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弄1号》下班自由

46、丝袜是洪水猛兽

　　杨考言，还真就被宋玘然一个画展展位骗去了欧洲。
　　杨考言曾向老爹夸下海口能疏通和徐家的关系，眼下毫无进展，正缺一个理由逃之夭夭。

　　元泉还是从宋玘然口中得知杨考言已离开上海，对这男友的失望又增几分。

　　这天，李聪照例来总经理办公室开预算会议。
　　会议进行不到十分钟，靳元礼和李聪就因预算比例的问题争执起来，一方想优先扶持B2C平台，另一方想扩充产能做大型项目。
　　例会不欢而散，李聪前脚刚走，郭茗若的脑袋就脱离正常运行轨道，扯着宋诗八卦靳元礼和李聪的不和。
　　秦羽嘉看到下属行为不妥，便出面阻止。早在靳元礼刚入主众禾的时候，就提醒过秦羽嘉规训下属，郭茗若这个工作五分钟，补妆两小时的做派，真没几个老板能容下。

　　郭茗若松垮惯了，并不给秦羽嘉面子，尤其她和秦羽嘉私底下知道宋诗正在备孕，办公室未来几个月很可能缺人手，而且面善心软的秦羽嘉从没对手下人下过狠手。
　　“小郭，高层吵架不过是为了公司能有更好的发展方向，你不要胡乱猜测还乱传播，没事也搞得有事了。”秦羽嘉劝道。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怎么就不能议论呢？秦姐最近管得越发的宽啊。”郭茗若阴阳怪气，一个字都不想落下风。

　　靳元礼听见单间外郭茗若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推门出去时，郭茗若还直挺挺杵在秦羽嘉面前不依不饶地“指点江山”。
　　靳元礼知道秦羽嘉那个敦厚而心慈的性子，又爱又恨，当即出言喝止，“郭茗若，你如果不服秦羽嘉的管教，不如进我办公室来单聊，正好聊聊你工作时间长时间描眉画眼该扣多少工资！”

　　郭茗若见到“母夜叉”自是不敢造次，口服心不服让靳元礼噎了几句。

　　镇压“动乱”后，靳元礼叫秦羽嘉单独问话。在靳元礼看来，秦羽嘉管理下属不力同样当罚。
　　靳元礼：“你在众禾十多年了，怎么连个办公室秘书都压不住，况且我老早就让你给郭茗若立规矩，你倒好，让她骑在你头上，她是总经理，还是我是总经理啊？”
　　秦羽嘉静立了一会儿，方开口说：“靳总的意思我明白，眼下我有些难处，以后一定让您看到改善。”
　　“难处？靳元礼疑虑，“什么难处？我是众禾总经理，也是总经理办公室的主事人，正好给你解决难处，你说说看啊？”
　　“宋诗在备孕。”秦羽嘉说。
　　靳元礼每个字都听清了，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她不解，“那个备孕，跟我料理这个有什么联系？”
　　秦羽嘉接着说：“靳总，如果您能保证宋诗不会因为怀孕丢掉工作，我愿意把事情说开。”
　　“你平时有条不紊，今天怎么说话做事没头没脑的？我问你答，你职责所在，我凭什么跟你做交易？再说了，怀孕怎么就丢工作了？”
　　秦羽嘉欲言又止，眉间打结，见靳元礼丝毫不开窍，只能继续说：“众禾……容不得刚生孩子不久的女员工……”
　　“你这话什么意思？还能无故给开了不成？有那么多钱赔吗？”
　　“愿意用钱补偿也还好……众禾的人事向来是肖副总主理，肖副总认为女员工休产假会影响工作进程，孩子小又要分出时间精力照顾，不可能对公司有什么贡献了。一有机会，他就会把怀孕的女员工边缘化，要么心理施压，要么待遇降级，逼迫女员工主动离开众禾。我生孩子那年，元总还在，是元总保了我……这郭茗若是懒散跋扈，但是她和宋诗共事多年，私交还可以，心里是向着宋诗的，总好过肖副总安排新人进来挤兑宋诗……”
　　靳元礼觉着秦羽嘉活得很累，她听着都累，然而秦羽嘉所言又有几分道理，她也不好多苛责，说：“众禾不是原先的众禾，肖副总也不是往日的肖副总，宋诗的饭碗我来护着，那郭茗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出去吧。”

　　靳元礼自以为郭茗若一事已妥善处理，谁料这只是电闪雷鸣前的一滴孤雨。

　　仅过去一个中午，众禾好多女员工看靳元礼的眼神都诡异起来，甘贝拉、张宁娆和元泉都对靳元礼进行了亲切的“慰问”，微信轰炸靳元礼，接二连三地问她，众禾女员工不能工作时间补妆？你要求员工素颜上班？你差别对待女性员工？

　　冤枉啊！靳元礼只是公事公办，怎么上升到性别歧视上了？可笑的是，她自己也是女人。

　　打听下来，方知郭茗若当天中午在食堂大吐苦水，哭得昏天黑地，七嘴八舌之后，便讹传成靳元礼容不下女性员工。

　　靳元礼恼怒之下，想不计成本直接把郭茗若开除，顺便把食堂那个是非地取缔，大不了自己出钱嘛。好在宋玘然出差回来及时制止了靳元礼的冲动举动，不急在一时，这时候开除郭茗若才是百口莫辩。

　　靳元礼听从宋玘然的建议，将平日里穿惯了的高腰西裤换成半身裙，还配了黑丝袜，为的是突出自己的女性特质，显得柔和而有人情味，进而缓和公司激进而偏颇的言论。

　　靳元礼穿着黑袜很不习惯，觉着自己的双腿是第一天接触走路这个业务。行至公司门口，她隐约觉着保安有些眼熟，就是一时半刻想不起哪里见过，直到经那保安身边过时，保安那一脸谄媚的堆笑。
　　想起来了！这是元泉那个同学林有财！

　　靳元礼一想就是元泉的安排，只能给这个众禾创始人外孙女一点脸面，既然已招人进来，也不好就这么轰走。

　　午后，靳元礼到天台喝咖啡，张宁娆冷不丁从靳元礼身后冒出来，吓得靳元礼一激灵。
　　靳元礼：“你是来推我下去的吗？怎么不给个动静啊？”
　　张宁娆满面春光，说：“有动静，我有个大动静，学校联系我了！说是允许我完成学业！”
　　靳元礼自然也是为张宁娆开心的，只不过她想起不久前还是在天台这个位置，张宁娆向自己吐露在学校受的冤屈，自己置之不理，而今张宁娆雨过天晴，欢欣不已，反倒自己被一个小秘书阴了一招，躲在这天台唉声叹气。靳元礼暗自感慨，日后还是留些口德为好。

　　人类的悲喜往往并不相通，时而还犯冲。

　　张宁娆急于分享自己的喜悦，当天就开了KTV包厢庆贺喜事，还把靳元礼一道拉上，而宋玘然当晚去了夏季服装秀场，没陪在靳元礼身边。

　　靳元礼本想着坐一会儿就离开，连话筒都没摸，坐在包厢角落看着张宁娆、甘贝拉和元泉糟蹋SHE的歌。几曲过后，靳元礼低首无语凝噎，无意间发现自己丝袜开了一道缝，从大腿根已经蔓延到膝盖中央，即便直立行走，裙子也不能完全遮盖开丝处。

　　靳元礼一琢磨，反正是为穿给众禾女员工看的，下了班也没必要再强求自己，这包厢里昏暗，兴许脱掉也是无人在意的。

　　行动派靳元礼刚把丝袜推到膝盖处，包厢门倏地被打开，走廊的灯光顺着门照进来不偏不倚落在靳元礼身上，靳元礼定睛一瞧那推门人，正是方常。张宁娆说过方常也会来，这会儿是去接人了，但是张宁娆没透露方常接来的是杨仲言和党舒颜。

　　方常、杨仲言和党舒颜都没想到推门是某女性脱丝袜的场面，一度屏息僵直。靳元礼当然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社会性死亡现场，给自己想着各种解围的法子，最终无计可施，束手就擒，破罐子破摔，当着这几位的面儿故作镇静地把丝袜脱完了。

　　此事给方常、杨仲言和党舒颜三位男性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心理阴影。

　　靳元礼在包厢中度日如年，总算熬到几位姑奶奶唱累了，组团去卫生间。此时，方常去结账，杨仲言去接电话，包厢只剩靳元礼和党舒颜两个人。
　　靳元礼发现党舒颜手机拿倒了，便出言提醒，“大明星，你手机都拿反了，玩手机还不专心。”
　　党舒颜眼不离屏幕，笑意盈盈答，“没反没反，就是这么看的。”
　　“你看的什么啊？还非得倒着？”
　　党舒颜一脸莫名其妙的傲气，“都是我粉丝的心血，你要不要看？”
　　靳元礼不追星，单纯猎奇，忍不住朝党舒颜挪了挪，党舒颜亮出自己的手机屏幕。

　　好家伙！靳元礼觉得自己看了不得了的东西，这不会被党舒颜暗杀吧？不花钱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而且图里是两个男人吧？没看错的话，其中一个是党舒颜自己吧？

　　“那个……你是不是下面这个人？”靳元礼惊魂未定，怯怯地指着屏幕问。
　　“对啊。”
　　“你看大尺度图片就算了，画的还是你自己，不别扭吗？”
　　“很解压的，这是同人图，是根据我的同人文画出来的。”

　　靳元礼心道，是我单细胞？还是世界变了样？眼前这倒拿手机细细品味自己的同人文和同人图的男人是哪颗星球掉落地球的遗孤？娱乐圈果然是内心足够强大才能染指的地方……

　　聚会结束，靳元礼到家不久，接到杨仲言的信息，“安全到家了吗？”
　　本来靳元礼想冷淡敷衍一下，不过想到自己正在筹谋揭发杨家的黑料，一时心有不安，回完“已安全到家”，又补了“谢谢好意”。
　　杨仲言收到回信，莞尔一笑，还误会靳元礼这块顽石终究是松动了一些。紧接着，杨仲言又收到来自方常的一条信息，“你的要求我会办到，今后不得提及我姐姐的任何事情。阅后即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