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娘也要走江湖》楚青修

1、初入明月楼

　　“我们这里不收人，快滚。”掌柜的满脸凶相，尖嘴猴腮，嘴里一颗大金牙闪闪发光，他皱着眉头向着门口的小姑娘大吼。然后他用力一甩，啪的一声，面前的门被重重关上。

　　简小谷抱着一个行囊包，她站在明月楼的后门口，看着手里仅存的几枚铜板欲哭无泪。

　　简小谷前几日刚从生她养她的镇子里拜别父母，出来扬州学习厨艺。她们家开了一间小酒馆谋生，为了要自己家的酒馆越来越好，变成七里镇最大
　　的酒楼，她决心去学到最好的厨艺。

　　听娘亲讲，只要马车走过半日，就能到达扬州。扬州的明月楼赫赫有名，如果能在这里学习的话，她一定会学到厉害的厨艺。

　　扬州城大得很，她在扬州驿馆下了车后，彻底的绕晕了，好几日不停打听寻找，终于走到了这家酒馆面前，身上的银两也花的只剩这些，如果今天不能留在这里的话，她怕是要没地方住了。

　　在家里的小餐馆，她也偶尔能替娘亲下厨做菜接待客人，简小谷坚信就算是城里的大酒馆，她也有能力可以留下来做一名学徒。可是不想这家掌柜根本不近人情，只听到她想留下干活几个字，就直接把她轰了出来。

　　简小谷吸了一口气。小谷你可以的，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又走上去敲响了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

　　“还要干嘛？我们这不收人！听不懂么，每个月要发出去的银子已经够多了！”这回那掌柜门都没开，简小谷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在那人离开之前喊了一句。“我不要工钱，只要能在厨房帮忙就可以了。”

　　吱——门被慢慢推出一条缝，掌柜从缝里往外打量着门口的小姑娘，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你是说，你不要工钱？”他的声音透出些许疑惑，根本不相信会有人给他打白工。

　　简小谷点头如捣蒜，两条小辫子晃个不停。“是的！我不要钱，只要给我口饭吃，有个地方可以睡，只要在厨房里无论打扫生火刷盘子，我都可以做！”

　　“那就进来吧，赶紧把衣服换了，我现在领你去厨房。”掌柜的脸上马上笑开了花，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了，一转眼就从怒目大吼变成这样也是种本事。他把门推开，领着简小谷走了进来。

　　首先要安排住处，放置行李。掌柜走在前面领路，到了偏方，他随便用手一指，“你一个小姑娘也是不方便。喏，这件屋子给你以后住吧，除了这里，他们都是一起住大通铺的。”简小谷跟着手指一看，俨然是一个杂物间。堆了好几条笤帚拖把。

　　要不是怕这个免费的劳力跑了，这个铁公鸡才不会安排单独的屋子给她。什么？有灰尘杂物？有地方给她已经不错了。这老板打着小算盘。

　　“今天时辰不早了，你先把屋子收拾打扫一下，去库房领一床被褥，就不用你干活了。明日卯时去厨房报道。”小谷忙答应下来，掌柜嘀嘀咕咕念叨了两句心疼被褥，也不管她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简小谷走进了那间现在成为她卧室的杂物间。屋子里飘来飘去的满是灰尘，甚至还有成团的柳絮灰扑扑的到处乱飞，那灰尘飞进她鼻子里，激的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她从来没住过这么脏的地方 。

　　吱吱吱，一只老鼠还从她脚底边爬过去。啊啊啊！！！她叫了一声，被吓了一大跳。连忙从墙边拿起一条扫帚就往老鼠的身上使劲打去，那个老鼠被打的满地乱窜，嗖的一下不知道溜去哪了。

　　坚持住啊小谷，不就是一个老鼠么，不就是脏乱的屋子么，只要打扫干净就会好了。如果抛开这些，这件卧房其实仔细看来还是够大的，一张木床躺在墙角，还有一个空着的柜子可以放置行李和衣服，一小张桌子上还坐着一柄烛台——虽然上面结了蜘蛛网。

　　简小谷先把柳絮全用手抓住丢去了窗外。又拎了桶水进来，把抹布打湿开始仔细的擦，那个结了蛛网的烛台，木桌，柜子就连屋子里堆得乱糟糟的杂物工具也都擦干净整理好。

　　仔细收拾好后，她又去了仓库间，取了一床被褥，仔细的铺好。这下子屋子比刚才看起来顺眼多了，因为开了门窗，刚才空气里那霉旧的灰尘位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肥皂味，乱糟糟的杂物也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看起来比刚才干净的多。

　　简小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为了把这屋子收拾干净，她可是辛苦了整整一下午。

　　“开饭啦，开饭啦。”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苍老的人声传了过来，简小谷忙出门去看，只见人都往厨房去了，现在才是申时，后厨吃饭总要稍早一些，不然一会客人来的多，忙着干活就要饿肚子了。

　　简小谷也跟着去了厨房，身上没剩多少钱，中午她就没怎么吃饱，更别说她收拾了一下午的屋子。

　　她一进厨房，只见桌子上放了两盘素菜，三个人正端着碗，见她一进门饭都不吃了，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忽然紧张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叫简小谷，是今天新来厨房帮忙的...掌柜和我说明天开始工作。”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老师傅，起身搬了个小凳子在他旁边，招呼她过来坐下。“孩子快过来吃吧，这里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到新人了，我们刚才盯着你看就是惊讶而已，不要害怕。”

　　简小谷放下了心，她去拿了碗筷盛了饭坐在那个老爷爷旁边。今天的晚饭是炒土豆丝和拌黄豆芽，这都是极为廉价的食材，不知道在这里会被做成什么样呢？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嘴里。

　　炒土豆丝首先第一关就是刀工，太粗则不入味，太细又容易炒成一团，如果粗细不匀一则不美观，二则容易有夹生。

　　而面前的土豆丝整整齐齐的被切成一样粗细，可见下厨的人刀工了得。炒前用清水洗去多余的生粉，咬起来清脆爽口。和土豆丝一般粗细的的青红椒丝和葱末给这一盘土豆丝增添了色彩。酸辣的口感让人忍不住的一直吃下去。

　　这太好吃了，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就是如此简单的一道菜，竟会被做成如此美味。她又去尝那豆芽。

　　豆芽看上去裹有亮晶晶的一层油光，不像水煮干拌那样无滋无味，也不会油腻。入口是一阵香味，原来是在出菜时泼了一勺菜籽油在葱蒜末和花椒上，又均匀拌开。豆芽焯水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如果焯水时间过长就会软烂变形，如果时间过短就会不熟有豆腥味。

　　简小谷忽然期待起来，只是简单的家常菜就会做的这么好吃，不知道别的菜又会有如何的风味。

　　她看向那个老爷爷，他的手有着数道刀伤和油疤，一看就是常年掌勺才会有的手。“老伯，这是您做的饭菜么，真是太好吃了。您有这样的手艺不应该没人来学的啊？”

　　“唉，年纪大了，我也想把自己这一身厨艺传下去，这都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不应该断在我手上。都是因为那个铁公鸡。”这老爷子也是上了年纪，喜欢絮叨，终于遇到有人来问，他就讲开了。”

　　“小丫头，你可以喊我叫刘老，旁边这是阿宝和铁柱，”他用手指了下另外两人，他俩也点头示意。“这明月楼到现在已经经营了百余年了，我从入行当学徒工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就从没离开过。曾经这里也是扬州第一大的酒楼，多少文人墨客，侠士美人都从这里吃过饭。但是自从老掌柜去了，换了这个不肖东西来，明月楼就败完了。”

　　“他克扣月奉，我好几个徒弟就因为钱给的少都走了，有的还想把我接走。我老了，没什么精力折腾了，也是对这里有感情不舍得走。之前明月楼里用的都是最好的食材，自从他来了以后，备菜都是差一等的。之前楼里有一道招牌菜菊花豆腐，只有用最鲜嫩的南豆腐，汤水要用鸡骨的高汤配上火腿瑶柱整整熬制一夜才能煮成，现在店里掌柜根本不舍的用材料慢慢熬，味道根本提不上去，喜欢的客人也都走了。”刘老叹了口气。

　　“厨师也走了，新人他也不收，菜的质量口味都不如以前，食客都去了新开的酒楼，明月楼也就这样渐渐衰败下来了。”简小谷听得入神，她没想到这个酒楼竟然有如此的历史，不禁为这百年的老店感到惋惜，她一定要留在这里，把刘爷爷的手艺传承下来，不让他继续这样失落下去。

　　“刘爷爷，我一定要跟你好好学习，继承您的手艺，让明月楼重新红火起来的！”

　　刘老笑了笑，没有说话，把碗筷放在桌上，起身摸了摸简小谷的头，“小丫头，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想当我刘老的学徒可是要干上一年杂活的。阿宝，铁柱，一起回去休息了。今晚就让小谷刷碗吧。”说着，就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