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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白玉兰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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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元礼对杨考言发出了端午节家宴邀请,元礼和宋玘然,两个巴结对象都在场,正中杨考言下怀,没有拒绝的道理。
机会就在眼前,杨考言正沉浸在天生我材必有用的错觉之中,久未联系的父亲居然这时候打来了电话,并下达了一个任务——带元泉来见他。
杨父从杨母口中得知杨考言近日在和一个叫元泉的丫头来往,杨母的本意是让杨父给二儿子留意合适的结婚对象,免得资质平庸的二儿子整日跟没背景的丫头牵扯,只会更加破落。
杨父记性好,沪圈有点名望的家族他都有留意,元泉这名字他有印象,当年杨仲言就读术泰中学,他可是把杨仲言的同学们掰开了,碾碎了,研究了个透彻。杨父对元泽的调查很深入,元泽作为恒久的年级第一,是许多学生和家长的梦魇。那时,杨父便了解到元泽外祖来自安徽显赫家族,也了解到元泽还有个存在感极低的姐姐。
为确认此元泉和彼元泉是否是同一人,杨父立即联系了二儿子。确认元泉身份后,杨父又再三逼问二人的真实关系,发展到什么阶段,得知元泉和杨考言已确认情侣关系,杨父喜出望外,要求尽快见面。杨考言与元泉的恋情,建立在元泉的一头热和杨考言对元泉交际网的渴求,杨考言从未考虑过两人的未来,自然也不想让元泉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自家长辈面前。杨考言一顿推托,杨父恼了,只得给杨考言上了一课,让他明白徽皖徐家时至今日亦是不可忽视的一方势力。
料理完二儿子,杨父仍是忧虑万分,按捺不住又找上了大儿子杨仲言。冼捷雅南下执行任务就失联了,除了冼捷雅,杨仲言没有其他揭露事实全貌的可靠介质。不论是匿名举报,还是实名举报,一旦材料递到体制内,就可能被杨大伯的人先行拦截,万一被查出来是自家人所为,杨父搭在里面不说,仲言考言两个小崽子接下来的人生兴许都会在杨家人的摧残下。
杨考言得知元泉外祖的背景后,再次陷入自己是天选之子的错觉中。杨考言少年时期被流放海外,他跟父母兄弟的感情极为淡薄,表面一副爱答不理、自有天地的姿态,内心实则对家族的认可有畸形的追求。倘若时局变成父亲和兄长,甚至整个家族有求于自己,这带来的快感于杨考言而言,将胜过人世间绝大多数幸事。
既然元泉的利用价值骤增,杨考言的殷勤必然加码。杨考言先是就上次没能大方体面地将元泉介绍给母亲道了歉,然后对靳元礼邀请他赴家宴表示感谢,作为赔礼和回礼,顺理成章郑重邀请元泉去见自己父亲。
元泉很少敢拒绝杨考言,何况是在对方有理有据,盛情邀请的状况下。于是,元泉便在对杨家父子真实意图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这场鸿门宴。一边是元礼主动示好邀请杨考言端午节到家里小聚,一边是杨考言将正式地将自己介绍给未来公公,元泉的世界豁然开朗,似乎8弄1号回到了原本的和谐安定。然而,隔壁房间的嘈杂声顷刻打破了元泉的幻想。
元泉到元泽房间查看情况时,元礼已经冲进去了,正单膝跪地捡花瓣和残叶,元泽头发还没擦干,惊愕而无措地站在原地,宋玘然像是在暴怒的尾声,青筋还没消下去。元礼一面收拾残局,一面安抚玘然和元泽,嘴上说着,没事没事。又单独宽慰元泽说,玘然发脾气不是针对你。元泽像是个犯了错而不知错在何处的孩子,一言不发且一动不动。元礼知会元泉把元泽拉到一楼去,自己和玘然聊起了体己话。
元礼:“那白玉兰惹你不开心了?”
宋玘然:“一打开衣服的袋子就看到那些破败的白玉兰,元泽说,那天晚上他在路上买的,随手放在袋子里忘记了。”
元礼:“肯定的啊,元泽又不知道过去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故意用白玉兰花恶心你。”
宋玘然逐渐平复下来,满是自责和懊悔,“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自己,元泽肯定被吓到了。”
元礼:“没事的,我去跟他解释,你要不今天休息一天,别去上班了。”
宋玘然:“我又不是病了,况且今天中午还有应酬。”
元礼:“中午应酬?和谁啊?”
宋玘然:“你忘啦?不是你推给我的吗?李部长请杨仲言吃饭,让你到场。”
元礼:“啊……对哦……那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家里修整一下心情吧,元泽那里,我来解决,你直接眯一会儿吧。”
元礼要走的瞬间,发现宋玘然虽然神色缓和,手指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元礼揉了揉玘然肩膀,也不晓得说什么好。
宋玘然:“那个人,不会再找上我了吧?”
元礼:“当然,当然不会再出现了,哪怕他来了,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你就挺直了腰杆儿做你的ANAN国际太子爷。”
宋玘然不去公司,元泽陪同元礼和元泉上班。顾及元泉也在车上,元礼不方便透露太多细节,只跟元泽解释说,白玉兰勾起了宋玘然一段痛苦的记忆,所以才会失态撕扯那些包装袋中的白玉兰。
元泽不介意玘然对他发飙,他只是看到了玘然歇斯底里的痛苦,玘然眼里的绝望丁点不落凿在他心上。他想了解更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对宋玘然的一颦一笑产生挂念。
午间,元泉赴杨家父子宴。
杨父:“元泉啊,这家酒店也是我们杨氏家族的产业,平时我们杨家人商务宴请、红白喜事也是在这里,希望能合你口味哈。”
元泉:“杨叔叔不用这么客气。”
杨父:“客气还是要的,我家老二第一次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我可是当作见未来儿媳妇呢。”
元泉听了这话心里美滋滋的,跟上次见杨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轮寒暄客套,杨父和杨考言按计划谈论起徐家。
杨父:“你外祖一家在安徽还好吧?什么时候我们两家人见见面。”
杨父这问题对于元泉来讲,提得太突然,毕竟外公徐慷已过世多年。
元泉:“应该都还好吧,我们联系得并不频繁。”
杨父:“徐家的那几个大家长你肯定认识的啦,你父母和外公都去世了,徐家出一位长辈为你主持人生大事也是情理之中啊。”
元泉:“我是在上海和泉州生活的,合肥的长辈,我都不怎么认识。”
杨父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怎么认识就多走动啊,这一大家子大人物就这么晾着?”
在这件事上,杨父的判断是有误的。杨父的确需要一股政治力量做靠山,这么多年来,他只是给杨大伯这个杨家真正的掌门人当工具人,他自己从未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如今杨家大难临头,他只能沦为断尾求生、利益切割的牺牲品。然而,徐家的状况他知之甚少。当年徐慷忤逆家族迎娶了成分有问题的初媛柿,就相当于半个身子被逐出家门了。徐家人上上下下没人待见初媛柿,在徐慷举家迁往上海做生意后,跟安徽本家的联系就更少了。仅有的几次走动,初媛柿也是带元泽去见徐家长辈,元泉从没在合肥正式露过脸。
元泉:“杨叔叔,我外婆还在泰国疗养,眼下没人能引见。”
杨父的烦躁掩饰不住了,敲着桌子问,“元泽呢?你弟元泽也不行吗?”
元泉觉得这老头根本说不通,一门心思把自己往死胡同里挤。
元泉:“那个……杨叔叔,我下午还要工作呢,今天就到这里了,谢谢您的款待。”
另一边,元礼也被杨仲言领到了同一家酒店。
元礼:“不是李部长请你吃饭吗?怎么是你订包房?”
杨仲言:“我听说你替宋玘然过来,就换到这家酒店了。这家酒店是我一堂叔的产业,菜色我熟,保你吃得舒心。”
元礼:“李部长已经到了是吧?我去个洗手间,马上进去。”
元礼从洗手间出来,看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背景很像元泉,停留疑惑之际,旁边门没关的包厢传出杨考言的声音。
杨考言:“爸,她可能真的和徐家的几个大员不亲近,但是,我们杨家也没必要这么急切地搭上他们,好像我们高攀一样,说到底,徐家只是地方势力嘛。”
杨父:“你懂什么!”
此时的杨考言,并不知道杨家大厦将倾。
门外的元礼没有声张,只言片语无法定性杨家父子的行为,但是杨家父子在觊觎徐家势力是值得警觉的。
元礼回到自己的包厢,李聪和杨仲言已经聊上了。
李聪:“正好你进来了,我正在跟杨总谈长协的事情,杨总不乐意,你快来一起劝一劝。”
元礼:“长协?之前我都回绝了,怎么又拎出来说?”
李聪所说的长协是指众禾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为月恒源供应订制建材,靳元礼知道杨家都烂到根儿上了,必然不想跟杨家有长久的牵扯,况且这个长协一旦成立,众禾要购置新产线并培养配套人才,杨家一倒,这些投资都打水漂。
杨仲言深知家族隐患,断然不想拉元礼垫背,李聪的软磨硬泡,他油盐不进。
杨仲言:“李部长,之前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众禾这些年很少能从月恒源拿到单子,真的是性价比不符合月恒源的考量,这个长协没戏的。”
李聪:“话别说这么绝啊,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元礼:“人家杨总话也说得很明白了,不要强人所难了。”
李聪:“你们两个这样讲,可就让我这个组饭局的人当挑梁小丑了啊。”
元礼:“那就祝我们和月恒源的合作关系圆满破裂!干杯!”
李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