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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一、心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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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大殿。
当我站在大殿前,见伯桓、仲尹以及众使到来,我便迎身上前。
众人恭敬弯身。
“恭迎魔尊。”
伯桓难得受我召见,与仲尹一同站在我面前。
我见他们疑惑,便道。
“伯桓,你既承魔君之位,仲尹便也该封个号了。”
所有人饶是一愣,仲尹像是个神奇的存在,虽修为不低,可因他低调不参与魔族任何政事,便在魔族毫无用武之地。
尽管是魔君的弟弟,却从没有人把他当一回事。
仲尹看向我,欲言又止,而炫狼便适时的将历代魔君才能使用的势剑拿出,我伸手接下,转头看向仲尹,伯桓与仲尹都不得不跪下。
我将剑轻触仲尹双肩,一边说道。
“即刻起,我以魔祖名义,封魔族二皇子为南荒亟域之主,是为亟域魔君,亟域魔君之子未亥,是为亟域皇子,今日起两人便搬到亟域居住,5万禁军同随,以护亟域领地,未免他族侵犯。”
亟域,即便阳光洒落遍地也照不到的偏冷之地。
于魔族领地角落,虽地段冷清,却是一处空旷清幽的好处所。
而在那最有名的便是一座桥,传说,桥上有只守护灵,但凡得到守护灵的同意越过那座桥的人,能直接进入黄泉,相接奈何桥。
接管亟域,便也与冥王必有一定的关系,可冥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能与冥王结交,自然是让仲尹的地位大大提升了。
仲尹弯身跪在地,拱手而铿锵有力说道。
“臣,遵旨。”
他到底以另一个更体面的方式移到魔族角落,还能以合适的地位与伯桓相处,其实早该如此。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未亥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少绾,而后便直接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谢魔尊之命!”
我将剑还给炫狼,看向伯桓,而伯桓则上前,将今日新铸的剑拿向仲尹,说道。
“仲尹,本君与你已是君臣,望日后,本君也能得你帮助。”
从前仲尹不敢插手魔族政事,因怕魔族政权混乱,如今,总算是能光明正大的,让两兄弟携手统治魔族。
仲尹微微勾起嘴角,挺直身躯,上前接下利剑。
“得令,谢魔君。”
待众人散去,伯桓同仲尹、未亥去了亟域,带着下人要去整顿一下亟域。
而我则是晃悠悠的跑去了东荒先龙宫,去找我那除了有事其他时间根本不会想到的一个老朋友,尹喜。
我来到明朗盛派的先龙宫,看见当尹喜得知我来的时候,显然一脸“我已等候多时”的欠揍模样。
我坐在拿明净琉璃桌前,心里也想要这琉璃桌,正想着让尹喜也命人给我做几组琉璃家具,尹喜已抢先说道。
“哎妳不必说了,我待会儿立刻命人做几组送去妳章尾山。”
看我那笑得一个得瑟,尹喜一脸无奈又觉得好笑。
而后我安静喝了他泡的茶,尹喜也没想太多,只说道。
“才听闻妳将那十几万年没人敢接的亟域给了仲尹,就见妳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来到我这了,少绾,这可真不愧是妳的作风。”
一贯就是干完大事不吭声的嚣张模样,不过他庆幸这事也不算坏事。
我看尹喜一身浑厚修为,蓦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便默默将玉镯拿下,放在桌上,直言说道。
“尹喜,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尹喜见我说话如此客气便愣了一下,拿起玉镯用神识一叹,却发现这玉镯有着惊人的远古禁术,而这禁术的缘由他仅能探知一二。
想必章尾山那片曼珠沙华,真是因少绾而开的了,她与墨渊的故事,真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道明。
尹喜起身,严肃说道。
“这场法术将会十分危险,少绾,先跟我走。”
我起身,他便捻诀,一瞬带我到了密室之中。
密室四周,皆是尹喜一笔一画写下的的经诀,主要用途,便是伏魔。
我笑了一下,原来,尹喜早已怀疑我走火入魔,怪不得从不见我,他向来除妖伏魔,先前不主动找我叙旧倒也不奇怪了。
见我站在阵法之中,他便开始直接念诀,而后拿出他的武器玄冰刀,注入的灵力也是他全身修为,显然是为了这禁术而打算孤注一掷了。
待玉镯因感应我身上灵力波动而悬空在上的时候,尹喜针对玉镯专注破开禁术,一瞬却因玉镯强大的灵力而被反弹。
所有灵力失效,可尹喜随后又念了一道诀,然而禁术没破,反将我所有力量封印,却也将我失落的记忆一片片拼了完整。
我坐落在地,脑袋蜂拥而上的回忆使我窒息。
我已知是谁对我下了禁术,但我说不出口,也不想面对。
尹喜只当我是因被灵力反噬而失神,调息好自己便立刻向我走来,扶起我便道。
“妳无须紧张,灵力被封只会是这三天的事,不过,凭我的修为也只能帮妳到这了,这几天妳便先在我这休息吧,免得妳没了灵力的事被传到整个四海八荒,到时才是难办。”
我点了点头,没再言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尹喜把我安排在侧殿,便说道。
“这两天我会出去找人询问点办法,妳可安心待着,我且先命人去传令于魔族。”
我看向尹喜,才道。
“尹喜,不必了,我需得回章尾山。”
尹喜仔细看了我,想问什么,却不再问,而是护送我回到章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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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虚。
自从白浅成了太子妃以后,这天便是难得白浅驾临昆仑虚的日子,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听到传闻,说她师父从昨晚便一直在酗酒,喝到今日都不曾停下。
酗酒,放在墨渊身上多么不适。
白浅和夜华说了一声便直接赶过来了,夜华则因政务之事无法陪同。
白浅到的时候折颜早已在旁候着了,那时她便更明白,若不是因为师父遭受了打击,便也不会如此堕落。
只是眼前着实让她觉得为之震撼。
从前的墨渊,衣冠楚楚,威严内敛,而眼下的他,如何邋遢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平日里戴得严实的发冠此刻灰溜溜的落在地上,在众神眼里形象伟岸而有着骄傲风骨的师父,此刻披散长发趴在桌上,眼神迷懵。
他嘴角擒着笑意,手里原来握着一朵彼岸花,他望着那花,眼角泛起湿意,呢喃道。
“那鲜艳似血的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古人曰…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白浅看向折颜,折颜面无表情,低声道。
“墨渊昨日亲去了一趟章尾山,我本想拿新制的药去见少绾,却见他在章尾山某处摘了这朵花,可花在他手上却异常红艳明亮,想必墨渊是知道了什么,才会令他如此伤心不已。”
白浅不明所以,只默默向折颜走去,不再向墨渊靠近,就怕他更压抑自己。
却又听墨渊喃喃自语。
“彼岸花旁,思愁断肠,菩提树下,百年轮回,纵使恩仇情怨,都为过眼云烟…是为过眼云烟…”
白浅撇开脸不再去看,这已不是她第一次看师父为了那个魔尊如此失态了,她甚至都有些习惯回避了。
这时,一股灵力一瞬现出,一个平凡无奇的木盒闪现,落在墨渊眼前,打断了墨渊的思绪。
墨渊愣神,起身将木盒接下。
打开了木盒,便见一个带有菩提花形状的砗磲饰品,串着一条线。
他伸手拿起,项链却早已被施了法术,径直戴在他的颈项。
墨渊皱眉,可眼前却浮现了一幕幕的画面,皆是施法之人愿让他看见的画面。
是少绾,笑得开朗,只告诉他一句话。
“墨渊,生辰快乐。”
一刹,周围如死寂一般,一点声音也没有。
墨渊的眼神十分空洞,可感觉却不再消极,他轻握起拳,像在忍耐什么。
却问折颜。
“折颜,我能如何破了那远古禁术?”
折颜不忍,却还是诚实说道。
“如今除了等东华帝君归来,便没人能破这禁术,墨渊,那禁术既然与你有关,更不能由你来破,否则,凭你如今的修为,不止少绾,连你的命都会搭了进去。”
墨渊闭上眼,微微低下头,默默无语。
那远古禁术连如何下的都不知道,又如何破开。
折颜无奈叹气。
白浅只心里在想,也许她可以与夜华联手,救了少绾,但这事得先跟夜华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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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尾山。
这是我失去灵力的第二天,但我已先回到了章尾山,而我也一直独自待在寝殿里,不见任何人。
我躺在床上,心想干脆就这样一睡不醒该有多好。
反正我再也无法回到在水沼泽的那段日子,虽然很冲忙的过完了,可那段日子真的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梦里的男孩牵起女孩的手,而我这次终于听清,也终于看清。
“妳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便是助我族昌盛,永生永世!”
“除此之外呢?”
“我要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
那说话的女孩,笑得甜腻的女孩,是我。
让墨渊温柔以待的,是我。
他伸手向着的,是我。
耐心等待的,是我。
他牵起的,是我。
他低语倾诉。
“我不做天地共主,便可同妳闯这六界,上天入地,凡是妳心之所向,便有我墨渊。\"
墨渊悲伤的眼神闪过,重重的叹息声仿佛在耳边。
我睁开了眼,无助哭泣。
想起母神曾说过的,说我会亲手杀了你,我原是不明白,现在却懂了。
倘若走火入魔,我整个人都该是废了的。
突然,我听到寝殿外有动静,我坐起身,看着寝殿的门被敞开,而那个到来的人,正是墨渊。
很不一样的墨渊。
我隔着墨色床幔看着一向重视礼节的墨渊,此刻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一身白衣上绣墨竹,颀长高瘦的身材,他挺直着背脊,缓缓阖上眼,脸上的神情微微松懈了冷硬的线条,却稀罕的透出一丝疲惫。
那张精致的无法挑剔的俊容再配上略显凌乱的性感长发竟是这般迷人,紧闭的双眼更显出长而卷翘的睫毛。
他那披头散发的模样,连几分疏狂都说不上,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然而,当墨渊再睁眼的时候,我却心下一跳。
那双冰冷明澈中略带柔情的眼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竟然如此诱人。
我收回视线撇开脸,低声喝斥。
“墨渊,难不成你脸面又不要了?今日来我这,明日众神又要议论你什么,你就真没想过吗?”
我想墨渊大概疯了,他没有被我骂走就算了,竟然还一步一步的往我的方向走,而我竟然被他的气势给吓得屁股一直往后挪,直到抵到了边。
我看着墨渊掀开了床幔,看着他淡淡的瞥我一眼,就又瞇着眼看着我全身上下。
我才想起我现下只着了一身里衣,我绕是怔了一下。
可却也明白,墨渊面对禁术的事该有多挣扎。
而墨渊突然有了下一个动作,却只是坐在床沿,背对了我,我有些懵了,就听到他说。
“少绾,我失言了,我无法不再见妳。”
我顿了一下,咬唇不语。
突然安静了一阵,我悄悄转头去看,看到墨渊垂头丧气的模样,心像被揍了一顿,疼的很。
若是从前什么都不记得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我记得我实实在在的与他相爱过,更记得为何十九万年前我愿意为他以身合道。
但不免,又想再确认一次,他愿意待在我身边的决心。
我说。
“墨渊,我是魔族始祖女神,你是父神嫡长子。”
语毕,我看着墨渊起身,我就低头不去看他,等着他想明白,等着他离开。
然而他再次出乎我意料,他转身看着我,问我。
“又如何?”
我沉默不语,看着床上白色刺绣黑蛇的棉被,我轻轻的抚上。
他从不知,我心里自有了他以后,就一直静不下来,除非他在。
他不懂,我从不曾真的要他走,只是怕留了他,他也会走。
我轻笑一声,试图让自己理智一点,我告诉他。
“我在意,我们无缘,你知,天命不可违,而我…”
倘若魔力恢复,便又要受到禁术的反噬,到时魔力紊乱,便要丧失自我,也许会比之前还更难以自控。
可我不愿自己走火入魔,逼着墨渊上战场,逼着他去死,只因为我爱他,便要摧毁他,也要毁了这天地万物。
心里想的失神,却随即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他伸手捞了过去,我跪站在床边,被他压着后脑勺,我感受着他温热的唇,整个人都像烧了一样。
多么熟悉亲昵的接触,我始终不明白,如何是我,成为他生命中最可怕也逃不过的死劫。
而后,耳边传来他嘶哑又不失磁性的嗓音。
我听到他说。
“那就不违,阿绾,别再忘了,我本属于妳的,妳要的所有,人也好,命也好,我都给妳。”
我怔了一下,他的温柔再次下降。
我没推开他,流着泪水,不是无法反抗的,甚至知道只要我有一点抵触他所有动作都会立刻停下。
而是我根本不想再放开他,我抬起手环着他的颈脖,看着他戴上了项链,我满心喜悦。
如此真实热烈的回应,我劝自己,那就心悦他,再不需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