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林下参

1、01

　　“你说这公狗瞧见母狗都恨不得立马扒拉过去，更何况是男人瞧见女人呢？”

　　按摩店的李阿姨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这是男人的天性，小姜你别钻牛角尖，有些事发生就发生了，你潇洒一点，过个十天半月的，什么都忘了！”

　　背上的力道刚刚好，姜南趴在按摩床上，闷闷地“嗯”了声。

　　她男友劈腿了。
　　她完全想不到，头天还跟自己说着情话的人，第二天就能带个女人回他的出租屋，进行动物最原始的交/配活动。
　　顺带还被她撞见。

　　“好了，时间到了。”姜南感觉到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收了回去，李阿姨顺口一问：“加钟不？”

　　闻言姜南立马打开微信看了看自己的钱包余额，二位数强烈地刺激着眼球，她指尖一顿，道：“不了。”

　　结完账走出按摩店，身后还传来李阿姨的热情邀约：“下次再来啊~”

　　姜南从裤包里掏出一根烟，含进嘴里，捂手点上，惆怅地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站在马路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给了按摩费，还剩五十块钱。

　　想着自己昨天才花了仅有的一万多，给钟天买了某牌子最新款的手机，姜南想，原地去世得了。

　　发了下神。

　　不得劲儿，她不想就这样算了。
　　掐灭烟头，姜南过了马路，一路走回钟天的出租屋，敲门。

　　很快，门就被打开，一个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围了条的浴巾的男人露了脸，眯着眼，随之而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姜南微微斜着脑袋，没出声。

　　男人看清来人，不耐烦的表情立马消散，愣了愣，有些怯：“……小南？”

　　姜南就抬了下眼皮子，然后粗暴的一脚把门踹得更开了些，若无旁人地走进出租屋。

　　路过卧室时，瞟见里面躺在床上一脸小鸟受惊模样的女人，嗤笑了声，径直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反应过来的钟天为了维护自己男性的尊严，就算是心虚也要装作凶狠的样子，扬声道：“姜南你什么意思？不是要跟我分手吗？不是骂我骂的很爽吗？现在回来干什么？”

　　他本就底气不足，这么一吼，反而显得有些虚张声势。

　　姜南瞥他一眼：“手机还我。”
　　简短四个字，说明了她回来的意图。

　　钟天明显愣了下，然后不可思议道：“送出去的礼你居然还想收回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姜南笑中带了些讽意：“我以前也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她慢悠悠朝卧室扫了一眼，意有所指。

　　“你！”钟天满脸涨红。

　　“手机还我。”姜南再次重复。

　　钟天还想怼回去，房间里那位就柔柔弱弱地出了声：“还给她吧，我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姜南挑了半边眉，看向钟天的眼神就十分微妙了：“还是个小富婆呢。”

　　钟天面子上挂不住，快速回房间拿了带包装盒的手机扔到姜南怀里，急躁道：“拿走，赶紧滚！”

　　他手一拽姜南，像是赶瘟神一般。

　　姜南覆上手机盒的手一顿，轻轻自嘲了声。当着钟天的面，将手机盒拆开，取出手机放到地上，抬脚狠狠地碾了下去。

　　“咔咔”一声。

　　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撞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再次站在马路边，姜南习惯性地想掏根烟，手伸进裤包里晃了晃，摸出一个空烟盒。

　　眸色沉了沉，向便利店走去。

　　花了三十五块钱买了包烟，剩下的钱买了一瓶矿泉水，两个饭团，一条口香糖。

　　她本来是在酒吧驻唱，平时吃住都是在酒吧解决，昨天为了陪钟天过生日翘了班。

　　昨天又恰好没有替唱上场，坏了老板生意，她已经老板开除了。

　　无业游民，一贫如洗。

　　便利店一面是落地玻璃窗，有座位，姜南拆开饭团，就着矿泉水吃了起来。

　　天黑了。
　　店员第N次朝姜南的方向望去，那位漂亮的小姐姐已经在窗边坐了三个小时了。

　　陆陆续续有客人进店。

　　“美女……”
　　姜南拧开瓶盖，一口下去灌了大半瓶水。

　　“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直到第二声喊，姜南才转过头，看着眼前梳着油背头的男人：“你叫我？”

　　得到搭理，男人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对，就是，那个……我觉得你……”
　　姜南：“？”

　　男人羞赧一笑：“你很漂亮，刚刚路过我都移不开眼了，可以加个微信吗？”
　　姜南轻嗤了声：“漂亮姑娘那么多，你每个都人都要加么，你微商啊？”
　　说完，她拿起剩下的半瓶水，走出了便利店。

　　即便是走在大街上，也有不少男人用惊艳的眼神瞟她。

　　姜南的确很漂亮。她生了一张瓜子脸，眼睛又大又圆，再有挺翘的小鼻子配上有些肉肉的嘴唇、一头浓密又乌黑的卷发，一眼看去是个又乖又美的女孩子，偏偏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痞气，像个不良少女。

　　姜南对那些似有若无的目光早就习以为常，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不早了，差不多可以去找活做了。

　　来到酒吧一条街，姜南走进了顶头的那家。

　　瞄了一眼唱台，是空的，到吧台问服务生：“你好，请问你们店招驻唱吗？”

　　被问的是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红发女孩，妆容相当成熟精致，听到姜南的话，非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来我们酒吧驻唱的歌手最差也是发过唱片的。”说着上下打量了下姜南，“你？不认识。”

　　姜南面对这小姑娘的嘲讽丝毫不往心里去，轻轻勾唇，笑了下。

　　小姑娘一瞪眼：“你什么意思？”

　　姜南转头就走。

　　小姑娘以为姜南是要离开酒吧，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笔直地走向了唱台，追过去拦都拦不及。

　　姜南已经把话筒窝在了手里，用轻飘飘又带有一丝轻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气得去找保安，但姜南一走上唱台，就引来了下方许多人的关注，见姜南长得漂亮，纷纷起哄：
　　“来一首！来一首！”

　　保安自然没法上去把人拖下来，会扫了客人的兴致，当即作罢。

　　姜南在之前的酒吧当了一年多的驻唱，很会热场，她直接把话筒固定在架子鼓上，撩了撩黑长的卷发，双眼淡扫观众台，双手抄起鼓棒。

　　第一道节奏的响起，台下就一片哗然。

　　*

　　她全身心投入音乐之中的模样有种致命的野性，渐渐地，DJ也配合着她打碟，后勤操纵灯光聚焦在她身上。

　　舞台上的女孩。

　　耀眼无比。

　　台下是一阵有一阵的尖叫声，连先前态度奇差的红发小姑娘，也微微张嘴，愣愣看着台上的表演。她不知道，也想不到姜南会是这样的实力。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姜南将鼓棒抛起，在空中打了个圈又稳稳的回到了她的手中。

　　台下再次爆发尖叫。

　　果不然不出她所料，刚走下去，就有男人前仆后继地来请她喝一杯，姜南双手插进裤兜，冷淡道：“不陪酒。”

　　她上台表演的目的不是为了赢得男人的目光和邀请，只是为了让这酒吧的负责人看见并且知道，她可以给酒吧带来更多的人气。

　　人气意味着金钱，谁会和钱过不去？

　　那些出了唱片的歌手实力固然没的说，但是贵。
　　她很便宜，业界良心。

　　姜南到吧台前坐着，先前那小姑娘看见她，灰溜溜地避开了。

　　面前看起来有些妖艳的男调酒师花里胡哨一番操作后，调了一杯鸡尾酒推到姜南面前，一开口是偏阴柔的声音：“以前没见过，是新来的小姐妹？”

　　姜南大方接过酒杯，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大口，直视眼前的男人：“我想来这里上班。”
　　“噢，欢迎~”

　　姜南以为他至少还要问几句。
　　但调酒师双手捧住了脸，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姜南：“你好，我叫Charles，查尔斯。”

　　姜南回握，简单道：“我叫姜南。生姜的姜，东南西北的南。”

　　姜南本想向Charles问问情况，再借机联系上酒吧负责人。

　　好巧不巧，和Charles聊了几句，原来他就是这家‘FIRE’的负责人。

　　Charles亲眼看见了姜南在台上的表演，根本毫不犹豫，很快就收了姜南。

　　姜南本是来求职的，Charles的态度却让她感觉自己是被请来的。

　　Charles从吧台抽出一单子给姜南：“你先看看，觉得没问题就签个字，正式合同等下我叫人去打印，你明天直接过来就可以上班了。”

　　姜南看也没看就直接签了字，直觉告诉她Charles是个不会耍诈的人，加上她也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只是……

　　“日结一千？”姜南余光瞥见了薪酬数字，抬头看Charles，“我这么值钱？”

　　Charles笑了笑：“你值。你要相信我，你很有魅力。”说完他撇了撇嘴，“你很有实力，以前该听说过你的。”

　　他以前不可能听说过她的，姜南在心里暗道。

　　在和钟天分手以前，她从来不会在舞台上用尽全力地展示自己，除了唱歌，什么也不敢展示出来。

　　钟天本来就不满意她在酒吧上班，认为酒吧混乱不堪，于是处处约束她，她当时蠢，什么都愿意妥协。

　　姜南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舅舅一家养着她。她在舅舅家一点也不受欢迎，在那个家里，她是累赘，是负担。

　　钟天是她的高中同学，追了她整整三年，在她被舅舅一家人极度嫌弃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陪伴着她，让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爱。

　　毕业后，她就和钟天在一起了。

　　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满十八岁后就出来打工，不愿意继续待在舅舅家忍受冷眼。

　　姜南自认一颗心都是挂在钟天身上的，即便追求者甚多，她也从来都没有过歪心思，但钟天总是怀疑她。

　　姜南和钟天谈了两年，平时他再胡闹她都忍着，直到今天撞见那一幕，才终于狠下心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