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与少年与杏》顾栀朽

4、第 4 章

　　“静司哥哥，不管是什么人或者东西，所有能利用的你都会不择手段地利用，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么这一次我是不是也被你的计划包括在内呢？”羽生南晚似有泄气地闭着眼，仰头靠在车椅上，银发少年坐在三人的中间，像是朵蔫了的霜花。
　　没有人再开口，暗流涌动在沉默的车厢中悄悄滋生，疾驰的豪车带着三人一猫一起爬上了山路，驶向山顶的的场家别宅，这次的聚会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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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在司机先生的提示下，车辆缓缓减速。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占地面积极大的和风古宅，在下车进入宅中的一路上都有仆人和保镖向走在前方带路的的场静司行礼。
　　“聚会在一个小时以后开始，夏目君你先换一身衣服吧。”的场静司将两人带入了一个尽是房间门扉的走廊，并打开其中的一扇门引领着他们进去，“夏目君请你谅解，为了接下来的行事方便，以及更好地隐藏你的身份，我希望这次你和你的猫能够假装成我的式神，并且带上遮脸的符纸。”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极其尖利的惨叫，紧接着有个戴面具的侍者来敲门，示意的场静司前去查看。
　　的场静司对其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转身对房间内的少年二人说道：“失礼了，我先去查看一番，南晚就暂时陪着夏目君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在的场静司走后，房间中只有跪坐在小茶几前的两人以及一只晕结界的猫，大家顿时都像是放松了起来。
　　“羽生君，刚刚在车上没来得及问你……你和…的场先生是什么关系？你也是被迫来参加这次聚会的吗？”浅茶发色少年轻蹙着眉，像是担忧一般温柔地询问。
　　“不是的，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和静司哥哥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好。”银发少年有些不自在地回答，许是对之前没有来得及和对方坦白抱有歉意，“关于第二个问题，我是被家中长辈要求出席这次聚会的。”
　　夏目贵志愣住了，少年俊秀的脸上显露出有些意外，“如果方便询问的话，请问你家中是……？”
　　银发少年像是赞同了他的猜想一般，默默地朝他点头，“我姓羽生，家里是平安时代就兴起的专职除妖的羽生氏族。”
　　听到这里，连因为的场家结界而晕得不行的娘口三三都清醒了过来，“半妖小鬼，你来头挺大嘛。”
　　“老师，你也知道羽生家族吗？”夏目还没有回过神来，晕乎乎地追问。
　　“当然了，羽生家族算得上是除妖界里最有名的一支了，不过因为十几年以前的家族内乱已经开始呈现夕阳欲颓的疲态了。”说到这里，娘口三三眯了眯半月牙的眼睛，“我从前就有所耳闻，这场内乱的起因是前任家主爱上了自己的式神，而且一人一妖还结合生下来了一个孩子。让世人觉得荒诞的是，这个孩子是一名作为除妖世家继承人的半妖……只是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传言中的那个半妖啊，小鬼。”
　　银发少年静静地听着娘口三三用三言两语描述着自己的身世，俏丽的脸上平静地没有波动，“就是像不称职保镖说的一样，我是作为除妖家族继承人出生的半妖。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却要代表人类驱除妖怪……”
　　羽生南晚压低了声音，像一只濒死的白天鹅，脆弱地扬起头露出洁白的脖颈，轻轻阖上了烟蓝色大海般的眸子，掩去其中闪烁的光，“也许我的出生就是错误的，虽然拥有着家人的爱意，但实际上我就是一个世人眼中的怪物。”
　　夏目贵志看着银发少年此刻的脆弱姿态，心里抑制不住地疼。
　　“或许是这样的没错，半妖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为世人所不容。”浅茶发色少年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了正跪坐着微仰起头的银发少年上方。
　　然后如杏般的少年看着如雪般的少年心疼地弯下腰，用自己微热的额头轻轻抵住了对方的冰凉额头，再用双手捧起对方娇小的脸颊，两人以一种极近的距离望进了对方的眸子，“你的出生并不是错误的，而是充满了你父母的爱意与希冀从而降生在这世上的。你的父母在相爱时，已经因为人妖殊途而遭受了太多阻碍。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你，并赋予你选择的权利。于是，现在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是背负世人的指责与排斥痛苦地活下去，还是永远仅怀着满腔爱意浪漫洒脱地活下去。”
　　银发少年保持着仰头的动作，死死咬着唇不发出抽噎，无力地睁着眼睛紧盯着对面的琥珀色瞳孔，像是终于忍不住决堤，珍珠滴滴从眼尾坠落。
　　［为什么我总是在这个温柔少年面前哭泣，不由自主地展现出自己不堪的一面……明明是想要保护他，却总被他保护了自己……］
　　夏目贵志看着对方再一次泛红的眼尾和鼻尖，暗暗叹气。
　　［哎呀，我怎么又把他给弄哭了呢，明明是想要安慰他呀，却再一次从他的脸上看见这幅表情……真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浅茶发色少年的两只手放开了对方的冰凉面颊，反而去寻找他垂落在身侧的手。两人的四手交握着，被如杏的少年带领上升到他冰冷的左边胸腔。
　　夏目贵志用自己的双手把对方的按压在了银发少年的心脏上方，然后将额头缓缓移开，把嘴靠近了银发少年的左耳蜗处，柔声低语道，“请你认真听一听自己内心的选择吧。”
　　“那你呢…”银发少年脱力般地把头倚在浅茶发色少年的瘦削臂膀，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奶杏香，“无论我选择哪一条路，你都会留在我身边吗？”
　　如杏般的少年浅浅微笑，“那是当然了。”
　　“那我就已经有了选择。”羽生南晚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回应谁，低语道。
　　［此后，我的心将不再阴霾笼罩。阳光普照下，唯有你是我永远的爱与希冀。因为你，我得到了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