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鸣冤》公羊绽

6、命运无常

　　韩恨彸注视着城管们离去的方向，直至城管消失不见，他用粗糙的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谁料，脚下一滑，他猛的一跟头栽倒在梯子上，顺着梯子滚了下去，不时发出惨烈的哼叫。

　　滚到梯子下面后，头猛烈撞击在水泥坎子上，顿时头上鲜血直流，只见他腿不断的抽搐，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喊着“小渊…小渊……”，艰难的从衣兜里掏出一部老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条名为“儿子”的电话号，此时鲜血透过眼皮，染红了他的眼睛，他手机不自觉的掉在了地上，他再也捡不起来。

　　一阵风吹过，几片树叶慢慢的飘落下来，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世俗去随意蹂躏。韩恨彸的手不动弹了，身体不抽搐了，鲜红的血染红了他半边脸，眼睛还大大睁着，这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社会的痛恨。

　　这时，一对年轻男女从前方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走到韩恨彸跟前时，俩人惊呆了，女孩赶紧拉着男孩离开，男孩说道：“这都出人命了。”

　　女孩说道：“你还嫌事不够多啊？上次没被讹怕吗？”

　　男孩斩钉截铁的说道，“赶紧拿手机来，讹人那是缺良心，但我不缺良心，看见了也不管，还是人吗？”说着从女孩手里拿过手机，随即拨通了电话，“喂，我报警，青年路天桥下有人出事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酒店生意依然很红火，宾客进进出出，嘈杂的厨房里不断传来各种声响。洗碗间里的师傅们熟练的洗刷着碗筷，韩渊突然停了下来，他走到边上的桌子处，端起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吞咽，喝完水又匆匆开始忙活。

　　半小时后，天桥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辆警车停在路边，几个警察站在里面维护着现场，一个警察在拿着相机拍摄，一个警察正拿着韩恨彸的老人手机看了一下通讯录，然后拨了过去。

　　酒店的洗碗间碗筷成堆，大家都在拼命的洗刷着，韩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停下了手中的活，掏出手机一看，是父亲打来的，他忙接通了电话，“爸，怎么了？”

　　电话里陌生又急促的声音传来，“我是警察，你爸出事了，赶紧过来。”

　　韩渊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脸色立马变得极为阴沉，“我马上过来。”说完立马脱掉身上的围腰，匆匆往门外走去，这里的几个师傅一脸茫然，大眼瞪小眼。

　　此时天桥下人群涌动，只见几辆警车停在路边，警察们在人群中站着，许多记者不停的按着相机快门，还有的拿着话筒采访周围的一些人群。

　　只见一辆出租车到达这里，韩渊急匆匆从车里跨出来，匆忙跑向人群中间，当他挤到里面，只见躺在地上的正是韩恨彸，面目被鲜血染红，韩渊此刻心如刀绞，难以掩饰此刻的悲伤，他跑到父亲跟前大声喊道：“爸，你咋了？”立马蹲下身子把父亲抱在怀里，轻轻将父亲的双眼合上，韩渊扭头看了一眼梯子上撒落的米糕，不由得咬紧牙关，满脸恨意。

　　此时钱财迷从梯子上走了下来，忙走到韩渊面前，“我们检验官已经勘验过现场情况，他是不小心摔倒的，节哀顺变。”

　　随即钱财弥朝周围的人喊道：“都散了，散了！”大家这才纷纷散开了。韩渊只是紧紧抱着父亲，头埋在父亲结实的肩膀里，感受着这无以伦比的温暖。

　　“不曾忘记，父亲这结实的肩膀，小时候坐过无数次，其实还想再坐坐，只是碍于长大了，父亲这覆满老茧、宽大厚实的手，牵着小时候的兄妹俩去田野散步，其实还想父亲再牵着手去田野散步，只是碍于长大了，看这满头的银发，深陷的皱纹，佝偻的体态，却还时刻装作硬汉，让体魄健壮的儿子汗颜，儿不敢哭泣，怕父亲笑话，只是这个时候，眼睛进沙子了，眼泪总是不自觉的流出来，父亲，您依然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硬汉，不许老啊！因为，您永远是儿子心中的不老英雄。”

　　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看上去感觉它们孤独又寂寞，只是在空中无奈的飘荡，白云下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峰一座挨着一座，紧紧连在一起，生怕有人将他们分开。

　　山脚下的桃花盛开得格外灿烂，粉红的花瓣上沾着露珠，它们的粉脸看上去有一种深深的幽怨，像是在为谁哭泣一般，此时一辆面包车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颠簸着，桃花默默注视着面包车，风儿刮过，桃花瓣悠悠飘散在空中，渐渐尘埃落定。

　　韩渊家小狗正在院子的树下趴着，一副哀伤的神情，完全没了往常一样的活泼样子，眼眶里看上去晶莹剔透，似乎含满了泪水，此时白送青正坐在院子里摘着韭菜，没过几分钟，面包车缓缓开到了院子门口，白送青忽闻院外车鸣，忙起身望去。

　　佟悲莲与韩馨也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望了一眼院子外的面包车，佟悲莲有些诧异：“谁来了呀？”韩馨微笑着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车门打开了，韩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他双眼通红，面目无神，韩馨急忙走过去，“哥，你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佟悲莲也忙问道：“儿子，这是咋了？”

　　韩渊走到母亲面前，一下跪在了地上，佟悲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不知所云，忙问道：“渊儿！你到底咋了？”韩渊只是静静跪在地上垂着头。

　　此时车里的两个人把韩恨彸的尸体抬了出来，抬到院子里的时候，韩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父亲的脸被血迹染得面目不清，她顿时喊了一声，“爸”，随即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白送青忙靠近尸体摇了起来，“儿啊！你是咋了？”刹时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佟悲莲顿时表情僵住了，悠长的喊了一声，“老韩......”，佟悲莲眼眶瞬间布满泪水，僵直的站在原地，脸上已无半点表情，只见她僵直的身子渐渐向后倒去。

　　韩渊连忙起身扶住母亲，“妈……”佟悲莲脸色惨白，看上去异常严重，韩渊一把将母亲抱起来往面包车快速走去，忙对司机喊道：“师傅，麻烦你了。”

　　司机见状也过来帮忙把佟悲莲放在车里，韩渊朝院子喊道：“把爸抬到堂屋里去。”

　　韩馨忙点头哭着说道：“知道了。”面包车转了一个弯缓缓开走了。

　　面包车翻山越岭终于到达了城里的医院，走进医院里，佟悲莲被立刻推进了急救室，韩渊在急救室门口徘徊不定，焦虑万分。

　　艰难的等待了半小时后，一个男医生走了出来，韩渊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妈她怎么样了？”

　　医生轻声说道：“你可以去看看了！”说完叹了一口气，韩渊匆忙走进急救室内，另几个医生此时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韩渊来到急救室里，只见佟悲莲静静躺在病床上，床沿的架子上挂着点滴瓶，药水正从管子一滴滴往下落，佟悲莲眼睛微微闭着，脸色苍白得接近于白色的被罩，韩渊走到床边，坐在了边上的凳子上，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去握着母亲的手，韩渊轻声喊道：“妈，妈...”白亮的灯光照在这里，把这里的气氛渲染得阵阵凄凉，韩渊注视着母亲，神态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