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诸》深薇微微

9、苏小玖（7）

　　一个月，阿垣没回来。
　　半年，阿垣没回来。
　　……
　　最初的欣喜期盼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冷却下来，后来又听说公主看中了他之后，她一颗热忱的心彻底凉下来，也不爱闹腾了。
　　却不想半年后，他竟然来提亲了，她反而觉得心里有几分酸涩。
　　阿垣一直嫌弃她，娶她不过是因为当初那句戏言，若没那句话，他现在恐怕自由的多。
　　她每天混沌度日，做嫁衣也是心不在焉的，她爹说她这是婚前恐惧，如此宽慰了几番。
　　糊里糊涂，她就嫁过来了。
　　成亲
　　触眼是先是一片喜悦的红色，盖上龙凤喜帕的她所见的只有尺寸之地，捧在掌心的喜果已经侵染上一层汗水。
　　忽然，庭院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只听吱哑一声，王之垣一身红色的喜服走了进来，把试图进来凑热闹的人锁在门外。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王之垣的步子有些虚浮，随着他一步步靠近，苏小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紧张。
　　王之垣拿起托盘上盖在红帕子下的玉如意，走到苏小玖面前，用如意慢慢挑起了盖头。
　　视野一下开阔起来，苏小玖看到不言片语，脸上看不出喜怒的王之垣，一时心揪在一起。
　　几年的时光，这个人的眸子似乎看不懂了，他究竟喜欢不喜欢自己呢？她不知道，她也不敢问。
　　发呆的片刻，王之垣取来交杯酒，递给她一杯。
　　苏小玖摩挲着酒杯，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开口。
　　王之垣坐到她身旁，与她交腕一齐将交杯酒饮尽。
　　之后，他把酒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重新坐下，沉默了片刻，对苏小玖不冷不淡说道，“帮我宽衣吧！”
　　苏小玖应了一声，弯下腰双手伸到他腰后去解腰带上的扣子，可能离得太近，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王之垣的呼吸不时吹拂到她脸上，苏小玖脸不由得热了，动作也局促笨拙起来。
　　王之垣一瞬不瞬瞧了她片刻，眼前的人与几年前变化不太多，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少了几分稚嫩，一双杏眼如同泉水被阳光撒上点点碎金，澄澈耀眼。
　　王之垣忽然避开目光，淡淡道，“累了一天，睡吧！”
　　说着便径自躺下，苏小玖愈发难过了，却不多说什么，也躺下了，盖住被子。
　　阿垣，果真是因为承诺娶她的。
　　一躺到床上，苏小玖便知道自己睡不着了，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床太硌得慌了，也不知道下面撒了多少桂圆花生枣子，阿垣觉不觉得硌？怎么不见他说？
　　黑夜漫漫，她闭着眼睛，心里却在揣摩阿垣的想法，忽然，身旁传来一阵被褥细碎细碎的声音。
　　阿垣受不了要换一个地方睡吗？
　　苏小玖决定继续装睡，要是开口问他，她会忍不住哭出来的，苦涩刚自心口蔓延开来，忽然一个怀抱拥住了他，一只手压住她额头上一层鬓发，紧接着薄软的物什含住她的嘴唇。
　　阿垣！
　　···
　　忽然，脸颊蹭上一片冰凉，王之垣一愣，转头便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苏小玖，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愿意吗？
　　只听苏小玖泪眼盈盈，带着哭腔说道，“呜呜……阿垣，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不喜欢你怎么会娶你？”原来不是拒绝他，王之垣松了一口气，见到苏小玖哭得稀里哗啦，有些愧疚说，“今天是我太急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苏小玖拉住他的手臂，无不委屈，“阿垣，还是继续吧，我怕你以后再也不愿意碰我了…”
　　王之垣擦拭去她眼角泪珠，难得很温柔说，“怎么会？”
　　说着，王之垣便低头又吻上去，不再似刚才那般粗犷掠夺，“没事的。”
　　“嗯。”苏小玖声音发颤，却是扣紧了王之垣的手。
　　……
　　“阿玖。”王之垣忽然叫道。
　　苏小玖抬起有点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嗯。”
　　“我是很喜欢你，才想要娶你的…以后不要想什么配不上我之类，若是真说起来是我配不上你。”
　　苏小玖正要开口辩驳，王之垣阻止她道，“在我看来爱情是与才情、美貌、权势无关的。”
　　见苏小玖似懂非懂的样子，王之垣继续道，“才情、美貌固然可以惊艳一个人，权势让人趋之若鹜，可是最后让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却是愿意为对方变得平庸的心…阿玖，不要想那么多了。”
　　苏小玖柳眉微蹙，转而一笑，“我还是不懂，阿垣你只要以后不再嫌弃我，每天多陪陪我，多疼疼我，我就不多想了。”
　　王之垣不由得会心一笑，“好。”

　　数年之后。
　　“阿垣，都说上天是公平的，你说我运气是不是太好了，要是能分给你一点就好了。”
　　“那样的你运气还会很好”
　　“为什么？”
　　“因为我会对老天爷说，把我的好运给阿玖吧，只要给我留一丁点运气，去遇到阿玖，和阿玖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