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图□□》》于*****e

5、告别图□□

　　来到图□□不知不觉已经接近两周，在和穆提拉见面之后，我想了许多：史纳拉的生活虽然有许许多多的烦恼，但如果让我把一切都从记忆里抹去，我却还是舍不得的。图□□虽然有全新的、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等着我，但如果一切都不是通过自己创造得来、而是被安排好的，那又有多大的意义呢？想明白了这一切，我决定重返史纳拉，而不再为将要到来的一切感到烦恼。

　　特纳尔知道我的决定后，在休息日带我去打猎、喝酒。我来到图□□的这个季节，正是星球上的初秋，被系统操控的猎场里，有肥硕的山羊和麋鹿，还有长着五彩羽毛的火鸡，这样的狩猎危险性极低，而又能让人们满载而归。我忽然想起古老教义里描绘的美妙生活，也许史纳拉再过上几千年之后，也能够变成图□□这样，但是如果人们都放弃了现在的史纳拉而选择图□□，它就只会越来越糟糕了。

　　特纳尔猎到了一只麋鹿，而我猎到了一只火鸡，我们带着猎物直接去最近的酒馆。这个星球上没有过于烈性的酒，人们华服锦衣，一切看起来都完美无缺，所有的东西都美丽，当一个世界里不再有悲伤和忧惧，我很难体会他们眼中的快乐是什么。有几次我很想同特纳尔提起下等公民的事，但是下等公民也好、穆提拉也好、甚至于我的到来和离开也好，应该都不会对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因为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图□□公民，他的人生里只有完美，再也不会存在苦痛和缺憾。

　　我在来到图□□的第三周被遣送回史纳拉，送我离开的人还是特纳尔。当飞行器在时空中颠簸时，特纳尔站在操作台上专心致志，我猜等一下他会像在沙漠里初遇我时一样，礼貌地说一句：“祝福你重回史纳拉。”应该就是这样不夹杂什么情绪的一句话吧，或者什么也不说直接把我放在沙漠的边缘吗？然而，当飞行器再一次降落在图奇沙漠时，特纳尔带我走出飞行器，眼前竟然是那片熟悉而又诡异的仙人掌，他并没有礼貌地祝福我重回史纳拉，而是在走到铁栅栏边时，紧紧地拥抱了我。

　　我瞥了一眼很远处的史纳拉，似乎已经听到了人们准备做晚饭之前嘈杂的声响，而眼前的特纳尔竟然流泪了，在他琥珀色的好看的瞳仁里，映出的是一个满脸尘土、满头大汗的我，而他悲伤地说：

　　“耶力克，其实图□□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是你的一个梦境。而我是梦境里那个你希望成为的自己，现在你从这个梦境中走出来了，那么我和图□□都将会消失，而你对于图□□的记忆也将很快完全消失。”

　　我错愕地看着他，正要伸手去抓住他的肩膀，却有人从背后重重地用双臂抱住了我，然后只一瞬间，我看见栅栏里的仙人掌上洁白的花朵全都消失了，酸臭刺鼻的汗味和巴克喘着粗气的呼吸，非常真实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耶力克，快跟我回去，你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不耐烦地转过身，对着巴克没好气地说：

　　“从小长大的兄弟，你天天这么卖力地追我，很不够意思！”

　　巴克只摸着头傻笑着，讪讪地说：

　　“您是未来的国王，别闹了，我们回王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