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星君如玉》潜风蔷薇

8、和你合租

　　不一会儿，白玉从房间里走出来，拉着星阑往卧室走，星阑一进屋，就被一面金色墙镜闪花了眼。
　　镜子前面，是一串串星形水晶帘，反射在金镜中，整个房间犹如咫尺为邻的金色星空。一瞬锁住了星阑的神经。她突然又抬起手捂住了脖子。
　　白玉慌忙道：“怎么了？”
　　星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吧，有个老毛病，情绪一波动，脖子就痛，你弄得太漂亮，我有点儿兴奋。”
　　“真的没事吗？”
　　“有事。”星阑突然转过身，收起笑容，死死盯着白玉，问道，“你到底是谁？”
　　“啊，我叫白玉，是个灵警。”白玉答道。
　　“我不是问这个。”星阑微微眯起眼睛。
　　白玉皱起眉头，一脸茫然，看了看金色镜面，忽然走过去，将那些水晶帘束了起来，一边说：“是不是很晃眼睛，我就是看着挺漂亮的，觉得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就没去收拾。”
　　星阑走上前去，才发现这些星帘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是房东本来就有的，果然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她的神情缓和下来：“对不起，我想起一些往事。”
　　“不要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星阑朝着外面扬了扬下巴：“我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白玉点点头，跟着她走出卧室，坐回到沙发上。

　　“你是第一次。“
　　“嗯。”
　　“怕吗？”
　　“不怕，就是有点儿紧张。”
　　“第一次，大概都会紧张，不过这种事情，以后可以交给我。”
　　“跟我说说你的经验，怎样？”
　　“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很杂乱很零星的几个画面，不能连成整体，甚至里面的人都无法看全，后来，听到了一声及其刺耳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我听到门外有响动，就急忙离开了。”
　　白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再去一次。”
　　星阑却摇着头说：“恐怕不行，我上次在那里点了冥火，警察一会儿就到了，说不定里面有摄像头。”
　　“这个好办，之前的交给我处理，之后我们都白天去，白天不需要冥火，隐身就行。”
　　白玉将手轻轻放在星阑的肩膀上，闭眼片刻，就到了江崇阳的房子。
　　一进屋子，肩上的手就松开了，星阑向四周看了看，想起他们已经隐身了，她连极夜眼都施展不出，更别说破隐眼了。
　　只有朝四周小声地喊道：“白玉，白玉。”
　　白玉突然现身在她面前：“在这里。”
　　星阑一惊，道：“你怎么出来了？”
　　“别担心，我定格了摄像头的画面，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说着轻轻拍了拍星阑的肩膀，星阑也现身出来了。星阑向下看看自己，心道，这家伙真靠谱，连岂木的头发都省了，这次真是赚翻了。
　　白玉的手在空中绕了绕，一团白雾浮现出来，慢慢地化成了一个椅子的形状，像云一样缓缓漂浮着，白玉朝着星阑：“来，先坐下。”
　　星阑从没见过这样的法术，好奇地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软软的，略微还有点儿温度。
　　“这是什么？”星阑问。
　　“云椅。”
　　星阑已经跃跃欲试了，一屁股坐下去，颠了颠，嗨，还真软。又将背靠了上去，整个背脊嵌在椅子里，被包裹得很充实，简直太舒服了，这下连头也仰了上去，心道，人家都是腾云驾雾，如此倚云枕雾，当真稀奇。
　　“星阑，我们来说说记忆。”
　　星阑应身而起，睁大眼睛看着白玉，认真听起来。
　　“记忆是人类对于发生过的事情的影像重现或是重塑，它并不一定完整，也并不一定真实。无论是借助亡者的身体通灵，还是像灵警直接引出记忆画面，看到的都是不完整的。”
　　“怎么讲？”
　　“比如你现在试着来想想，你发生过的最快乐的事，或是最痛苦的事，这些都是印象深刻的，比较容易回忆起来。”
　　星阑垂下头来，手指拂过云椅的扶手，缓缓道：“抱歉，白玉，你还是直说吧，我不想回忆，最快乐的，最痛苦的，任何事。”
　　白玉楞了一瞬，接着道：“好，要让一个人将经历过的，哪怕是印象最深的事情，在大脑里面完整无误的重现，那根本不可能。”
　　“他所记忆的，即是他当时所在意的。而人类的天魂力量有限，所以神识是比较弱的，当他注意这件事时，可能就无法注意其他的事。”
　　“比方，有个人在看一部精彩的电影，电话突然响了，他不得不去接听电话，他和电话那头专心地通着话，电影放着，他的眼睛依然看着电影屏幕，等他挂了电话，你让他去回忆刚才都演了什么？他保准回忆不起来。”
　　“除此之外，一个人的记忆，会受到情绪的影响，特别不快乐的记忆，大脑会发出排斥信号，这些记忆很可能会被压在灵识的根端，就是人们所说的潜意识里，只有当某件类似的事情发生时，才能触到这份记忆。还有一种情况，人类会因为情绪或者身体原因，直接出现记忆偏差，记错事情。”
　　听罢，星阑摊摊手道：“这就是说，即使我跟这个人通灵，也没办法掌握到事情的真相是吗？”
　　“其实人类已经找到了进入潜意识，寻找记忆的途径，他们称为‘催眠’。我们反而不敢轻易地去触碰人类的潜意识，因为进入的机理不一样，我们靠超自然的能量流，强行冲破脑电波，对记忆进行探索和干扰。”
　　“而催眠相当于循序渐进地，一层层地，打开通向记忆的门。换句话说，他们用的物理方法，我们则是用的化学方法，稍有不当，就会给这个人造成致命的影响。所以御神府，对开启人类记忆的规定，下得特别严。”
　　星阑完全了解，近三十年人类在各个领域的飞跃性发展，就连御神府都无法在天界再呆下去。生怕那些载人飞行器，会不小心触到天神的结界。他们转而在人间结界工作。
　　人类是真正的主心骨，神明都是为他们而存在的。恐怕再过几十年，处在地心的冥都也要跟着移居了。
　　星阑道：“催眠，跟幻言术很像吧。不过不管怎么样，死人是催不了眠的。”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对这个自杀的亡者来说，通灵是最快速掌握事情脉路的方式，它相当于一盘整理剪辑过的录像带，这盘录像带里，有这个亡者最关键的死因。”
　　星阑笑笑道：“我懂你的意思，在记忆里，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心里所在意的。而他在意的这些事，可能就有摧垮他生存信念的东西。”
　　“正是这样，无论作案的是什么邪物，它既然有能力，让这个人主动放弃生命，就一定种下了诱因，我们找到这个诱因，说不定就能找到作祟的东西。”
　　星阑看看四周，有些烦恼，道：“可惜它好像烧了不少东西，白玉，你有办法复原这些烧过的东西吗？”
　　白玉摇摇头：“没有，唯有火这个东西，真的很不好对付，有灵警曾经试过，转动某个人生存的时间轴，回到过去寻找真相。你猜怎么着？”
　　星阑又是一笑，不过这一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烧过的位置一触碰，就有烈火焚身之感，如果不小心正好落入这样的房间，那就等于进入了地狱的烈焰池洗了个烈火澡，然后就变成像我这样了，连打个火都要靠下属的头发。”
　　白玉眼神有一丝锋芒闪过，一瞬即逝。他依然用平和的声音道：“你是不是动过什么人的时间轴？”
　　星阑突然又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我在冥都职位很高的，岂能知法犯法。”
　　“那你怎么知道……”
　　“有个傻瓜去过，不过幸好，那傻瓜通天彻地，修为倒是没怎么受损，就是烧成了块大黑炭，故意躲着不肯见人，在他心里，我就是那种以貌取人，虚华浮世的人。”
　　“不是的。”白玉忽然一反常态，压低声音吼道。
　　“你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
　　没等星阑反应过来，白玉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平和，亲切。
　　星阑又是自嘲一笑：“算了，说正事吧。”
　　“好。”白玉轻咳一声，“这个案子的人类信息，你了解了多少？”
　　星阑从云椅上下来，道：“归瞑栈加上我在网上查的资料，亡者名叫江崇阳，今年三十四岁，是勋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胸外科副教授，任教勋城医科大学解剖学，今天春节，也就是两个月前，江崇阳与一名叫周静妍的女士结了婚。”
　　“婚后两个周，江崇阳就开始自杀，第一次，他从母亲老房子的卧室窗户跳下去，正好落在一辆路过的垃圾车上，捡回一条命，他告诉家人，他想在窗外牵一根晾衣服的绳子，他母亲看到窗户旁的凳子和绳子，以为是意外，拍着胸脯谢天谢地，却没太在意江崇阳的精神状况。估计江崇阳当时也想把自杀现场布置成意外，希望能够获得一些保险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