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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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没你事儿了，乖乖回去歇着吧。叫唐培出来答话儿。”奈何摆摆手。
“那个……桥豆麻袋……”林言修挠了挠头，“我想……再和小烟见一面，行吗？”
他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怕她以后还会到处做招魂的法事。
“我以后不能在她身边，不能护她周全，我想再和她见一面，告诉这个小傻子那些事很危险……”
“行，不捣乱就行。”这小两口依依惜别的样子真是让猫牙酸。我还是单身贵族呐！
“赶紧的，换人儿，待会儿天一黑，你前女友还在我店里躺着，让西门的老太太看见了指不定得拉着她说长道短的。”奈何打了个响指，苦哈哈的表情下绝对是兴高采烈的心。
还装模作样地催一句，“都快七点了啊啊啊！”
“ojbk！”林言修比了个ok，瞬间换了一幅神色。
“唐培？”
“嗯。”唐培重重的点了点头。
内网的资料显示，唐培在唐烟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于车祸。离现在有十一年之久，能坚持到现在实属罕见，估计跟林言修所说的工地招魂术也有点关系。
“你为什么要跟着唐烟？既然是她父亲，应该更明白有时候远离才是关怀嘛。”父母对儿女的感情深厚，死后留世是常有的事。但是留世留他个十一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亏欠她和她老娘的太多了……”唐培叹了口气，操着一口川普。
“愿闻其详。”
“……她小时候，我以为做生意容易，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没闯出啥子名堂，还惹了一屁股债。”唐培看向地面，慢慢说着他生前的起起落落。
“欠钱太多又还不上，只能外面躲着。有家不能回，我在门前的桥洞底下猫着，到处找活干，一点点攒钱。
我常看见七大姑八大姨去找她们娘俩，不为别的，就为了讨钱。
她妈一个女人，也莫得啥子高文凭，在超市里卖货一个月才挣三千来块，交了房租就靠这几百块钱过一个月。根本攒不下来钱，那些亲戚就赖着不走，没钱就砸东西掀房子。
我看着他们砸掉我老婆挣来的锅碗瓢盆，看着他们拉扯我的女娃儿，我听着她们哭到向三姑六姨求情，跪到地上让他们宽限几天……看到她们跟一群光董董男人扯皮。
但是我不敢过去。
有时候下雨了，她们租的房子太旧，房顶漏的水比水龙头拧的都大，偷油婆满地爬。我却没办法去看一下。我一旦出现，她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唐培顿了顿，愣愣的眼神盯着我看，“我当时什么都想不到，啥子豪情壮志，未来蓝图，那算个锤锤。我只想让她们过得巴适点。”
“我攒了七八年，终于把债还清了。她母亲早亡，我想我好歹还可以抱一抱我的幺女儿。
结果没几天，幺娃还没看几眼，我自己就先翘辫子了。”
唐培叹了口气，“我是不是很废物……连自己的妻女都没法照顾好……”
“所以我希望能陪女儿长大。”
“我害怕她丢三落四，就帮她做好每一次出门的检查。”
“我怕她遇人不分善恶，就吓唬他们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为唐烟着想。”
“但是我的灵体越来越虚弱，渐渐的这些事也就力不从心。只能做一做开门、按电梯之类的小事……”
唐培低下头，“……林言修，是为了小烟才死的。”
我刚查了林言修的资料，命不该绝，还有五十多年的寿命余额。
“……唐烟找了个法子，说是能招魂。其实我就在她身边啊，哪用得着招魂……”唐培苦笑一声，“她半夜蒙着眼睛在路边撒纸钱，招来一群野鬼。它们要让她做替死鬼，把她引到马路中间等车撞。是……林言修把她推开，自己做了替身。”
……没看出来中二少年还挺勇敢的嘛……他不会是觉得自己带着复活甲吧……
“到头来，我要保护的人最终还是没能…………”唐培垂下头，明明很平静的语气，却透出一股颓丧，“如果不是我之前的‘显灵’，唐烟也不会那么想见我。到头来还是我害了她。”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没有人能不留一点遗憾。没有瑕疵的人生叫扯淡。”奈何摇了摇头。
“连当年的西楚霸王都要别一次虞姬，我等中人又何必力求事事尽心？安安心心处事，平平凡凡做好自己，此生足矣，莫求无憾。”奈何从灰桌子里取出唐培的记忆书。
“这些未完成的愿望，就是你的遗憾，他们才是你活过的痕迹。”
记忆书浮在空中，微微散出白色的光芒，一页一页翻过，那是唐培一生的经历。记录了他的回忆，他的感情，他的夙愿。
每个人都有一本记忆书，存在轮回阁里。记忆书的厚度，就是一个人生命的年限。而转世投胎，就是根据这一本记忆书来评定下一生的起点高低贵贱。记忆书一旦写下，不可更改。
虽然每一本书最开始的空白页是有限的，但它的结局如何取决于前面如何被填满。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结局，决定下一场生命的开始。
记忆书是天道知悉人间事的途径，每一天都有数以万计的记忆书被孟婆送入道碑。这就是大天道的运行主体。监察使，则是找到规则之外的“情”，以完善规则。
监察科是为了完善天道，所以自然是天道的维护者，再感天动地的故事，在相关规则改变前，该罚照样要罚。
“唐培。你违反地府规定，处‘饿鬼道三年’之罚。念你爱女情深，免去其他处罚。自己去审判科签章吧。”奈何掐了个印，落成一张文件，盖的是我忘川的大印。
“但是林言修和唐培是一个魂啊。你们怎么分？”某条安静了好久的鱼举起胸鳍。
“林言修，饿鬼道三年。不过护得阳人免受恶鬼之伤，将功补过，减免两年。”奈何哼哼了一声，“去找孟婆给你们分魂吧。他干这行的。赶紧走人吧，留着过夜啊？”
“唉唉！”林言修的声音冒出来，“说好见一面的啊！”
啊，他不说我都忘了。
“行吧，你快点。”奈何也是黄金单身汉，对于这种腻腻歪歪的热恋男女简直深恶痛绝。一个响指把唐烟唤醒，把这对小情侣关进了独立小空间。顺便屏蔽了声音。
“哎……”蓝滢叹气。
“咋了你？”我瞄了一眼蓝滢，他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儿……
“你说我要是和阿水能有这一天该多好……”
嘶……这厮是故意刺激我的吧！
“你说阿水那么可爱……”蓝滢吐泡泡。
“闭嘴！”难得我和奈何能异口同声同仇敌忾！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老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