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红蓝手信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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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思考和心理波动是会随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
譬如阿水在温良的夜色与昏黄的路灯下为友情而感慨，等她到了水下菜地后，看到那仿佛挥着手绢邀她开垦的空土地，表情则逐渐社畜化。
对不起，目前没空约。
将纸箱放在空地上，捧出被泥土好好包裹着的竹鞭，阿水就准备向下游入江处进发。在乘上“顺风河”前，阿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这是阿垚前辈让我送你的手信。”
对着河流这样说着，阿水从大纸箱中扒拉出一个木盒来，木盒的分量不轻，很沉。听声音的话好似装了两块大岩石。总之，一拿就知道里面是不能瞎晃荡出声的东西。这是土精前辈知道阿水遇到河神后，对河神收留照顾水精的谢礼。
“噜叽？”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是什么新推出的治水吉祥物。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帮你打开看看哦。”
河水当然不会不同意，毕竟它的触角虽然能够触碰，但并不能像人手那样做精细的活动。于是一河一溪好奇地凑到木盒前，木盒打开，里面盛着的不是岩石，而是两个盛满沙子的稻草制的窝状编织。
每个窝有搪瓷碗那么大，两个草窝上分别涂着一个实心的红色圆和蓝色的圆，红色圆上写着楷体汉字“置于二十四摄氏度为佳”，蓝色的则是“置于三十二摄氏度为佳”。
“只看窝的话，还以为要孵蛋呢。奇怪，这是什么很奇特的沙子么。”
“噜叽。”
虽然年长，但是毕竟第一次遇到水精，也是第一次受到手信，河流还是有些好奇而开心的。所以即使摸不着头脑，也能好脾气地和阿水一起猜测土精前辈的用意。
草窝里盛满的是细细的黄沙子，只看外观的话就是很普通的河沙，黄河里一舀能有大半的存在。实在不是很清楚阿垚送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的阿水手伸进去沙里摸了摸，竟没想到居然被她摸出了几个圆滚滚的蛋来。
这些蛋和鸡蛋不同，不存在一面圆一面尖的模样，它们就是很典型而标准的球型，洁白得好像汉白玉，体积的话恰好是阿水食指点住大拇指中间关节围成的大小，把玩一会儿后，还让水们觉得有点可爱精致。
两个窝里的蛋都是一模一样的，阿水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存在，但从没敢催熟过动物的阿水也不敢去探知生怕伤害到它们。只知道温度适宜的话，再过大概一周之后，它们就会出生。
“你知道这是什么蛋么？”
“噜叽。”
由于没有动物会把壳状的蛋产到水里，而掉入河水里的蛋也往往孵化不出来，所以即使是接待过许多动物河流，光看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种。
“据说孵化出来后就知道了，是个惊喜。”
给予提供温度的水精魂牌灯照后，阿水将窝放到保护膜边上，方便河流照管：“想来应该是会水的动物吧？也有可能是在河上搭窝的水鸟？唔……猜不出了。真羡慕你，冰雪和小溪容纳不了太多种类的动物。”
河水深以为然，不过就算它的原住民很多那它也是第一次孵蛋，两根水触角将草窝摆正之后没有离开，而是搭在窝边上好像鸟类翅膀似的同水精魂一道等候着，瞧上去乖巧又严肃。
阿水看到河流的模样后偷偷一笑，觉得这个前辈实在有点可爱。
阿水相信阿垚前辈肯定不会送什么破坏生态平衡的动物，而就像鸟类会对出生第一眼看到的生物产生依赖，那些蛋受灵力滋养，出生后也会有一定灵性，至少能与供养者心意相通，听懂简单的指令不会搞破坏。
告别了守候在“家”的番茄树和番茄苗们，漂浮在河水里，顺河流而下趁势小憩的阿水就向传闻中的新菜地进发了。这个国家的话，河流都不算长，也是阿水小睡一觉的时间，就到了河水所谓的好菜地。
只要还在河水领域，就都受河流意志控制。在最后一段路被河水唤醒，阿水在下沉漂流的时候舒展开原本蜷缩的身体，告别河流意识被冲到新的领域，因为惯性而落于水底时踉跄几步。
站稳后的水精在河沙上蹦跶了一下，又用脚尖划了划河沙，简单地检测土下是否有脏东西。但同河流说的一样，这里水中的沙地柔软又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什么塑料和人类产物冒出头来，即使稍微挖掘后也不见乱七八糟的物品，好像被人认真打扫过似的。而且水下十分地平静，被踢起的沙子扬起来又逐渐落下，安静的水底竟少见鱼类，即使点亮一圈水精魂，水之深也让光茫难以透出去。
仰起头看去，水幕浓重，看不到头，惟余一片昏黑和近处光芒里沉浮不定的无数细小粉尘，若真是江河，三十米的深度还是有保障的，而此处的只会更深。
对于十多米的毛竹而言，深度足够了。
在这样昏暗安静的水下，体验过繁华大道的阿水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她寻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后站定，伸手向上吃力一推，推挤开周围江水的溪水力扛重压，虽然不说逞排山倒海之力，但亦有此中意味在。有点艰难地撑出一片百米的宽长的水下空地，这次的阿水立起约十八米高的“菜棚”，十八米超过了毛竹的平均高度，日后少有竹子能够超越……若真的超越，砍一点也没有关系。
由于江水的领地不属于河神，江水深度又远超小河，毫无灵性的水压让小溪排得颇为吃力。
撑出小片空间，有些脱力的阿水坐到了还有些湿润的河沙下。休息一会儿后，她才放下抱着的竹鞭于一旁，然后取出寄存于护根泥土的阿垚前辈给的土之精华。
做为高等级的土精，又是常年混迹于土地保护植树造林的人物，对于毛竹所需土质，阿垚还是很清楚的。在一系列“自己挖自己”“自己拌自己”“自己养（？）自己”之后，富有营养的竹林“息壤”就被创造出来啦～
虽然没有传说中的息壤那么神，但是土之精显然也不差，小小一块土精华放下，红黄色的小团土壤如有生命一般动了动，试探了一下新的土地后，忽然就以泛滥的姿态快速成长蔓延开来，生长着的土壤很快遮盖掉原本惨白的河沙。整个菜地都变成山土后还不够，蠕动着的土精华仿佛咀嚼时的口腔，发出吧唧吧唧声，动作也由蔓延变成翻腾。带着没能站稳一屁股摔在上面的阿水上下摇摆着，土壤将河沙吸收掉化为己用并不断向下渗透。
阿水从不知道土精华是这么神奇的存在，坐在上面一脸懵地随着土壤波动着。虽说不喜欢这样被动，但逃又逃不开，在陆地飘又飘不了，只能强迫忍受。
土壤好似海浪，裹挟着弱小的水精翻滚旋转跳跃，溅起飞土无数，阿水此时就像一张巨大的蹦床上唯一一个躺平的人，在周围兴高采烈的弹跳里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有时候会被掸被子似的弹起两三米多高，头发飞扬在一片灿亮中，金沙纷纷扬扬洒落，好似带着花粉的梦幻精灵。
当然有时候也会以倒栽葱的方式被翻炒似的压到泥土底下，露出白细的短腿在外，就像半拔出的萝卜，又好像创真铲下的白蒜:)
可怕的是，土的上下波动居然还有节拍，其中韵律拍子同种花超市门口的摇摇车（？）有异曲同工之妙。
面无表情的阿水与土齐飞，心中唱着魔幻的科普性曲调。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
一个坐摇摇车的时间，土之精华才平静下来，恢复成往常见到的山土模样。“翻整”过的的土壤平平整整，不杂石块，一看就很疏松透气，富有矿物营养，和透明保护膜外那惨兮兮色的河沙形成鲜明对比。
从土壤里拱翻出来，摇落身上的泥土，差点没喘上气的水精吃力地将脚拔出来后再次瘫软到了地上。虽然被带着滚也是很吃力，全身上下骨头差点散了架，换做普通人可能连命都没了。但不管怎样，这样一番动作，垦挖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
接下来就是埋竹鞭，由于竹子自我成长得很快，催熟之后很快就能长成一片，所以寄来的竹鞭并不多……当然少也不少。按规划出来的点，阿水看着大大的场地，叹了口气。再次社畜状的瘫倒在地，毛虫似的拱到定点，然后手、铲并用，卯着一口气，一连挖出几个长约八十厘米、宽四十厘米、深四十厘米的定植穴。
依旧是托深谙林业种植的土精前辈的福，这次送来的竹鞭品相很不错，健壮又多芽，切割处干脆平滑没有裂缝，更没有发黑发霉。由于土元素和阿水寄过去的水元素保护，上面的枝叶如挖起时一般漂亮精神。虽然因为低温而导致叶子不如夏天那般翠绿，微微有点褪黄，但属于正常范围，总体而言还是养护得很好。
继续在爆肝和偷懒间反复横跳，躺倒一刻钟的阿水翻身爬起，啪嗒哒地走到被风元素托起的竹鞭前，小心翼翼捧着带笋芽和竹叶的竹鞭，将其保持同等高线平行的放下。阿水将贴着鞭的接土稍微用手按结实，上层土则依旧保持疏松状态，好让笋叶更好冒出。一个个栽种完成的阿水抹落沾着山野香气的泥土后，擦去因为热量而蒸发出身体的溪水，默默地用它们做为保湿的水浇洒上去。
总算是做完一套，以人类幼女之躯再次感到疲惫的阿水躺在了泥土之上，心中还是有着满足之意。
看着头顶依旧浓厚如黑夜的水幕，想着身侧不就将会变成翠竹的竹鞭，双手舒展开像是翅膀似的挥动了几下后，在江水和溪水的水蒸气充满着的菜棚里，兴致很好地打了个响指。
原本从她体内冒出的水汽变做了皑皑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洁白的飞雪在这个充满光亮的水下世界不断飘落。从外看，整个菜棚好像是一个漂亮的雪花球，以昏黑的河底为背景，暖光色的透明菜棚里，无数的白雪无疑是梦幻又美丽的，吸引着黑暗中的生灵靠近。
潜伏于黑暗的河沙中，只露出一双生长在靠近头顶的巨大眼睛，一位窥探已久的神秘生灵正新奇又忌惮地看着这一幕。
对此，没有侵入江水之中的溪水之精毫不知晓。她安静地躺在地上，任由自己被自己覆盖，在江水之下，温度当然低于不了零度，因此凝结的冰雪不会一直维持。但是黑暗里，气温不高的情况下，雪也不会很快化去就是了。
和催生番茄不同，竹笋并不需要进行修剪、传播花粉、结果、采摘等一系列工序，因而从某种角度而言阿水就是睡着都能催生冬笋。将浓郁的灵气积聚在双手上，熄灭水精魂光芒的阿水就近按手于埋着竹鞭的山土，并在黑暗之中沉沉睡去。
黑暗里，雪还在下，冰冰凉，但远没有昆仑上的气温冷。
宁静里，一个庞然巨物从河沙之中完全钻出，抖落了身上沙后，身躯一扭就朝菜棚游来。它绕着菜棚游了一圈，硕大的眼睛努力朝里面看清些什么，待感到一阵冰冰凉和那熟悉又平静的灵力后，绿色的眼眸一怔，几乎滚落眼泪，才慢慢蜿蜒而下，盘踞在菜棚周围。
［夜之森大人——］
［你终于回来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红蓝手信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