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诗》Cerner

2、和杨【1】

　　金牛说我们从前好像在哪见过。
　　巧，我也这么觉得。

　　公子总喜欢穿白衣服，那时候啊，看着公子坐在厢房里读书，一尘不染。嗯，是个读书人。
　　公子的声音很温柔：“叫你杨，好吗？”

　　好。

　　每次他靠在我身边看着那些我看不懂的古籍，低头看着他安稳的睡颜，额前的碎发被微风吹起。公子亲手将我栽在这里，那时候，公子还小。
　　公子不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我猜到这点，大概是从他许多次看了皇榜后回来时有些垂头丧气，也许是过了许多许多年公子手里的书越来越旧却从未换过内容，或者是看到了公子脸上的稚气慢慢褪去了...
　　渐渐...我想给公子一个更好的依靠...
　　我越来越渴望公子靠在我身边时透过空气的温暖和清香，希望有一天...

　　“公子？”
　　我第一次喊他，他靠在树下有些吓到了的样子。
　　果然，我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心跳，和公子视线相交时，那里很热，还会砰砰砰。
　　他带我看过星星，听过风声，见过雏菊花开，去过城里，遇过形形色色的人。
　　人间，真的很美好。
　　公子姓金，家住兰陵。
　　很简单，如他这个人一般迷离失所，除了草屋和书，只有一棵树。
　　“杨，你知道么？人的生命会结束的。”有一天，公子突然这么对我说，我的心又在碰碰跳了，“可是啊，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完。”
　　我靠在公子身边，侧头看了看。
　　他的鬓角，不知何时染了霜，是啊，从那时起，三十多年都过去了，人间沧桑都经历过了，屡试不中的失落却已经将这个刚知天命的男子击垮。
　　“以后啊，没有机会了...”他顿了一下，“杨...我...”
　　“不是的，公子。”我翻身起来，打断了公子的话，我看着公子，他眼里却有些黯淡，我不想让公子的话，击碎我的幻想与期望。
　　“若不是公子，杨，也不会知道什么是心跳。”
　　我倾下身子。
　　公子的唇，如他的气息般温热。公子在想什么，我知道，功成名就，锦绣前程，人的世间追求，无非如此。
　　他希望他的未来能更好，那我就再给他一个未来。
　　我能感觉到公子的手环住了我的肩，我贪婪地想索取公子身上更多的暖。可是，他手里终于还是会只余了泥土和春风的清香。
　　我看见公子如从前一般墨发如云。
　　我不能更深地触碰他。所以我决定，不再干涉。
　　人间，大概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