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体育中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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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陈醒上了初三之后也一改平时吊儿郎当，用她妈的话说就是“读初中就像读幼儿园似的”态度，开始了自己早出晚归的生活。周粥的胜利在她们的初中创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神话，也敲响了警钟，小区里家长都很怕自己的孩子跟周粥似的，练体育练到最后腿都废了，陈醒走近的知道当然没这么可怕，但是语言从变味到变质，最后周粥的腿就是废了，陈醒听人说的时候气得想反驳那些停不下来的阿姨，被周粥一把给拉了回来，“诶你气什么，往后要搬东西就没人找我帮忙，正好呢……”陈醒当然知道她说得都在放屁，好臭。谁没看见她看别的小孩跑的时候眼底的那丝无奈呢。
像陈醒这不算标准的身材，并不协调的四肢，在体育中考里肯定拿不到及格分，加到中考成绩里，起跑线就硬生生比别人后移了一大截。学期头大家意识还不强，临近体育中考一个月，一个个都开始紧张练习。陈醒开始涩于拖动自己笨拙的身体在操场上奔跑，特别是操场旁的过道还是学生老师每天放学的必经之路，沙坑上她也遵循着“尊老爱幼”硬生生被插了好几次队，尤其是重点班九班那群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但是每一次测验和练习，都让陈醒觉得自己再不追上，就真的晚了，这样周粥可怎么办……呃，怎么能和她一所学校呢。
一件事情的开始总是最艰难的时候。起初陈醒总是在放学后慢悠悠地收拾书包，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在窗口目送着他们走出操场，才战战兢兢地开始跑步，跑步的时候总东瞄瞄西瞅瞅，遇到认识的人立马停下，假装自己只是在散步，幸好她认识的人不多。之后越来越专注于自己每天调节呼吸的方式，抬腿的方法，于是放学就会麻溜地收拾完，冲在九班那几个长腿男孩的前面，把书包一甩，立马去沙坑占位跳远，每一天收到他们的瞪眼和看到她跳远时若隐若现的怒气，陈醒就觉得跳远是一件使人愉悦的事情，尤其是你在沙坑上跳的时候，，谁叫你跳个远还拖家带口净吹牛逼呢……
她很喜欢天边那一抹橙黄淡去，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黑暗包裹着一盏盏微弱的昏黄，从远处眺望操场，只能看到一个个奔跑着、跳跃着的身影，却分不清人脸，这个时候她是惬意而自由的。她使劲地迈开双腿，专注调整呼吸，尽情地在黑暗的庇护下撒野奔跑，后来她看到《苦行僧》的词：
我要从南走到北
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
但不知道我是谁
……
她感到无比地亲切和感动。
她也体验了一把重点中学学生练体育练到双腿发炎的滋味，酸胀感爬上了她的小腿，她的躯干一动就酸痛无比，仿佛快要散架，她总在每天练完回家的时候想为什么我要怎么累呀，明天可不可以不要练了，但是明天看到操场上的三三两两个身影，她还是一头扎进去了。如果说现在在十三中每节体育课必打球的习惯是源于兴趣，那么这种兴趣就是在那个时候培养的，在运动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内心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只有不断跳动的脉搏，不断变化的视野，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她感到无限的平静。十三中的生活是那么快那么快，快到不抓紧就再也赶不上了，当她总能在自己投出的球落进篮筐的那一刻，落到实地，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有了一点点在十三中平地的感觉，这是在太阳背后无法感受到的。
因为争取这一个半小时的训练时间，她总会错过饭点。起初陈醒的妈妈林逸女士和爸爸陈勤先生会干坐着看当地的播报，等她回来，但是陈勤先生工作真的非常非常辛苦，每天累到虚脱，结果还得等自己的女儿训练回来才能开饭，林逸和陈醒一致觉得这样非常不厚道。于是之后陈醒都是中途加入饭局，然而每天她在这吃饭的几十分钟里，都只敢说自己今天200米跑步如何从36秒到34秒，跳远如何从一米八到二米，她不敢去说自己酸胀到哭的小腿和快要散架的躯干，因为妈妈看到周粥被建议打封闭的时候真的太心疼了，她怕到在陈醒告诉她自己体育不及格的时候说要不算了吧，体育分不及格就不及格，用你的笔拿回来，然而等到陈醒固执地跑去训练的时候，她只能颤颤巍巍地放手，一面说好，妈妈支持你进步，一面又皱着眉头，几乎快要被自己预想的结果所摧毁，陈醒知道爸爸妈妈不能再看到一个孩子受伤了，所以她格外注意分寸又格外小心不去提起这样的事情。
每天晚上她从林逸的商店里回到家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天台抓几把林逸晒的艾草叶，熬制快一个小时，边写作业边泡脚，缓解自己腿上日益加重的炎症。林逸和陈勤两个人收拾完商店回家早已累得不行，只觉得空气中多了点什么香味，什么都没说就迅速洗漱，睡前叮嘱陈醒别通宵学习就回房了。虽然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悲伤和不堪永远得自己消化，但那种享受一个人时光的快感，把时间完完全全地交给自己的自由，是真真切切握在手里的。一个人并不是对陪伴和入群的不屑，而是陪伴和入群之外的一个空间，总会有那么些时候我们需要从热闹走向寂静，从独立走向依赖，这是一种安排，而不是一道选择题。陈醒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体育中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