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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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习惯了在某个环境当中活着，便很难在短时间内，坦然平静地去融入另一种与之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并适应其生存法则。
十年的光景，带给李白的，是难以磨灭的记忆。过去的画面里，总是参杂着鲜血，死去的绝望，无限复活的无奈，还有杀戮之时的兴奋跟极限欢愉。
如今的平淡，反而让他不适应。
夜深，李白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能轻而易举地听到白菜菜的呼吸声，翻滚时衣料摩擦的沙沙感，还有......那人口中喃喃着的梦语。
软乎无力的声音，像是奶猫儿在挠着他耳朵的痒痒。
“李白，别吃了，咱要没钱了......”
“我不想当乞丐！李白，别吃那么多！没钱了啊！控制住你自己！”
闻言，李白不自觉轻笑出声。
可当他目光落在那搁置在书桌上已好几日的剑时，嘴角猛然间便往下拉平了去，只剩满脸的冷然。
方才的温润柔和，仿佛虚幻。
他起身，将那把剑握在了手里。
从凌厉的眼角边缘，溢出了不可挡的杀气。
昏暗的卧室里，李白的身影好似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一柄饮血的长剑吐出了血腥的臭味儿，暴戾而起的杀戮之意，传至李白的心尖儿上，翻腾倒海，勾起了他“挥剑断命，割喉斩首”的欲.望。
无形的气，是刀子般的风。
在房屋里乱窜。
屋内摆放着的小物件儿，都颤抖了起来，有的甚至摇摇欲坠。
直到这一刻，李白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早已经在过去的十年里，被残酷的世界同化了。
他再也变不回那个肆意潇洒，心存善，得天下赞誉而不屑，滚滚半生皆为人的模样了。
他的心里头，住进了一头野兽。
它残暴，毫无人性。
生来只为杀戮，如何去生存。
如今它被困在球笼里，正咆哮着，蛊惑着李白用手里的剑，刺穿活物的身体，感受那鲜血滚烫的温度，以及腥臭。
放肆地收割生命吧。
那将是人生最美妙的时刻。
感受着鲜活在手中消失，何等快哉！
既然他李白不能掌控自己，连死亡都是奢望，那么，其他人的呢？
变.态了的掌控欲，在杀戮当中，将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哐当——”
水杯落地的声音，将陷入魔怔的李白惊醒。
那股无形的气瞬间消散。
李白僵着站了会儿，泛着红的眼睛慢慢变回了正常，才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向了那破碎的杯子。
一块块瓷片，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只喝掉了一半儿的牛奶也洒了，到处都是。
耳边忽然回响起睡前白菜菜说过的话——
“热牛奶有助于睡眠，你喝了再睡吧。”
恍惚间，李白好似看到白菜菜说这句话时，皎白的脸上目光澄澈，黝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自己的身影。
还有那双甚少停歇下来的，总是湿漉漉地带着殷红的唇......
那是他好几次，都想要掠夺的东西啊......
李白觉得，自己的心脏，暖了一点。
不再凄冷。
而当凌乱且匆忙的脚步声，在卧室外响起的时候，李白更是忍不住地，裂开了嘴角，笑起来。
温暖，且又残忍。
......
......
“李白，怎么了？刚刚是有什么东西掉地上碎了么？你没事儿吧？”
白菜菜穿着棉质的短袖短裤样式的睡衣，光着脚，站在李白卧室前，有些着急地拍了拍门，问道。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门把手才转动了起来。
咔哒一声，门开了。
李白的脸，大半儿都在暗影之中，白菜菜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她伸头往里头瞧了瞧，嘟囔道：“怎么不开灯啊。”
说着，随手将房间里的顶灯打开了。
灼人眼睛的白光，刹那间将屋子充盈。
李白眯了眯眼，藏在里头的情绪明明灭灭，不甚清楚。
声音微哑，道：“我忘记了。”
白菜菜一眼就瞧见了床头柜下的碎杯子的尸体，她皱了皱眉，转身想要去厕所拿打扫工具来将那一地残渣给收拾了。
可人还没走出一步，手腕儿就被一只炽烫的手给捏住。
李白粗糙的掌心，跟她没受过什么苦难的细腻肌肤碰撞在一起，格外引人心颤。
白菜菜忍不得一抖，忙稳住了这来电一样的触感。
不解道：“怎么了？”
“我来打扫就好，果子你......能帮我再热一杯牛奶么？”
被李白看着，白菜菜忍不住红了脸蛋。
她将头扭到另一边，抽.出手，一边回答，一边往厨房走。
“好，你等我一下。”
......
......
李白将屋子收拾了，坐在餐桌前，一口就将白菜菜热好的牛奶干了。
他像是餍足了一样，长呼了口气，眉目舒展开来。
修长的手，摩挲着杯子边缘，思索了片刻后，才道：
“果子，你手机里的游戏，我可否玩儿个片刻？”
撑着头，正泪眼婆娑，昏昏欲睡的白菜菜，闻言看了他一眼，见其精精神神的，凌晨三点都还不见困意，利索地将手机游戏打开，递了出去。
忍不住多嘴问：“你失眠了？”
李白双手拿着手机，听罢抬眼，懵懵懂懂地看着她，好似没反应过来“失眠”是什么意思。
白菜菜：“就是大晚上贼精神，睡不着。”
李白垂下眼来。
长而微卷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的情绪。
他确实.....睡不着，也足够精神。
不过其中原因，他却不敢说。
他害怕，自己会将眼前的小女人给吓着了。
白菜菜就像是一只纯白无瑕的兔子，柔软而温暖，却也脆弱得很。
李白很难保证，自己的那些极端且危险的想法，能够被一直生活于如此和平的世界的她所接受。
如果，不小心被窥探到了这个秘密，而白菜菜选择离开狼狈的自己......
李白双手一紧。
担忧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去想这件事发生后的情形。
白菜菜不可能逃走的......
他为人的皮囊，是她给的啊。
一但没有了“人皮”，那他将会彻沦为猛兽，撕咬着生命，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白菜菜，也终将成为自己口里的食物，完完全全变为自己的一部分。
想到这些，李白唇角隐秘地往上提起。
双眸里诡异的兴奋光芒，被手机屏幕的缤纷色彩给掩盖了七.八.分。
他回答着白菜菜的问题：“是啊，我失眠了。”
又寻着之前的记忆，操控着手机，进了排位赛，选择了“李白”这个英雄。
白菜菜打了个哈欠，挂着眼珠子，悄悄地挪到李白身旁，看着他打游戏。
李白真不愧是李白，对于本命英雄，耍起来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厉害！
只见，那个飘逸的身影，在峡谷当中肆意徜徉，手起刀落，一个个技能甩出去，几乎没有打空的，全都落在了敌人身上。
加上李白本人超高的战斗意识，敌人往往还没发起进攻，就被李白了无生息地给一刀子切了。
白菜菜无意识道：“你还真厉害啊......不知道你跟这游戏的主播张大仙子比，谁更牛了。”
李白拧眉，快速地又收割了对方玩家的一条命，抽了回城的空当，转头看着她，问：“张大仙子？谁？”
“就是一个游戏主播，专玩儿这个游戏，很有名的。我很喜欢他，虽然他现在的技术没以前那么好（口误！），打游戏还经常尿遁，但他的骚话却很中听，人也正能量，我经常看他直播的。”
李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直直地看着白菜菜，眼中晦暗不定。
喜欢么？
“啊！”
白菜菜忽然跳起来，笑得灿烂，看着李白很是兴奋，拍拍手掌，道：
“你最近不是在挣钱么？我倒是有个想法，你也可以直播打游戏啊！咱就主推‘李白’这个英雄，以你现在这技术，绝对能征服一大片观众！”
李白将泛起来的情绪压下。
无意识重复，疑惑得很明显：“直播？”
“嗯！”
白菜菜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然后跑进屋子里将平板拿出来，打开虎口直播APP，找到了《荣耀之战》这个手游的专属分区，也不看主播ID，直接就进了本区热度最高的一个直播间。
有了实物演示，白菜菜解释起“直播”这玩意儿来，很是容易。
等白菜菜说得口干舌燥，舌头都要打结的时候，她灌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才问李白：
“知道直播是啥了不？”
李白瞥了一眼因为自己挂机而输掉的一局游戏，默默的将手机关掉，黑屏。
慢吞吞点两下脑袋：“明白了。”
“那就成，明儿晚上等我回来，我试着用自己的账号让你直播一次，尝尝鲜！”
......
......
今天好巧不巧，满课。
曾小慧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天“李白为啥是个0”，她都快耳朵长茧子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放学，白菜菜飞快地冲出教室，打了个车就赶回了家。
李白很听话的，今天没有出门捡垃圾挣钱来补贴家用。
昨天他拎回来的那些瓶瓶罐罐，被白菜菜早上带到学校，让宿舍阿姨收了，卖了大概80块钱，不多不少，吃一顿不需要大鱼大肉的晚餐刚刚好。
两人因为心里都惦记着直播的事情，因此很快就吃完了饭。
李白更是破天荒地只吃了五碗米饭，就停下了碗筷。
因为白天课余时间的时候，白菜菜已经了解了一下虎口APP的直播流程，做了些前期准备，所以这会儿开起直播来，倒也迅速。
主播ID名她早就想好了，就叫【太白】。
只折腾了几分种，李白的第一场直播，开始了。
白菜菜很是废物的给直播间取了个【国服第一牛逼李白，不服来战！】的名字。
很讨打，也很讨人骂。
一但主播技术不过硬，便很容易被人追着喊废物。
但谁让打游戏的那个人是李白呢。取个再狂的直播间名字，怕也不会翻车。
第一次直播，直播间的画面简陋到不忍直视。
没有装饰，没有真人画面，只一个孤零零的游戏界面挂着。
就是主播的麦，也是闭着的。
【乖巧的猫】：
“这谁啊，直播间名字这么狂！要是打脸了，不是很疼么？”
直播十分钟，第一个嘲讽的人来了。
白菜菜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她小号是直播间的房管，见状立刻回复道：
【（房管）白菜】：“欢迎来到太白的直播间！打脸不打脸，还要看了直播才知道！”
【乖巧的猫】：
“口气不小，你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张大仙子都不敢这么吹牛，还有邻居软件的梦哭都没有口出狂言，您家主播......真牛逼！”
【（房管）白菜】：
“您还是慢慢瞧吧，我家主播可不一样，他啊，非凡人也！”
白菜菜可没说谎。
李白这厮，简直是开挂一般的存在。
论武力值，他能举剑割人喉，千里追汽车，还不带喘气儿。
论文采，这人啊，不经意间就会口出几句诗篇来，还他妈句句精彩。
论智商......白菜菜不想回忆李白是如何在短短地两天时间内，认全现代汉语词典里的字词，并背诵的。
对于白菜菜这主播非凡人的言论，【乖巧的猫】表示：
“房管，你怕是被主播下降头了。”
但十分钟后，【乖巧的猫】被啪啪打脸了，生疼。
李白操控着英雄人物李白，在游戏里，可谓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来的都挡不住！
只要不是被对方四五个围攻，他都能偷个人头，而后潇洒开溜，徒留大招后的幻影无数。
李白最擅长的，就是打压对面的脆皮。开局前半场，那些脆皮，往往都是经济被抢，装备不齐，发育不良，苟且着缩在塔里过活。
技巧跟意识融合，相辅相成，让李白玩儿游戏的时候，如鱼得了水，顺畅丝滑，四面旌旗升！
【乖巧的猫】：
“我错了，这主播......还真有点本事！关注一波，不迷路！”
【（房管）白菜】：
“感谢！”
时间滴滴答答的走。
期间又来了好几个嘲讽李白的人，但后来都无话可说，舔着脸地关注了李白，并说明天继续来这个直播间看李白耍剑。
这样沉闷的直播，很显而易见地，在经历了四个小时的艰苦奋战后，只吸引来了百来个游客观摩。
但因为李白的技术很好，倒也留下了几十个粉丝。
算算关注比，成绩很不错了。
下播后，白菜菜开始总结：
“咱现在是新人，没什么热度，可能得熬一段时间才有起色。不过也不着急，是金子啊，总会发光的。”
李白也不灰心，他看向一直陪在身旁的白菜菜，眉眼热烫情丝绕，道：
“嗯，我不着急。”
不过一直琢磨着怎么让直播间看起来有生气，不至于那么沉闷的白菜菜，没注意这些。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征求李白本人的意见：
“明天我打算让你露手，你愿意么？就是把你操作游戏人物的时候，手部的动作，也一起直播出去，让观众看到。”
李白没有异意。
白菜菜又想起来：“还有声音！下次直播能开麦么？你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偶尔来几句，让直播间气氛热一点就好，不至于太冷清。”
“都听你的。”
“还有手机，你也必须要买一个了，明天上午我没课，咱一起去商场看看吧。”
闻听此言，李白沉默了一瞬。
男人的自尊，总是不太愿意让女人给自己花钱的。
许久，他忽然拿出了四百块钱：“我今天又找了个工地搬砖。本想攒多些再给你，但现在，正是需要的时候，我便不愿藏了，索性便一并给你吧。”
白菜菜：“......”
好家伙，不捡垃圾改行搬砖了！
真能耐！
......
......
第二天一大早，白菜菜穿戴整齐，正要跟李白出门的时候，家里却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门铃声，很刺耳。
白菜菜的心脏兀地一跳。
能这么一大早就来敲自己家门的，除了自己的亲亲奶奶，怕没谁了。
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目光转向李白，思索着怎么让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给变消失。
她奶奶每次来自己家，都会住上两三天才会走，这次......
天啊，白菜菜根本不敢想当她奶奶发现自己的家里多了个男人生活的痕迹后，会怎么八卦自己。
门外的人好似等得不耐烦了。
又重重的拍了拍家门：
“小果子啊，快开门，我，你奶奶！今儿啊，我可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你快让我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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