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乱世·无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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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歌声低沉沙哑，从远处飘来，毛骨悚然。
夜凌从榻上跳起，无声地抽出诛邪剑。门外有人影，夜凌悄悄地接近，透过惨淡的月光看清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岚玥正背对着他站在外面，可是他一直低着头，周身也散发着鬼诡的气息。夜凌刚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岚玥同意他下凡历练，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门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而他，刚才竟然……
夜凌轻轻提起剑，移步，映着月光，剑面反射出门外那人的头部，接着是脸——不对！夜凌的手一抖，剑险些掉下。他悚然的发现门外的那位根本没有脸！……无鼻无眼无口……平白一面……伪装还是……
夜凌咬了咬牙，到底是胆大，提剑破门而出，一剑落空，方才发现门外空无一物。他握紧了剑，警惕地环顾四周，与此同时，遥远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夜凌皱了皱眉，回到房中，关好门后一头仰在榻上，思索着，竟是一夜无眠。
“你昨天晚上去做贼了？”月兮看着夜凌脸上严重的黑眼圈，颇为惊讶道。
夜凌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眼神冰冷得能杀人：“你昨夜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声音？”
夜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算了，就你那睡成死猪样，想必也听不到什么。”
月兮一噎，馒头卡在喉咙里差点儿出不来：“咳、咳咳……”他缓了一会，道：“你昨夜听到了什么？”
夜凌：“不知道。”
月兮：“你昨夜干什么了？”
夜凌：“不知道。”
月兮：“……你为什么睡不着？”
夜凌：“不知道。”
“……”月兮拍桌而起，怒道：“我们来这里多少时日了？”
夜凌喝了一口汤，毫不犹豫道：“十一天零三个时辰……哦，现在多了半烛香。”
月兮：……瞧把您能的。
然后夜凌45°抬头望天做忧郁状：“都十几天了……不知道师尊有没有想我……”
月兮毫不留情打击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大哥，天上这才几炷香呢。”
夜凌慢慢地转头看向他：“你不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夜凌看向月兮的眼睛里充满鄙视：“都隔三十三秋了都……”
“……”月兮翻了一个白眼：“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怎么了？”夜凌翘着二郎腿，见势不妙又立即放下，他正色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有人在唱歌……或许这是当地习俗什么的……”
月兮皱眉：“当地习俗……？大半夜的唱的什么歌？”
夜凌：“好像是什么……忧心钦钦……忘我实多……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因为歌声起床，然后在门外发现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那个东西没有脸——昂，字面意思，就像是人脸被削平了然后盖了一层纸。”
月兮打了一个寒颤，却又见夜凌的表情渐渐凝重，在月兮的疑惑中，他又吐出了一句话：“那个东西，变成了师尊的模样。”
……
岚玥头皮发麻，觉得背后凉凉的，乘着走神的几秒，胸口便有一冷剑刺来。岚玥随手挽了个剑花，堪堪躲过，然后提起剑，泄愤般使着剑招。罗绥苦不堪言，嗷嗷乱叫：“哎！停手！停手！我不跟你打了！”说罢，便丢下剑，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今天怎么了？吃炸药了？”罗绥缓了会，托着下巴思考，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说：“怎么不见你家那小子？”
什么叫祸从口出，这就是。
岚玥擦剑的手一顿，眯了眯眸子，脸色些许阴沉，再次握紧了剑。
罗绥看着他这模样，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妙，便急忙道：“喂，你来这不是还有其他事吗？”
岚玥看了看自己的剑。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有些……微妙的遗憾？
罗绥拉了拉手臂，扭头道：“按照蓬莱第四百三十二条规定，你刚才打赢了我，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尽我所能。”
岚玥跟在他身后，缓缓走着，脚下阵法错综复杂，他却如履平地。“数千年前，本君炼成一种药，服用者……”他轻轻笑了一下：“无鼻无眼无口，十日之后，暴毙而亡。”
“此后，销毁于大火中，三百年前，本君在凡间发现此物，虽乃半成品，功效无样。”
罗绥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三百年前的事你叫我去查？！”
岚玥淡淡瞥了他一眼：“蓬莱规矩，胜者可提出任何要求。”
罗绥一噎：“……我查便是了……不过你炼那玩意儿干什么？”
岚玥：“忘了。”
罗绥：“……等等，你最近是不是又炼了？”
岚玥：“不曾。”
罗绥抬了抬下巴，脸色有些苍白：“上面说，数日前，人间出现那什么药。”
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岚玥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在、在哪？”
罗绥推算了一番，说：“人间，风柯城。”
……
“客官，慢走！”
“酒酿圆子喽~”
“老板，这个怎么卖？”
“哎，小郎君，欢迎下次再来呦~”
风柯城主街上异常热闹，不知道今天是否是什么节日。夜凌攥紧了剑，举步维艰的挤过人群，跟上走在前面的月兮。
夜凌：“去哪？”
月兮转身拉住他：“不是说要打探消息？”
夜凌挑挑眉道：“人生地不熟的——哎，那里有个酒楼，我们去那！”
“酒楼嘛，总比青楼好。”夜凌拉着他走进酒楼，戏谑的眨了眨眼。“老板，可还有包间？”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前台的掌柜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阿房，带这二位公子去青竹轩。”
“好嘞。”小二躬着腰道：“二位，请。”
“公子，这边便是了。”
……
“看不出来，这八仙楼，挺热闹的……”夜凌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月兮走到窗前，轻轻一推，看着外面人挤人，他眯了眯眸子：“我刚才问了一下，八仙楼是风柯城最著名的酒楼，也是四海闻名——你可真会挑。”
夜凌似乎笑了一下，却忽然感觉心狠狠地一悸。他抚上胸口，有些茫然。月兮瞅见了，担忧道：“你怎么了？”
夜凌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他忽然换上了一个轻佻的语气，“谁在叫我一样。”
月兮又想翻白眼了，果不其然，夜凌一锤手，作了悟状道：“你说是不是师尊在想我？”
月兮真真切切地翻了个白眼。大街上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他顿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却见一支送樘的队伍自街道西面而来。虽然说那么喜庆的日子死人不太吉祥，但，人之常情嘛。
可是，棺木上隐隐约约缭绕着的诡异气息似乎不仅是死气……
一直倚在墙边抱臂的夜凌突然抬起了头。
月兮刚想说什么，却见夜凌叫来了小二。“你干什么？”
夜凌无辜道：“点菜啊。”
月兮：……
“客官，您要点什么？”小二——也就是方才领两人的阿房笑眯眯的搓了搓手。
夜凌也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白牙，看着还阴森森的。他指着菜单：“这些，都来一份。”
月兮的脸皮似乎在抽搐，连带着小二也震惊了：“客官，这……”
夜凌：“怎么，不妥？”
小二：“……并”
夜凌：“放心，本少爷还能吃不起吗？”
小二：“……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小二走后，月兮郁闷的看向正气定神闲喝着茶的某位“贵人”：“爹爹给了你多少钱财？”
夜凌摸了摸下巴道：“不多，也就万把两。”
月兮觉得自己的下巴可以不用上来了，又听夜凌补充了一句：“黄金。”
月兮等待的时间是很无聊，夜凌弹了一颗花生，一派纨绔公子的模样，末了，他状似无意道：“刚才街上挺热闹，那个送殡的怎么张罗打鼓的？多不吉利。”
一听这话，本来站在旁边安静如鸡的小二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客官，听您这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嗯，怎么了？”
月兮笑眯眯道：“我与兄长前些日子才到此。”
“怪不得……”小二道：“刚才那个棺木里放的是史家的老爷……也就是在三天前吧……据说是被鬼五马分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乱世·无面（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