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鸟欲飞》木枳

7、（一）

　　开学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照在陈欲飞的床上，下一秒，某某被忽然摔醒，同时发出一声惨叫：“握草！”
　　“你他妈怎么在我床上！”陈欲飞保持着蹬人的动作，一脸震惊，低头看到自己有点松的浴袍后，立马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我没动你，别想多了，我顾煜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顾煜揉着腰，吃痛的站了起来，“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老子的腰很金贵的，痛死我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在我床上？”“昨晚边玩消消乐边喝酒，后来你就睡着了，再后来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客厅一路拖到房间，谁料到刚把你放在床上你就死拽着我的衣服，还......”还莫名其妙哭起来了。顾煜忽然顿住了，陈欲飞挑着眉看他：“还什么？”“没什么，就是某个人死拽着我，不让我走，所以我就只好在这里睡了。”顾煜一脸欠收拾的样子，陈欲飞一脚从被窝里蹬过去，顾煜眼疾手快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脚踝，“干什么干什么，好歹也同床共枕了，这么对我你良心不痛吗？”“死变态。”陈欲飞咬牙切齿道。“毛线，我又没对你动手动脚，两大男人怎么了，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啊。”顾煜松开他的脚，“自个儿去买早点，爷不伺候了。”说罢，像个孕妇一样，手撑着腰，一瘸一拐走了出去，嘴里还不断嘀咕，“老子这么帅，要占便宜也是你占我便宜才对......”
　　这脸皮，确实厚的可以。陈欲飞是这么想的。

　　这次去学校没有迟到，而是刚好踩点到的。
　　陈欲飞在最后一秒跨进了班门，冲讲台上怒气冲天的班主任笑了一下。这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让陈欲飞十分舒服。
　　顾煜比他早几分钟，坐在位置上，用校服垫在桌子上做了个简单的枕头，两条长腿一伸，一只占据了陈欲飞的位置，另一只伸到了前面，两眼一闭，脸埋在衣服里，睡觉。
　　陈欲飞翻了个白眼，把书包丢一边，用脚轻轻踢他的腿：“挪开。”“不要，我腿太长了，放你这里舒服。”顾煜微微侧过脸看着他。陈欲飞再次翻了个白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说着准备把桌子搬起来移到其他地方。顾煜用脚立马勾住桌栏，一副讨好模样，“我错了......”
　　“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我受不了。”陈欲飞皱起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将桌子放回原位，顾煜立马把脚收了回来。
　　一根粉笔从陈欲飞耳边呼啸而过，砸在了后面的黑板上。
　　“还上不上课了！”“地中海”班主任用书敲了一下讲台，“给我收敛一点，这是教室！”

　　昨晚喝的酒还是有点让人有点昏沉，再加上课上的着实无聊，陈欲飞趴在课桌上，合上眼之前和顾煜说：“下课叫我一下，我困。”
　　“好。”顾煜把自己的校服推到他手肘边上，“垫着睡，压着难受。”
　　陈欲飞抬了下眼皮，揽过衣服，把头埋了进去，睡了。
　　顾煜伸出脚，勾住后门，轻轻推了一下，把后门关上，正好挡住了阳光。
　　坐在前排的男生，默默推了一下挂在鼻梁上的厚重的眼镜，试图将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顾煜忽然拍拍他的背：“哥们，待会说话小声点，别吵我同桌睡觉了。”男生木了一下，立马点点头，拿着书遮住了脸。
　　陈欲飞轻笑了一下，搂紧了顾煜的衣服，一股茉莉的香味直接从鼻尖涌入，沁人心脾。
　　他家的洗衣粉确实好闻，和沐浴露一个味的。

　　“什么时候有的？她来这里治疗有多久了？”那天在书房外，里面传来了父亲的声音，“现在找到她了吗？”“先生，夫人她......没有接受治疗，现在警方也在协力找夫人，但是查过了，那辆黑色奥迪是□□，也就是夫人已经筹备很久了......想找真的很难，而且，夫人把自己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全部卖给了叶驰安，公司现在很乱......”管家低声说道，手里的报告单被握地发皱。“给我去找！翻了整个A市都要给我找到，把她给我带回来！”
　　那时候，陈欲飞十三岁，很清楚的看到了报告上写的字——楚念，肺癌晚期。
　　在一个月后，夫人被找到了。
　　A市中心医院里，那个女人昏睡在床上，面色发白，氧气面罩遮住了半张脸，不省人事。医生说，救不了了，最多只有半个月了。陈欲飞站在病床前，感觉全身冰冷，麻木看着床上昏睡的女人，想叫她妈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下意识的抓紧了校服，顾煜以为他睡得不舒服，一只手放在了他背上，陈欲飞惊醒了，感觉到了在他背上的手，皱了皱眉：“干什么？”顾煜收起了手：“我看你睡得不舒服......”
　　下课铃响了。
　　“顾煜，去办公室一趟，校长找你。”一名女教师踩着火红的细高跟走了过来，“一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警察都来多少次了。”
　　顾煜起身，陈欲飞立马拉住他的手腕：“干什么，犯什么事了？”指腹轻轻划过手背，顾煜反手抓住他那只手：“没事，你继续睡吧。”看了一眼陈欲飞头上结痂的伤口，陈欲飞立马懂了：“我陪你去。”“不要了，我应付的来。”顾煜转身走出后门，走向办公室。
　　陈欲飞立马跟了上去。
　　“顾煜，你这都多少回了，把你父亲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学校吧，警察三天两头往学校跑，对学校影响也不好。”陈欲飞站在门口，虽然看不到校长表情怎么样，但也能想象个大概，估计不是什么好脸色，“你回家去吧。”
　　陈欲飞推门而入：“不行！”
　　“不是让你别来......”顾煜看向他。
　　“陈欲飞，为什么不行？”校长问道。
　　“警察在哪里？”坐在茶几边上的两名便服警察点了点头，陈欲飞看向他们，“我要报案，顾煜他爸恶意伤人，把我头给砸伤了。”
　　两名警察楞了一下，看到他头上的伤痕：“那，那就了解一下细节吧。”
　　陈欲飞笑了一下：“我叫陈欲飞，前几天刚转来的学生，在顾煜家住，刚到他家的时候，他爸站在楼下往我房间丢酒瓶，砸碎了玻璃，伤到了我的头。”
　　“时间？”
　　“晚上七点多，刚开始下雨。”
　　顾煜看着他，陈欲飞转过头看着他：“伤口他给我包扎的。”

　　出了办公室，顾煜一句话也没说，陈欲飞跟在他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思索了半天，陈欲飞开口道：“我不是帮你。”
　　“嗯......嗯？”顾煜发着呆忽然清醒，“什么？”
　　“我只是不服他这么做。”陈欲飞看着他，“我......”
　　“谢谢。”
　　这是顾煜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对一个人道谢。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呆住了。果然，好肉麻。
　　陈欲飞撇开头不去看他。
　　他的眼睛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望进去，一下就要沦陷出不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回到座位开始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聊天，气氛十分尴尬。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自己在想什么，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