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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阴谋之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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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不接电话?!”张宁娆吼道。
党舒颜看到在公寓楼下焦急等待的张宁娆,暖流涌上心头,这些年来,不论在外有多少人追捧,在家也总是孤芳一朵,好久没人等过他了。
“愣着干嘛?说话啊。”张宁娆边说还拧了舒颜一下。
许是这几天精神压力过大,舒颜出乎自己意料的抱住了张宁娆。不唯美,是熊抱,用来遮脸的装饰围巾直接挤进了张宁娆正张大的嘴。因此,张宁娆的反应也不是自己被大明星拥抱了,而是这小子敢阻止老娘说话,一脚利索地踩下去,疼得舒颜连退好几步。
此时的元礼还在杨仲言小区附近开车转悠,各忙各的一群人完全把她忘掉了。夜里视线受阻,元礼看到一背影很像杨仲言的男子走进了巷子,她没多想便下车确认那人身份。跟进巷子时,那男子已然不见踪影,但是身后却有脚步声,想到上海的良好治安和繁华的夜生活,元礼并没有过多惊慌,然而她还是在转身的同时做好了大喊呼救的准备。这人……这人竟然是……房管员小周!
-“周斯皎,你在这附近也有业务?”
-“对!没想到能遇上靳小姐。”
短平快的一轮的问答后,两人沉默了。
靳元礼心想:这也行?
周斯皎心想:她会信?
目送靳元礼离开,周斯皎转身上了一辆豪车的副驾驶,崔允旭正端坐在后座。
崔允旭:“她答应回去了?”
周斯皎:“我劝过她了。”
崔允旭:“那跟着她回前关街。”
周斯皎:“我跟就好,深夜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崔允旭:“就是因为深夜了,才一定要看着她安全回家,大半夜还乱逛。”
周斯皎:“没必要吧,还能这样跟她一辈子。”
崔允旭没应声,周斯皎感觉后脑勺一阵灼热,才注意到后视镜里的崔允旭正在向他发射眼刀。
周斯皎赶忙纠正了措辞,“那我们就送她回8弄1号。”
崔允旭:“另外,加强8弄1号周围的巡视,监控一切可疑人员,尤其是那个杨仲言,只要他一露面就立即汇报给我,我也会让其他线人加紧搜集情报,必要的时候投入新的线人。”
周斯皎学聪明了,这次没有明面吐槽,心里暗怼:前男友跟前女友玩谍战游戏?
一无所获的元礼想碰最后一次运气,鬼使神差地打给了杨仲言,方才都是通过张宁娆来联系的。
要放弃的最后一刻,电话接通了,元礼不想主动说话,仲言也没言语,只有压抑的啜泣声。元礼不免得往坏处想,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然这小子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你和党舒颜还好吗?”
-“……”
-“发生了什么?”
-“……”
面对杨仲言的一言不发,元礼抛开了积怨和成见,破天荒温柔地说了一句,“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杨仲言听了这话,似是有了精神,啜泣声急切了不说,还硬挤出几句话,“我和舒颜都没事,舒颜回我公寓了,我在父母家,你别担心。”
鉴于自己跟杨仲言还有旧仇在,元礼没能进一步关怀杨仲言,想想那些可能出现的安慰台词,她说不出口,索性干脆地挂断电话。而这通简单的电话,于仲言而言,完全足够了,就在前几分钟,他才知晓自己的家庭即将分崩离析。
“爸,家里出事了吗?”仲言问。
“你怎么突然会回来啊?”杨父说。
仲言几步走近父亲,一眼就发现了一桌文件的蹊跷,父亲干嘛看十几年前的项目资料?
杨父想收掉文件,不料儿子一把就把文件扯过去了,什么时候儿子长这么大的?又是什么时候形成了这么悬殊的力量差距?
杨父几乎在仲言的胁迫下,才愿意坐下来道出原委。
杨家发迹,始于一个天资卓然、眉清目秀的少年,他考入了国家顶尖学府,优异的在校表现也让他后来的从政之路顺风顺水。后来他更是受到了上司的高度认可,上司甚至还把女儿嫁给了他。他才三十出头,已在一方拥有绝对势力,这个人就是杨仲言的大伯父。
杨大伯掌握实权后不久就为自家兄弟筹谋了差事,好处也不是白拿,杨家人从老到小,最终都要以杨大伯的意愿为法旨。杨父的婚姻和事业便是杨大伯经营的一部分,联姻是为了巩固政治团体,搞房地产是为了暗箱操作获利。月恒源对外是一家房地产巨头,实则为杨大伯权力变现的工具,表面光鲜的杨父不过是傀儡,分得施舍性质的财富,然而就是这一小杯羹,也让杨仲言一家拥有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物质生活。
眼看杨大伯就该退出江湖、安享晚年了,却给一个冯姓反腐官员盯上了。这个冯姓官员是政界有名的“反腐明星”,别看这人私德有失,官场上弹无虚发,而且冯家与政治大族方家是姻亲,杨大伯惯用的伎俩在人家面前都是假把式。眼看晚节不保,杨大伯想到了断尾求生、反客为主的法子,即,劝说杨仲言的父亲以自曝的形式扛下所有罪责,营造杨大伯被动受骗、被亲友情感胁迫的假象,这样以来,杨大伯不过是“不够纯洁”,大不了连降几级、落寞退休,总好过铁窗中终此一生。用来祭天的杨父,当然是不甘愿的,要说好处,杨家的亲族都是沾到光的,凭什么他出来顶罪,况且放着那么多堂兄弟不牺牲,怎么专挑一奶同胞下手。这就牵出了杨仲言母亲的家族。
杨仲言的母亲史盛芳来自与杨家势均力敌的政治家族,杨家与史家多年来同仇敌忾、利益共享,是相对稳固的政治联合。这次面对冯姓官员的穷追猛打,杨、史两家都不想牺牲自己人,几轮博弈后,两家人都盯上了杨父。一来,杨父是杨家和史家的姻亲交集,相当于损失均摊;二来,杨父的月恒源是不当利益的主要温床,能跟大部分不法勾当联系上;三来,杨父和史盛芳夫妻不和多年,杨父婚外情不断,还闹过乌龙私生子的笑话,史家人巴不得通过这件事除掉这个晦气女婿。
杨大伯为了让弟弟背稳这口黑锅,承诺会利用全部人脉和财富助力杨仲言的事业并让扶不起的杨考言一生富足。
杨仲言早就知道家族内的官商勾结,这些年来父亲有意保护他,他手上没直接碰过黑钱,他还天真地以为,小偷小摸罢了,不会真的迎上什么风浪。
这一晚,仲言留宿家中,父亲锒铛入狱的情景在眼前反复试演,父亲的不清白是千真万确,大伯的金蝉脱壳就天地可容?图穷匕见之时,越发无感于血浓于水。
那晚,杨仲言密谋了一套计划,一套尽可能降低自身伤害而让真正的罪人伏诛的阴谋,但是,缺乏可靠的关键工具人,他不过是个空想家。
次日,杨仲言挂着黑眼圈找到了自己弟弟的画廊。
杨考言回国有些时日了,和留学时的朋友合伙开了画廊,平时用书画经纪人的身份参与其中。其他合伙人都能为画廊创作艺术品,相比之下,杨考言这个半吊子只能领个虚职,无外乎是看在他也出钱了的份上。当年杨考言被强制送出国,面临语言不通、社交障碍等问题,一度成为问题学生。杨考言小有建树的美术绘画,在专业艺术院校里变得拿不上台面,草草结束了学业。杨考言成了杨家最没出息的后辈。
杨考言对哥哥当年揭穿自己,进而导致他被“流放”异国颇有怨念,刻意与哥哥保持距离,也十分厌恶任何人将自己和哥哥做比较,哥哥是月恒源的未来,杨家的好后生,而他是家族聚会里用来凑人数的那个。
“怎么?买画啊。”杨考言轻蔑地招呼着。
“就……来看看你。”杨仲言答。
杨仲言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弟弟,此时来找他,更多是想从亲人身上找到慰藉,史盛芳此时已被安排去国外旅游了。杨考言这大爷般的神情和语气,浇灭了杨仲言的倾诉欲,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买的话,就别久留了,你也没什么鉴赏能力。” 杨考言又是一酸。
“有空的时候,回家看看爸爸。” 杨仲言用乞求的语气讲。
杨考言不明白哥哥此话的深意,还以为哥哥是来装“圣母”的,更是不耐烦了,“你可快走吧,自己不是也不怎么回家嘛。”
杨仲言走到门口,又被弟弟叫住了,“齐学长的婚礼你去吗?”
“什么?”杨仲言才想起来自己同学的婚礼就在这周末5月20日,一想到最近的状态,他就不打算本人到场了,“我应该不去了。”
“那就好,你不去,我才方便去啊。”杨考言阴阳怪气地说。
“你……喜欢参加婚礼?”杨仲言问。
“你管得着吗?”杨考言嫌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