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亡于三国》尚有余温

5、第五章 洛阳城中的白袍杀神

　　姒鱼一点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
　　但是“你快走”这三个字她记得清清楚楚，这三个字，师傅说过，大师兄说过，小师弟说过，可唯独自己，没有说过。
　　她对陈蕃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一个临时护卫几天的人而已，但是陈蕃死的那一刻，她的内心似乎是有什么触动了一般。
　　上一世的前面十八年，大概也算得上是孤苦无依吧。
　　她从来不喜欢那个充斥了打骂的家庭，每天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都是一种煎熬。
　　所以在高中毕业后决定离开，可她只是个小姑娘啊，异乡漂泊，茫然无助，自己会死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吗？她是这样想的。
　　但是她不想死啊，她去偷，去抢！
　　偷别人不要的衣物，抢野狗的食物。
　　可是野狗好凶啊，龇牙咧嘴的，像极了恶魔，她打不过，被追着咬。
　　本就破烂的衣物被撕的稀碎，混合着血污与尘土。
　　她拿着一块石头朝着野狗的头上敲去，希望它能就此罢手，可是那野狗竟然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怕，只想要那点食物活下去，没有一丁点松口的想法。
　　她没打过，索性放弃了挣扎。
　　她想，自己的一生本就该如此灰暗吧，就这样结束了也好，便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自己已经在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
　　“醒了！师傅，她醒过来了！”
　　姒鱼意识还有点朦胧，也没看清楚叫唤的人是谁。
　　后来才知晓，那是大师兄。
　　跟着师傅学做贼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啊，每天都在不停的练习、练习、练习，但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三年的光景，便是一生。
　　他们是贼，可正真的贼人上门时，他们就好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师傅叫她快走，大师兄叫她快走，小师弟也叫她快走。
　　姒鱼而天生倔强，就是不走！
　　她想陪着师傅师兄师弟一起死了算了，可是现如今，仍旧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人。
　　姒鱼记得很清楚，师傅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盗亦有道，我等为贼，乃是义贼，不是什么宵小之辈，走上了这条路，为师便希望你们能恪守自己的本心，恪守祖训，切莫做那违背道义之事。”
　　“哪怕有一天，为师不在了，你们有了徒弟之后，也需要去谆谆教导，将我盗门的精神传承下去。”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背负、去承担，师傅走了之后，就该你们去承受了。”
　　“师傅不中用，没能让你们好好地，平白无故的跟我遭这些苦难。”
　　“鱼儿啊......”
　　“鱼儿......”
　　陈蕃和师傅的理念是一样的吧，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落泪呢。
　　入了魔障。
　　天晓得那天她到底杀了多少人，好似不知力竭一般。
　　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日月无光，杀到周围空无一人，围观的将士驻足不前。
　　隐隐间似乎听到了一声“贼子怎敢害我！”
　　等到自己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卧感，熟悉的温暖，是自己的家。
　　她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干裂，下意识想要起身找口水喝。
　　不曾想刚一动，一股剧烈的疼痛便传便了全身。
　　“嘶。”姒鱼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身体好似散了架刚装上一般。
　　正逢曹操打盆热水进来。
　　他一脸欣喜，放下热水便激动地抓住姒鱼的手，“鱼儿姐，你醒了。”
　　“啊，疼！”姒鱼忍不住惊呼。
　　曹操吓得赶紧放下，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姒鱼忍俊不禁，“好了，没事，我只是有点口渴，你帮我倒杯水。”
　　曹操轻轻的扶起姒鱼，“鱼儿姐，经前日承明门一战，你可是扬了名了。”
　　姒鱼诧异，“已经是前日的事情了吗？怎么就扬名了？”
　　说道这里，曹操有些眉飞色舞，还带着一点崇敬。
　　“如今军中纷纷在传，说太尉陈蕃身边有一白袍杀神，武艺无双，手持一杆红缨长枪，凭一己之力，生生斩了百多号人，就连那王甫身边的大将周涛也不过数合之敌，于数百将士中斩出一条血路，白袍杀成红袍，最后从容离去。”
　　姒鱼苦笑，杀了多少人她是不记得的，至于从容离去，更是不可信。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能从容回来的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定然是谣传。”
　　曹操带着笑意，“谣传肯定是有的，你也不是自己回来的，但是能在军中杀出赫赫威名，而且还是一女子，就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赞你了。”
　　“我不是自己回来的？是谁带我回来的？”
　　“是张奂。”曹操答道。
　　“张奂？他不是围杀了大将军吗？为何救我？”姒鱼有些惊讶。
　　曹操解释道：“你也知道，那张奂是被蒙蔽的，反应过来后痛呼自己错杀忠臣，又听闻陈太尉去了承明门，便率军过去了，想要救下陈太尉，没想到却晚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说只见你一人在大军中杀了个天翻地覆，随后力竭倒在地上，便将你带了回来。本初兄听闻此事，又将你从张奂处接了回家。”
　　想到这姒鱼有些头疼，毕竟张奂也是破坏这番谋划的一份子，但却是被蒙蔽所致，且幡然悔悟，着实怪不得他。
　　说起来自己是不是还得感谢他一番，毕竟若不是他，自己怕是已经死了。
　　但是一想到陈蕃自刎与自己面前的时候，就感觉心里有些发堵，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叹了口气。
　　“我愧对本初，未能护得陈太尉周全。”
　　曹操轻轻拉着姒鱼的手，安慰道：“本初兄未曾责怪你，甚至还有几分自责，毕竟差点连你也害死了，况且，你已经尽力了，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
　　姒鱼有些不信，“那本初呢，他为何不来见我？”
　　“他啊，现在正忙着呢，此番失败，党人必被牵连无数，正安排党人逃离呢。”
　　姒鱼点了点头，派系之争，失败的一方注定不太好过，后世只是革职卸任，这时代，怕不是一家老小都活不了。
　　想到这里，姒鱼有些担心袁绍，“那本初没事吧，毕竟他也参与的党人的计划。”
　　曹操摇了摇头，“无甚大事，只不过中常侍赵忠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说本初兄抬高身价，不应朝廷辟召，专养亡命之徒，意欲何为。他那叔父袁隗听闻后，跑去斥责本初兄，说他这是准备破灭他们袁家！但本初兄依然不为所动。”
　　“本初好风骨，罢了罢了，我且在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不用一直照顾我。”
　　曹操见她醒来，也无甚大碍，陪着姒鱼到天色渐晚，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