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如歌》钻石星辰

55、对决

　　水骅黎有心情装，却不代表明烨有心情陪，单刀直入的阐述自己的来意。
　　“父王，给我解药。”
　　没有可以的提高音调来显示自己的不安，也没有用询问的语气来征求水骅黎的意思，只是用非常平静的陈述语气，作出最简单的要求。
　　“朕没有下毒，只是随便的用了一种与他长期服用的东西相克的药草而已，所以何谈解药？”
　　“父王，此话当真？”明烨并不相信，就有些失身份的追问水骅黎。
　　“不然，为何你还安然无恙？”水骅黎继续随意的逗着笼中的雀儿，“这也是你的原因，如你当初痛快的答应会除去凌夜洛，现在他也不必要这么痛苦。”
　　凭着自己对水骅黎的了解知道这个话题也是多说无益，明烨利落的转移了话题，“光玥苏丞相已经到京了。”
　　“想做买卖的人络绎不绝，这有什么不正常，要你拿出来说？”自从发现明烨对夜洛的关注有些过量，水骅黎对光玥二字就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顾及身份，没有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不愿意探讨这个话题。
　　虽然隐约的感觉到了水骅黎的不快，明烨却执着的问了下去，“那么，父王，跟光玥交易出售凝铁的事请您答不答应？”
　　“朕，为什么要答应？”字正腔圆，语速平缓，让人完全察觉不到这其实是忍住了下手抽明烨一个耳光冲动后的反应。
　　“如果父王答应，光玥会私下赠与我逆龙鳞。”
　　“没有逆龙鳞的凝铁依旧能做武器，不过没有凝铁的逆龙鳞那就是废物，利弊你还看不清楚吗？”
　　“父王难道不想让我在朝廷里立足吗？带回逆龙鳞本该是我完成的任务！”
　　不提这茬儿倒好，这一句直接让水骅黎想起自己的儿子到了这把年纪居然除了使性子什么都不会，当下开口教训道，“你倒是还记得自己的任务，不过完不成就算了，居然还要晔憬来给你收拾烂摊子，明烨你还知道天下有颜面这个东西吗？”
　　“父王你从来都不给我历练的机会！”
　　“前一阵子你几乎荡平了反对你的人，现在又如你所愿的去练兵，这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让朕退位？让你用这个不成器的样子统领天下？！”自控力再好的人面对自己的孩子却总是难免失控，意识到这个问题水骅黎努力的压下了怒火，继续不着痕迹的反问，“难道这天下有才能的人都是他们的父亲给的机会吗？”
　　“…………”
　　“诛锄异己的事情已经足够你立威了，现在就想想怎么练好兵。”
　　“可是那次的事情要不是凌夜洛，我怎么会……”
　　“但是满朝文武都觉得是你做的，这就足够了。”
　　自始至终水骅黎的情绪没有一丝的波动，平静得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让明烨不寒而栗。
　　空气里浮动这一丝与将近七月天气不符的冷意，明烨的额头在冒汗，身上却在禁不住的发抖。
　　“明烨，跟朕斗就算凌夜洛也是太嫩了，更况是你。”水骅黎优雅的笑了一下，“而且你还无意中向朕透露了一个很有趣的讯息，苏萨宁是凌夜洛的人！你说……要是光玥王知道，是不是会更有意思呢？”
　　然而踌躇满志的转回身不仅没有看到意料中明烨应当惨白的脸，反而看到自己的儿子脸上流露出一种了然的颜色，不禁也有些心惊，当下也终于明白了这些天的心神不宁到底是何原因——忽略了这一步步的棋里面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明烨对夜洛的感情！
　　“多谢父王提醒，”明烨不在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一抹微笑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纯真，“苏萨宁还是凌夜洛的人。”
　　“你想做什么？”水骅黎隐隐的有些不安，却又不相信明烨真的会不顾一切。
　　“父王，这次我不靠凌夜洛，照样能给您个惊喜。”明烨欠身鞠了一躬，准备告辞，“请拭目以待。”
　　“明烨！做事之前先想想你的身份！”声音稍微带了些愠怒，由于灌进了内力震得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不需父王提醒，要不是这个身份，到还不方便我行事。”明烨粲然一笑，再次躬身行礼，“儿臣告退。”
　　春花秋月自是人间佳景，让人流连往返，御花园更是集天下奇景于一处，然而现在园中的人却再也无心欣赏。

　　话说苏萨宁带人一到重城，首要的事情自然是联系夜洛见面。
　　清雅的茶楼雅间里，茶香袅袅，氤氲的淡淡水汽本应让所有的躁动一起蒸发，然而苏萨宁一见夜洛却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你这是跟我相生相克么，怎么现在换成你瘦成这个样子了？”
　　“那是你胖的太莫名其妙。”夜洛努力的压下了口中的血腥味，勉强自己笑的一如往常，一脸戏谑的说道，“难不成是谁包养了你？”
　　“有事儿说事儿，每次到这个时候，直觉就告诉我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嘴里说着话，苏萨宁随意的伸手拍了夜洛的头一下，却不料这一下竟让夜洛吐了一口血出来，脸上颜色稍变，压低声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要毒发了。”夜洛咳了两声，并未在意。
　　“怎么可能，归魂散难道压不住了？”苏萨宁当然不相信夜洛的鬼话，质疑道，“上次不是说过，只要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新的药可以让你长命百岁吗？”
　　“因为……我最近没有再服用。”夜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跟苏萨宁摊牌，“我快要没药了，只能延长服用时间。”
　　“你怎么搞的？”
　　“为了水明烨的事情，我跟母妃闹翻了。”
　　一时间，屋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居然无话可说。
　　夜洛心虚，最终还是抵挡不过苏萨宁阴沉的凝视，率先轻松的开口，“我都准备好挨骂了，你居然什么都不说。”
　　“我在思考骂你什么好！”苏萨宁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瞬间又意识到一点问题，“你确定是因为归魂散的原因？”
　　“嗯？什么意思？”
　　“你没让人暗算了吧？”
　　“我的衣食住行都跟水明烨在一起，他怎么就没事？”
　　“你不觉得归魂散就是个障眼法么？”苏萨宁淡淡的提醒。
　　本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的夜洛在听完这一句之后终于变了脸色，确实，由于最近一直在思考怎样练兵的问题，再加上自己本身就有归魂散的毒素有些定势思维，对于这种突然而至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居然丝毫没有往别的地方联想！虽说衣食住行都跟明烨一致，但自己确实跟他又有一点本质的不同，而这也正是在于归魂散！
　　要知道一般的草药都是有相辅或相忌的药性，如果说有人看出了归魂散其中的一味或几味药草，之后再用带有相忌药性的草药来烹制日常的食物，那么出现明烨安然无恙，自己却日渐衰弱的现象是完全有可能的！
　　要说看病，那么也只有明烨王府的御医来看过一次，那么下药的人又是谁？明烨应该不可能有如此狠毒的心思，难道是……晔憬王水骅黎？！
　　“想到什么了？”苏萨宁并未像平时一样带着总是慵懒戏谑的颜色，反而也是异常严肃，“想到是谁下的手了？”
　　“八九不离十。”夜洛皱了一下眉头，“如果真是如此，归魂散怕是一点也不能吃了。”
　　“那你岂不是……”
　　“现在看来横竖是个死！”
　　“去找洛夫人吧，怎么说也是你的母妃，不会置之不理。”
　　“我恐怕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夜洛沉默片刻，又低声开口，“萨宁，以后你还是专心辅佐凌夜云吧。”
　　“我本以为你会让我替你帮衬水明烨。”苏萨宁温和的开口打趣，试图摆脱空气里弥漫的让人窒息的气氛。
　　“你肯？事到如今也别藏着掖着的了，当年你对我说过的中意的人到底是不是凌夜云？”
　　“判断的理由？”
　　夜洛抿嘴一笑，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名单，“这些人是你安排的，不过却是凌夜云的人，难不成你这样做还是为了八面玲珑，两边不得罪？”
　　“你居然怀疑我？”苏萨宁倒没觉得多么难堪，事情已经败露也就不再隐瞒，“的确，我安排这些人是为了在你夺位之后能给云一个去处。”
　　“我不会伤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这不是一样不信任我。”
　　“只不过不想拿着云的性命来开玩笑而已。”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夜洛这是在转移话题，苏萨宁有些不满，抢在夜洛再次开口之前说道，“现在你怎么办？”
　　“我？我现在不帮水明烨都不行了，”夜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若不是帮他练兵，估计早就被人下了一剂猛药！”
　　“练兵这个借口能拖多久？”
　　“过不了多少时日了，一旦明烨入门，估计就是我的死期。不过……还有一个借口可以用。”
　　“你难道想去找兰蔻？！”
　　“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让水骅黎放过我的理由了。在到兰蔻花期的这段时间里，足够我把自己的人驯服为凌夜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