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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白衣少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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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暮儿自陪着凌澈出过雅清轩后,应是得到了默许可以在垆月阁走动,于是每每到了黄昏十分,便到处闲逛,观察地形。
还特意嘱咐芊宁,不要跟着,以免被人注意到。
没错,她要寻个回家的路子。
凌暮儿日日摸索,倒真找到一处隐秘之地。
这条路异常隐蔽,位于垆月阁内偏西南方向,在弟子居室后方的一片竹林中。寻常练剑时他们往往不会进入竹林,所以凌暮儿七拐八拐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溜了进去。
她走到竹林最深处,看到了角落里的石门,她上前拍了半天没反应,四周细查后,发现右下角的一块石头好像有些松动,她蹲下身子轻轻一按,石门开了。
惊喜万分之余,飞速提裙迈了出去。
这一去,才知道自己真出了垆月阁。
石门外的世界仿若桃源仙境,草丛柔软,鸟雀和鸣,树木高大而茂盛,生机勃勃。她心下好奇,大着胆子朝远处的一片火红桃林走去。
走近才知,自己真没看错,这树上分明是桃花,却并不娇粉,而是骄纵如阳,开得火红热烈。
她今日一袭白衣,站在这红林之中,甚是惹眼。
而此时已站在她身后的云琛悄悄退了出去。
接近傍晚的垆月阁似梦似幻,笼罩在一片霞光中。云琛步履匆匆踏入雅清轩,如实禀报:“阁主,暮儿姑娘,进了秘境。”
凌澈逗笼中金丝雀的手忽停,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随她。”
云琛犹豫,寻思着这话意思不就是“让她去死”,他见这几日阁主与凌暮儿的相处甚是融洽,总觉得让她死不妥,于是道:“南梁王殿下对她貌似颇为重视。”
他继续悠哉的逗雀,漫不经心道:“你不必忧虑于此。”
云琛不知说些什么,总不能说感觉阁主对她也很上心吧,斟酌半天,还是应了声“诺。”
经过那片竹林时云琛朝石门方向望了望,还是叹口气拂袖而去。
这厢的阁主,袖中捏紧的拳头已无血色,“麻烦。”
凌暮儿见花开得妖艳,忍不住上去摘下一朵,兴奋地戴在自己乌黑的发间。红林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也是走了许久,才看到一片碧湖。
碧湖前有一老妪似是在打水,桶翻在湖面上,却未溅起一点水花,她揉揉眼,越看越觉得背影熟悉,遂呼道:“老婆婆!这是什么湖啊?”
婆婆并未理她,将桶拿出来,佝偻着背颤颤巍巍走了。而那桶中,一滴水都没有。
“天助我也,找到了这片湖。这湖隐藏那么深,还在奇奇怪怪的红色桃花林里,肯定有蹊跷!”她被可以回家的喜悦冲昏头,坚信不疑这就是能够回家的路。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湖边,手还未触摸到湖面,就被湖中一庞然大物激起的巨浪拍了出去。
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尖叫的凌暮儿,稳稳当当的落入了蒙面男子伟岸的怀里,尖叫戛然而止。
男子带一镂花银雾面具,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提剑,白衣染染,凌暮儿看不清的怪物咆哮着攻来,他抱着她迅速出剑,剑光扫射一树红花直冲面前怪物而去,似是进了那巨口,形状奇特的畸形怪物遂慢吞吞的安静下来,沉入水中。
飘零在空中的花瓣红的妖娆,纷纷落下,夹杂着风声随白衣二人旋转舞动,落满湖边。
他携她落地,将扶在凌暮儿腰间的手抽回,寒剑入鞘。
因刚才受惊,凌暮儿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白衣男子双手背后,居高临下的站她面前,谁也看不清隐藏在面具后面的表情,“姑娘倒不必行此大礼。”
凌暮儿抿着唇,笑得颇为尴尬,顺势抱膝坐在地上,还装作无事晃了晃,“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哈哈哈哈。”
他站的笔直,仿佛不想雪白长衫沾染一丝灰尘,凌暮儿见他手伸来,便将手放上去和他握手。
“这位姑娘,你的玉佩掉了。”
“哈,啊哈哈,我看你手上有灰,有灰,给你擦一下。”凌暮儿此时尴尬的脸憋了个通红,拿衣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只是想指一下玉佩位置的手,然后赶忙捡起玉佩站起来重新系好。
“此地危险,姑娘请速离。”
凌暮儿仔细瞧他,道:“少侠,你认识我吗?”
“不识。”
“不对,你这双眼睛,怎么如此熟悉?我貌似在哪儿见过。”
白衣少侠眸子一翻,转身离去。
因为于心不忍又返回来的云琛从树后出来,看不依不饶的凌暮儿还在胡乱喊什么,那白衣少侠却已轻飘飘的翻墙走了。
云琛不禁感叹:“心口不一,倒是头一遭。”
凌暮儿嘟着嘴拍拍身后的土,转眼间便看到了站在一棵大树前的云琛,依旧得体的非常职业化的朝她微笑,于是便火急火燎的从石门飞奔而去,像是见了鬼一样。
云琛笑容凝滞在脸上,他往别处瞧瞧,又望望身后,确定只有他一人在此,“暮儿姑娘这是见了我,才这般疾跑?”
凌暮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闯出竹林,正练剑的弟子齐刷刷停下,盯着她。
“刚才有条很白的狗窜进去,我,我进去找找,嘿嘿。”她笑得不见眼睛,甚是可疑。
一名弟子道:“白狗呢?”
“溜走了溜走了,估计有狗洞它钻出去了吧。”
其他人半信半疑,但想着竹林中也没什么,便暂且信了她。
一名弟子收了剑向她道:“暮儿姑娘请先回雅清轩吧,方才有人传话,阁主在找你。”
“找我干嘛,我已经下班了呀。”
“......”
一片寂静,无人搭话。
凌暮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好吧,那我去看看这难伺候的公子又怎么了。”
她一路边走边回忆方才偶遇的白衣男子,带着面具露出的眼睛那般漂亮,她不可能记错,一定在哪儿见过。正心不在焉的进入雅清轩,努力回想时,余光便瞥见立在凌澈身边的云琛,她吓得想往外跑,被凌澈叫住。
“暮暮可是来了?”
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她一转头,笑已堆在脸上:“不知道公子这么晚还叫我来,有何贵干啊?”
“听闻你跑去垆月阁后面那处荒山玩,云琛在问我如何处罚。”凌暮儿一阵风的跑到他面前蹲下,梨花带雨般哭诉:“公子!垆月阁有条白色的狗你知道不,它咬我,我就去追,那狗可聪明了,我就给跟丢了,你不信让云公子看看,我这身上都是土,真是好委屈啊我。”
云琛默默吞了口水,斜眼看到阁主的青筋已隐隐暴出,忙道:“想来暮儿姑娘贪玩,下次记得以后万不可误闯。”
凌澈却来了一句:“暮暮可知,此事我无法做主,云琛是否真的能原谅你,毕竟是云浮的荒山。”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云琛不明所以,但却清楚看见凌暮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
她的脑子此时全是尸骨遍地的场景,哇的一嗓子便哭出来:“我哪儿知道那是荒山,明明山清水秀的,要杀就杀,别折磨我!”
凌澈摸摸她的头,道:“云琛,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且饶了她。我与暮暮皆是可怜人,她小小年纪无家可归,留她与我做个伴罢。”
凌暮儿感激涕零,吸了吸鼻子:“凌公子你是最大度的好人,世界上最善良最帅气最完美的好人,大好人!
云琛满脸写着问号,如此娇弱同他卖可怜的,是阁主吗?
“云琛?可否?”
他身后冒出一层冷汗,这样的阁主,比以往更加可怕,“诺,我先退下,暮儿姑娘好生在阁主身边待着便是。”
他匆匆退去,步伐不稳,临出门前还踉跄了一下。
凌暮儿红肿着泪眼,无辜又弱小道:“真的不会把我扔荒山去吗,那里有怪兽。”
凌澈摩挲着替她拭泪:“不会。以后便在我身边,万不可乱跑。”
“嗯呢。”
凌暮儿整理好自己支离破碎的心情,低落的回到临槐室自己的住处,她想回家,太艰难,破古代又如此难熬。
芊宁早在门口等候,张望着远处,因她今日比平常回来要晚许多,芊宁担忧,却不敢到处走动,怕有人问起凌暮儿行踪,她不知如何回答。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垂着头,脚步都轻飘飘的,她焦急去扶:“小姐是不是被人发现,误会了?要不你同凌公子直说,你想找什么,他一定会帮你。”
“宁宁,你是不傻啊?你这脑子千万别进宫,活不了一集,就被杖毙了。”
“小姐,凌公子既然愿意收留咱们,就一定是好人。”
“他是好人,不代表云琛是好人啊。”
芊宁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天真道:“云公子看起来是个知礼君子。”
“得,不跟你掰扯,今天本小姐身心俱疲,心如死灰,早些洗洗睡吧。”
凌暮儿把搭在她肩上的胳膊抽走,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芊宁手臂,边脱衣服边晃晃悠悠进屋内,芊宁上前拦住:“小姐,这个习惯要改,不雅。”
“这不是还有里衬嘛。”她快步走到屏风后,“可以脱了吧。”
芊宁点点头,却见凌暮儿抓起自己手腕掀开袖子开始端详,眼里的光渐渐重聚,难掩笑容。
“小姐,怎么了?”
她抬起头激动道:“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