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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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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今天
“就是今天!”雅克琳戴维斯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理了理鬓发,向窗帘的缝隙望去——如愿以偿——连丝晨光都没有,她顿时更兴奋了。
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拖出皮箱,戴维斯夫人绕着它在房间里踱步,把那些早已想了一千遍的东西在再想第一千零一遍,好做最后的确认。
并非不想提早收拾,但房间里的东西少了什么都会被那些女仆察觉。只有今天,复活节,他们忙碌的时候才最安全。
红木橱柜的第三格——那个沉甸甸的首饰盒——是一定要带的……克什米尔披肩,两条……不,三条……足够了……裙子……裙子只能带一条……实在塞不下了……
想到这儿,戴维斯夫人不禁惋惜地看了一眼衣橱,但很快又重新愉悦地忙碌起来,毕竟,时间紧迫。
是的,时间紧迫。戴维斯夫人必须要在楼下的那个瑞士摆钟敲七下之前赶完所有的事情。
她确信这是一生中仅有的机会了,绝对不能错过。再说那时,亚克一定在那儿等着她了。
一刻钟后,戴维斯夫人忙完了,她不禁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心想,天呐,这就完了,那些朝思暮想的事,马上就要实现了!
这给她一种极大的不真实感,让她恍恍惚惚的,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不过,这也说不准是束胸勤的太紧的缘故。
总之,戴维斯夫人坐下了,靠着天鹅绒的垫子,无意识的环顾房间。她觉得,自己好似什么也没想,又好似心中涌起了千般万绪。
突然,当目光瞥到某一点时,她顿住了。
留住她目光的是一幅画,那画上绘着一个男人,她的丈夫,弗朗索瓦戴维斯爵士。这个男人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浑身透露着军人的气质。但实际上呢,戴维斯夫人清楚得很,她的丈夫就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投机者。当年,那人在报社工作,无意中得知了她父亲的一件丑闻,以此逼迫布尔热瓦将女儿嫁给他,借机进入上流社会,倚着布尔热瓦家的东风,在其中混得风生水起。直到她父亲病逝,才将她家一脚踢开,寻找别的倚凭。
平日里,戴维斯夫人对他很服贴,但现在,她终于能毫无保留的表现出对他的厌恶,和深深的恐惧。
是的,她怕他,怕她的丈夫,那个在她心中残暴的男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戴维斯夫人轻松的想,有什么将要改变,这让她从血液中透出掩不住的兴奋。
我要走了,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人,她想,那么,从此就彻底的自由了,那时候我就只是雅克林布尔热瓦了,不再是什么戴维斯夫人了!天哪,难以置信!但是,这又是真真切切的正在进行着。
现在她已经收拾好行囊了,亚克肯定也在深蓝酒馆,等着她去找他。
汇合后,他一定会吻她的面颊,夸赞她的勇气,叫她亲爱的。然后他们就走,逃去法兰西的一个不知名角落,叫这个城市的人再也找不到他们。
她和他,他们两个,将在那儿重新开始。
那时候她可能过不上现在这种奢华的生活,但她想,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总归比现在快乐的多!
想到这儿,她急切的扑过去拉开窗帘,此时天边才刚刚露出鱼肚般的白。于是,她又失望地坐回去了。
又是一段长长的愣神。
她忍不住在心中勾勒对未来的幻想……他们……可能会有一个小农场……雅克没有太多钱……不过没关系……可以用她的那些首饰去换……农场里会有羊……山羊……绵羊……还有羊羔……那么就有乳酪了……或许还应该养一些鸡……这样感恩节火鸡就可以自己做了……不要鸭子……太吵……哦……或许他们还会有孩子……
想到这儿,她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副少年在农场里欢笑的情景,登时让她更加激动了。那肯定是个好孩子,因为他的父亲亚克伊夫是个好男人。
说起亚克伊夫,那就是另一段故事了。她和他认识的早,起码要比认识弗朗索瓦戴维斯早。
那时,她和亚克谈了一段甜蜜的恋爱,他们之间永远有说不完的话,比弗朗索瓦那个冷淡的人强多了……他们的兴趣也是相像的,都对音乐有着独特的见解……亚克的泳姿也令人着迷……而且亚克是温柔的,他不像弗朗索瓦那么粗暴……也从不喝酒,所以绝对不会像弗朗索瓦醉后那样打她……
哦,是的,弗朗索瓦根本不爱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件装饰品。而且因为她那些有思想的行为,觉得她并不是件让人满意的装饰品。
虽然在那时有着父亲的反对,但她依旧觉得那些过往是那么的让人沉醉,但后来不知怎么的,亚克就不见了,就消失掉了……因此她才无奈的最终嫁给了弗朗索瓦,成为了戴维斯夫人。
但三年前,雅克回来了!
在一个夜晚,他从她的窗户翻了进来。这次,他发誓给她最纯洁的爱,一定会带她走,就在三年后的复活节,就是今天!
所以只待七点,只待七点!
突然,七下钟声“咚咚”地响起,顿时将她浑噩的思维震的清明了。
她跳起来,提起箱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向外张望。
很好,一切如常。
于是她慢慢地沿着旋转的楼梯往下走,没有佣人察觉到她心中的不同寻常,只是在路过一个女佣时被吓了一跳。
那女佣嘟囔着,冲她抱怨:“夫人,太忙了,哦,太忙了……烛台也不够用,什么都不够……”
戴维斯夫人不禁没好气地冲她喊:“那就去买,不要在这里偷懒!”
终于下了楼梯,戴维斯夫人正要出门,就看见她和戴维斯爵士的女儿玛丽坐在壁炉边的椅子上,忙着给一只复活节兔子系亮蓝色的丝带。
想到这可能是她和玛丽的最后一面了,戴维斯夫人坐了过去,帮着玛丽把丝带系好,又随便聊了些什么。
最后,戴维斯夫人犹犹豫豫着想倒些心里话给女儿,她尝试着问玛丽,她说:“玛丽,你以识亚克伊夫吗?那可真是个好人啊!”
玛丽使劲的想了想,疑惑的问:“妈咪,是的,我知道他。以前有人跟我说起来过,可是,他不是在我出生前就不小心掉进河里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