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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紧迫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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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堂中,余曦和幕承安两人并排而坐,不一会儿,他们面前便摆上了精致的茶点和新鲜的水果。
余曦主动发起了话题,从风马牛不相及的天气谈到当下的局势,从男儿的仕途壮志聊到帝王将相的雄图霸业。余曦一脸的神采奕奕,说得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幕承安却只是默默倾听,偶尔跟着附和一声。
“承安,是男儿就当有一番作为,”余曦眼神凝重起来,他盯着幕承安的脸,一语道破心迹:“追名逐利要趁早!”
幕承安淡然的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承安,”余曦试探性的问道:“你将来有何打算?”
“打算?”幕承安忽然傻笑起来,不假思索的回答说:“当然是娶妻生子。”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然后呢?”
“然后?”幕承安眼神一亮,“然后,就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等到孩子们成家立业,我和鸿影就相守余生,慢慢变老。”
听到这里,余曦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幕承安!不求上进的废物!生在幕府可真是白白浪费了幕家那么好的条件。余曦嘴角挂着笑意,心里却对他充满了鄙夷。
见幕承安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余曦也不想再对牛弹琴白废力气了,于是他转移了话题,“承安,你和鸿影大婚在即,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幕承安挑了挑眉,疑惑道:“哦?什么事?”
“鸿影她……”余曦顿了一下,心里暗忖,三妹失踪的事还是不提为好,“她患了失忆,有些事她可能不记得了。”
“哦,这件事啊,我知道,”幕承安丝毫没有惊讶,他微微勾起唇角,语气平淡而坚定的说:“鸿影记得我也好,不记得我也罢,我都娶定她了。”
听了这句话,余曦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只要这桩婚事成了,他便与幕家攀上亲,他的宏图霸业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余曦笑意灿然道:“好,承安,既是如此,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安心了。”
余曦差人请余鸿影过来,见到幕承安时,余鸿影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未婚夫她自然是不打算要的,但还得勉强装装样子。
“幕公子好!”余鸿影礼貌的问候了一声。
幕承安微笑的看过去,“小影,不必见外,叫我承安便是。”
“承安,你好。”余鸿影敷衍了一句,便坐在一旁安静的倾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幕承安与余曦说话之际,眼神不时转向余鸿影,那目光中透射出无限光芒,余鸿影却完全没有抬头。
余鸿影能听出来,大哥余曦好像十分敬仰丞相大人,也就是幕承安的舅父,说了一痛恭维话,幕承安则有一搭无一搭的应和着。
余鸿影对那些话题完全没有兴趣,加之幕承安来访的目的完全是冲着她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也因此,她内心有了更深刻的抵触与恐惧,由此产生出一种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她暗自盘算起逃离之事。
大夫人吴彩云跟随余老爷回到了房中。
“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放心吧,将来我定会为珍儿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余老爷语重心长的对吴彩云说道:“影儿和承安大婚在即,眼下我们得把这个事情先办好。”
“老爷说得是。”吴彩云淡然的敷衍道。
“幕公子的身份地位你也知道,我们不能怠慢啊。”余老爷说得到是颇有兴致,“我们得好好准备,我要影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嗯,一切按老爷说得办。”吴彩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心里却是酸酸的。
余老爷说完,心情大好,转身便去找管家交待细节了。吴彩云想到余鸿影要风光大嫁,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去!
“珍儿!珍儿!”大夫人吴彩云匆匆走进女儿的闺房,见余珍正坐在桌前,手中剥着一粒晶莹的葡萄。
“母亲!”余珍见到吴彩云,立即放下手中的葡萄。
“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吃葡萄!”吴彩云进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房间里没有别人,便神秘兮兮的关上房门。
“母亲!你这是干嘛?”见母亲的神色和举止如此古怪,余珍立马紧张的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珍儿,幕公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客堂和你大哥说话呢!”
“嗨,我当出了什么大事呢!”余珍顿时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抓起之前放下的那粒葡萄珠,剥去紫色的外皮,将嫩绿色的果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才不屑的问道,“幕公子来,关我什么事?”
“好,幕公子不关你的事是吧,那你告诉我,关你事的那个人是谁?”吴彩云走过来,在余珍身旁坐下,“之前我问你,你怎么也不肯说,今天,你非得把这个话给我说清楚不可!”
“现在还不是该说的时候,母亲您就别再问了。”余珍若无其事般搪塞道。
“珍儿,你什么时候能懂得为娘的苦心啊!”吴彩云捶了捶自已的心口,叹道:“你现在已到了婚配的年龄,你瞧鸿影那丫头都要嫁进幕家了,你呢,竟一点都不上心,你就算不为我想,你也得为自己打算啊!”
“我不是不上心!”余珍继续剥着葡萄。
“那是什么?”大夫人追问。
“是时机未到。”
“时机?你还知道什么是时机?你告诉我那个人姓字名谁,是哪家的公子?娘也好替你筹划呀。”
“现在还为时尚早,只怕我是落花有意,人家却流水无情。”余珍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
“哪家的浑小子,这么大派头,还瞧不上我闺女了?”吴彩云眼睛一转,说道:“既然如此,就别想着那个无情之人了。眼下,我看这幕公子,就是最好的机会。”
“天啊!母亲!”余珍不敢相信似的大叫起来,“幕公子可是三姐的未婚夫君,难道你要让我和三姐抢男人不成?”
“他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只要你愿意,就有机会。”吴彩云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幕承安这么好的条件,你要是能嫁给他,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可我不愿意!娘,你就别再和我提幕承安了!”
“那好,不提他,不提他啊!”见女儿脸色沉下来,吴彩云立即改了口,“娘这就找人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人选!”
“你难道不懂吗?除了那个人,我谁也不要!”余珍说着打开房门,拉起吴彩云的手便一个劲往外推,“出去!出去!”
“哎,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吴彩云被推到门外,仍旧没有死心,“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到是听我说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你这个丫头,真是让我操碎了心!”吴彩云站在门外皱了皱眉,然后对着里面的人大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的终身大事,我不提行吗?”
余珍也跟着大喊起来:“你逼走了二哥,难道现在是想把我也逼走吗?”
“辉儿?他不是出门随军历练去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逼走他了?”
“随军历练那只是借口,主要还不是因为你给二哥说媒,才把他给吓跑了!”
“胡说,不可能!”吴彩云嘴上不信,心里却也产生了质疑,“不管什么原因,他一声不响的离开家,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哪里懂得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珍儿,你可不能学你二哥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余珍背倚着门,不想再和母亲多说。
吴彩云一边往回走,一边寻思着,辉儿真的是被自已逼走的?莫非他也有了心上人?这个小臭小子,等他回来,我再找他算账!
余辉正在行进的路上,他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用手揉了揉鼻子,放眼望去,绵州城已近在眼前。
之前孙道夫因向朝廷禀报了金国欲将南下的消息,主和派的丞相汤思退疑心孙道夫会推荐杨征北伐抗金,于是将他贬到了绵州。
这次朝廷指派孟刚将军来绵州,官方公文上说是为孙道夫增援,但只有五十几人,就连余辉这初出茅庐的小子也知道,这么做实为监控之举。明白人自然知道,即便汤思退把孙道夫遣到如此偏远之地,却仍未安心。
孟刚比余辉大几岁,相形之下人也显得成熟许多,他知道余辉是余挺老将军之子,一路上对其十分照顾。
两日前他们已经进入了绵州地界。一路走下来,余辉看到和听到太多百姓的心声。
人们因之前战争所遭受的疾苦还留有印痕,而孙大人处处为百姓着想,帮助他们一点点休养生息过来,恢复了生气。民众送给他“水晶灯笼”的绰号,还将它编成了儿歌,余辉不止一次从路边嬉戏的孩童口中听到过。
士兵们在绵州城外不远的地方安扎下来,孟刚要去拜见孙大人,命余辉同往。
终于见到了孙道夫,面前的小老头瘦小干枯,看上去却精神矍铄,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令余辉倍感温馨。
承道夫的居所十分简朴,招待他们的也都是寻常百姓家最简单不过的食物,甚至盘中那些小青菜都是孙大人亲手在自家小院里种植的。远离临安的繁华,孙大人把日子过得如此宁静简朴,却又自得其乐。
这个一心崇拜着苏东坡的瘦小老头,当真把自己活得如苏东坡一般真实而洒脱。余辉被眼前这个激情澎湃的小老头所感染,打从心里对他产生了敬佩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