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世界》阿能先生

4、碎

　　我们三个齐刷刷地坐了下来，气氛很安静，我似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忽然传来一阵音乐声，我慌乱的看向四周，B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弹着不知名的音乐，但…很好听。
　　B突然停下来对A说：咱们说好的要制定学习计划，来这里你们怎么不带书本？我以为你们会带，所以我也没拿！咱们该不会要看着这些废墟水泥度过一下午吧？
　　A说：到从高考完之后，我开始变的颓废不堪，难以想象我居然可以远离游戏那么长时间。我妈很焦虑，她有时候都主动把电脑给我打开 让我打游戏。以前我都不敢在家打游戏因为我妈一看到就会把电源拔掉，把电脑藏起来。
　　今天说了这么多话，这些话可能都比我高考以来说的所有的话都多，但我真的不想在被自己困住，我想努力一把。
　　心里暗自感叹，难以想象，游戏迷的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B说：高考!我没去参加，我的志愿不被父母认可，考好了又怎样，反正要去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罢了。他们总说：尽学些没用的，学音乐能有什么出息？以后的出路只能是，到大街上卖唱。我女朋友她考上A大了。她告诉我，让我去追自己的梦想，音乐不仅仅是我的梦想也是她的梦想。
　　她不敢和父母反抗，只能妥协。她家人告诉他她：艺术生是那些学习差的人去考的，你学习这么好，一定不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而她告诉我一定要坚持自己，我已经放弃了，你不能放弃。
　　她在A大等着，等她大学毕业的时候，我这个艺术生去娶她。我从不和任何人说这些话，说了又怎样？反正他们都不懂，都是在惺惺作态的安慰!吉他声再一次悠悠的响起来…
　　原来悲伤的不止我一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一样，每一个都有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时候。有些人表达了出来，而些人很会表演，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有些人不言不语，直到最后被一点一点的瓦解以至于崩溃。
　　再这样下去我的精神会崩溃掉的，我快要人格分裂了，A怒吼着说道。B还是若无其事的弹吉他，仿佛沉浸在只有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突然间，我心里好像被某个诅咒种下的种子猛然间开始发芽了一般，我嘶吼道：我得快点，我没时间了，我的“心”生病了我快要死了，我快要死了。我用力的抓着A的胳膊，快救救我，我要死了。我摇晃着他，我一直在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我从不觉得一个人能一次留那么多眼泪，眼泪像是泉水一样，止不住的流。
　　B的放下吉他，他拉住我，你醒醒。他好像一直在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猛然间一抬头看见A在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冷冷的说道：你能不能醒醒，别输在自己的自尊心上。
　　我最我嘴里喃喃的说：自尊心，自尊心...突然间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我输了，我输给了在不该出现的事情上出现的自尊心。我忽然安静下来，瘫软在地上，我觉得我的心快跳出来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受不了了，我心好痛，真的好痛，像是正在被硬生生的扯开一样刺痛。
　　B说：今天的日落好美，最适合做曲了。A说：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好好的望过天空。说着他们向那个没有栏杆的阳台走去。放眼望去日落真的好美我缓缓的爬起来，向他们那里走去。
　　突然间，后面出现了一对中年夫妇，他们急切叫道：儿子我们什么依着你，你不要想不开。A和B同时转过身，这是B的父母。
　　正在这时，我的的父母和A的父母都气喘吁吁的冲过来。母亲急切的拍了拍我身上的灰尘，她的动作，表情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啪！父亲一巴掌扇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妈每天为你提心吊胆的，做个饭怕不合你胃口，连在桌子上摆个菜她都费尽心思。你倒好，每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什么事都没有。你妈每天在你门前走多少回，你知道吗？你这混小子，那么想死吗？去！死去，我不拦着你。
　　我心里很乱，嘴里什么都说不出来。父亲一把将我拉到天台边，你跳，你现在就给我跳，跳下去，我看都不看你一眼。
　　我妈冲过来一把抱住我父亲的腿，严正，你不要，你不要这样逼孩子，父亲一气之下把我扔在地上，就走了。母亲向我跪下来，一边哭，一边用央求的语气说：孩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想不开，不就一个高考吗？你死了，你让我妈怎么活？都过去一个学期了，你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紧紧地抱着母亲，不就一个高考吗？我不会寻死的，我不会的。我的眼泪一直往下掉，心口有压不住的悲伤汹涌而出，心口好痛，但怎么也哭不出来，嗓子里就像有一块大石头卡着，，我怎么努力的发声，就是没作用，我只能紧拥着母亲疯狂的流泪。
　　过了好久好久，天已经黑了，我跟母亲回到家。我不知道，当时A和B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心思去知道。
　　一路上，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手掌上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我的脑海里开始思考，开始反省，我似乎太过于沉溺自己的世界了。我将最爱我的人拒之门外，我做的...真过分。
　　回到家，我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闷酒，酒味弥漫着整个房间，他似乎喝了很多。母亲强行把父亲拉回卧室，可父亲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我向母亲挥了挥手，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进到房间去了。我回身去拿了个杯子，静静地坐在父亲的身边。爸！今天我陪您喝几口。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酒瓶递了过来。
　　我们之间没有对话，只是在喝，一直喝，我记不清到底喝了多少，我我记得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第二天和想象的一样，我请假了，下午才起。第一次注意到一月的阳光可以这么温暖。
　　我在想，是不是父亲的那一巴掌把我打醒了？不过...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醒过来了，我从自己的世界醒过来了，我终于能看到周围的事务了。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好暗，窗帘被拉的死死的，我走向窗户边，将帘子拉开。可一时间，我的目光被床头的便利贴吸引了过去。床头一片梅红色和荧黄色的便利贴，在房间里显得很扎眼。
　　我记不起来，这是我什么时候写的。我撕下一张，一瞬间吓得我扔掉了手里的便利贴，上面写着“我要被压死了，我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了”我走近去看其它上面写了什么！
　　我两眼发昏，我曾经与谁待过？若不是这字体，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些丧到极致的话，是出自我的手，我不敢看下去，我迅速的把那些都撕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一时间我想到了父亲和母亲，为何他们认为我要寻死，他们是看到了这些？很难想象他们当时看到这些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我努力回想曾经的事情，我对所有的事只留下了大致的记忆，我没有恐惧，也没有回避，其实这样挺好的。我突然想到，我学到的知识该不会也忘了吧？我连忙跑到书桌前，打开数学题我会做!但只会一些基础的东西，一套完整的题，我根本做不下去。当时我整个人都慌了，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
　　头疼的要死，可能是刚醒酒的原因，一段头晕目眩过后，我才想到父亲和母亲呢？我冲到客厅，落日的余晖刚好挥洒在房间内，我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我，我好害怕。突然我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好陌生，我在这空荡荡的房间，感到了所未有的恐惧，我冲到自己的房间，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我脑海里闪过那个我常常梦到的花面，一个人蜷缩在小船中间，没有一个人帮我。我左眼的泪水，滑到右眼里。瞬间感到好冰凉。
　　这我才意识到，我流泪了。我永远忘不了,左眼的泪水，滑到右眼，然后又一起流下去的那种孤独感和悲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