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妃子我不攻略了》江道理

16、小花园

　　沈羿到底还是来了，黄昏落满整片天际，踏着云霞，身后的太监带着食盒。

　　————他是来陪程笙吃饭的。

　　程笙对此并不意外，倒是银环脸上血色渐退，差些在皇帝面前失了礼仪。程笙唤她：“你下去吧，叫暖秋来跟前伺候。”

　　银环登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垂首敛眉，退下了。

　　程笙对沈羿来到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欣喜，沈羿看到眼里，眸子微动。“朕今日来，是陪你用膳。”

　　程笙喜色微收，咬着唇，“陛下…今日您，不该来的。”

　　“臣妾的身份，能得陛下这般赏识看重，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沈羿握住她的手，眸色幽深：“只是用膳。”

　　程笙一怔，抬眼柔色渐增：“好。”

　　一君一臣，烛火摇曳，轻声细语，一派暖融。

　　程笙目送皇帝走出去，背影隽秀挺拔，如松如竹。程笙面上柔色渐渐褪去，只剩冷色。沈羿看不到。沈羿面上的冷淡渐增，只剩晦暗。程笙也看不到。

　　廊下有秋风吹过，哗啦啦摇曳树梢，扬起衣袍裙摆。昨夜亲密无间，肌肤相亲之人，相背而走，各怀心思。

　　“人带来了？”沈羿满面寒霜，对着阴暗中的某一处沉声问：“她没发现？”

　　阴暗中有一处影子动了一动，显现出身影，嘶哑着声音回答：“是。程昭仪的婢女已经拿了昭仪娘娘的腰牌，正准备出宫，将人带进来。”

　　夜很静，似乎只能听到呼吸声，沉默了良久，沈羿轻声问：“你查出原因了吗？”

　　暗影罕见地迟疑了一下。“娘娘说，陛下不配。”

　　高大的身影在夜里微颤了一下，暗卫听到指骨蜷起的咯吱声。后来，便是沉默，暗卫天生对身边人的情感触觉敏锐，他知道，此时的皇帝陛下，除了愤怒之外，剩余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悲伤。

　　程昭仪娘娘，身为后宫妃子，私自与外男苟合。而这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第一个情绪反应，竟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黑暗中，暗卫生出了一点逾越本职的心思。他想，陛下心中，到底该有多喜欢那位昭仪娘娘？

　　“去，在程昭仪婢女带人进来之前，拦下来。”

　　“是。”这还算是正常的反应，毕竟抓奸总要有证据。

　　后来，他听到皇帝陛下淡淡的声线：“乔装朕，换上去。”

　　*

　　临近秋盛，外头圆月高挂，清辉撒落满地，树影婆娑。程笙卸了一身的钗环，褪去宫妃华服，一身无任何纹饰的素衫衣裙。

　　银环行踪隐秘，后花园子已经被她处理干净，没有任何耳目所在的迹象。她牵着程笙的手往前走。

　　圆月降临宫城，唯独照不到这小花园的一角，这里常年无人来，院子里的花开了落，落了开，没有人在意。几乎成了宫城被遗忘的角落。

　　“人在里头？”

　　银环声音微颤，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是。此处地处偏僻，娘娘此事又实在需要隐秘，故而奴婢只是简单铺张了一下，娘娘将就些。”

　　银环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女，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容易。程笙点点头，拍拍她的手以做安抚。

　　假山后面，有一处中空，四处遮蔽，藏在花叶草木间，几乎成了天然绝佳的偷情场所。

　　程笙难得地心中居然还有一丝玩笑的想法，她弯弯唇。后，拿起丝带，遮住自己的眼睛，慢慢摸索着，进去了。

　　丝带很薄，奈何此处实在幽暗，就算揭了丝带，她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一进去，便察觉到踩到一只手，她轻移了一下脚步。

　　那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难道，是个哑巴？银环没有同她说这个事情，不过以她办事的性子，找个哑巴更为方便。

　　她摸索着，摸到一片温热，那是…颈脖？带着些凉意。为什么要跪着？

　　手慢慢往下移，还有一片麻布衣料，她指尖顿了下，看来这人家境贫寒。

　　不过时间紧迫，她也没空考虑这许多。于是，顺着颈脖往上摩挲，摸到一片绑住眼睛的布料，将眼睛盖的严严实实。

　　程笙略放了心。

　　指尖掠到他的唇角，她微微蹲下，轻轻吻住。眼睛被封闭了，五感变得格外敏锐，她却几乎闻不到这人身上的任何一种气息，有的，只是干净，还有外间郁郁的花香。

　　浓郁，纯澈，近乎于矛盾的味道。

　　那人依旧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在唇与唇相碰之时身子抖了一下。程笙没空管这许多，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换了姿势。

　　在他手上轻轻画下一个字。————“吻。”

　　身下那人听懂后，身子颤得更为厉害了，唇关闭得极紧。

　　程笙顺着往下吻他，从颊侧，到肩颈，她的手往下按了按，摸到了某地。

　　有用便好。

　　那人被她触碰，反而反应更大了。程笙有点担心，女子到底会痛，更何况这样的。

　　她扯过他的小臂，在其上写下几个字————“轻一些。”

　　男人身子僵住许久，呼吸都重了几分，到底，沉默地点了点头。

　　衣裳窸窸窣窣坠了地，男人抱住她的腰，怀中一片温香软玉。他的心无限悲凉。

　　若不是，他知晓。她也会像方才一般，对别的男子献吻，亲抚，如花盛开，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对别人亲密又陌生地，做着这样的事。

　　沈羿极想问。为什么？可是他不能，皇家规矩森严至此，她若是被发现，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来，他不能将人以一己之力护在身后吗？不，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敢，不敢让她和他浮于表面的恩爱关系破裂。

　　一旦破裂，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也许，事情败落之后，她会想尽办法出宫，也许，与那温子斐又会重新联系上。

　　就这样吧，给她她想要的。将人困于宫围也好，以此赚得她的一点点可怜和愧疚，也好。

　　程笙伸出手，放在他的肩膀处，成了无言的鼓励。她轻轻靠过来，一如从前虚与委蛇伺候取悦他一般，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温热的气息。

　　沈羿腰身一紧。黑暗中，他听到明显的一声嘶声。

　　程笙眼角痛出泪，沾湿丝带。长剑捅开混沌，带出火红的血，他看不到，她也看不到，只觉得痛。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男人又开始动起来，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程笙咬着牙忍受，心中突然想起皇帝那张脸，以及他躺在自己腰间时的笑。

　　啧。

　　奇了怪。怎么这个时候想起皇帝？

　　显然那个男人并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开始粗鲁地动，痛楚四处蔓延，生涩泥泞。

　　程笙轻呵出声，伏在他肩头轻轻喘息，在他背上画了个“停”字。男人听懂，停了下来。

　　双臂微动，想伸出手反抱住她的背，又缓缓放下来。这算什么？

　　她休息不过一盏灯，便拉过他的颈脖，手到处摩挲，四处点着火。男人有些难耐，轻轻蹭着她的肩颈，却很快被推开。

　　这个姿势太熟悉，几乎让她想起皇帝。这个男人怎么回事，还真当自己是和他欢好春.情感情甚笃的女子了吗？
　　程笙皱了眉，在他手上写字————“快些。”

　　沈羿身子一顿，骨子里散出的悲伤更为浓郁了。他在她肩头落下极轻极浅的一个吻，按着她的指令行事。

　　他总是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程笙的命令。就像，已经被驯化。

　　虽已经到秋日，宫城里的花依旧盛开，碧叶衬着花瓣，轻摇轻曳。月色越发皎洁，已经在花上落下一层雾白的轻纱。

　　银环终于看到程笙扶着假山边走出，甚至瞧见她的手往后一摆，推开了那只扶着她的手。

　　她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衣衫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银环没敢多看，手中披风将人盖得严严实实，将人扶着往外走。

　　“娘娘，没事吧？”

　　程笙点点头，轻吐口气，声线因为压抑着喘息而有些沙哑：“快点回宫。莫要耽误了时辰。”

　　□□泥泞酸涩，几乎站不住脚，却已经咬着牙往宫里走。这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随后，程笙靠着银环的肩膀：“杀了他。”

　　银环一愣，身子干净还听话的男人好找，但若是又再弄一个人进宫来，可要花些时间和精力了。

　　她没敢问原因，程笙倒是自己说了出来：“他，我总感觉像皇帝。这太恶心了，我不想要。”

　　银环了然，点点头：“是。娘娘。只不过下一个人，若是想要进宫来，需要再等些时候了。”

　　程笙皱着眉，一刻都不想回忆自己方才和那个男人的事情经过。只是闭上眼，淡淡说道：“我喝了那么久的药，虽不保证一次就怀上，怀上的几率总会大些。”

　　程笙走后，沈羿解了遮眼带子，默默穿上衣裳，感受到其上的湿润。他身子一僵，将衣裳脱下来，一滩血印在其上。

　　在黑暗中看得并不分明，血腥味如丝线若隐如现。

　　沈羿面色发白，指尖颤抖。秋风飒飒，月色照不到的角落更为森寒入骨。

　　程笙，你宁愿在外头找个男人这般随意地处置了你的初次，也不愿意和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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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额，追夫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