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荷衣

1、第 1 章

　　寒冷的冬夜，无月、有风，星儿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份孤寂和寒冷，拼命地眨着明亮的眼睛。她坐在草坪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膝，好冷！可她不想离开，朋友说她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我是吗？”轻轻地问自己，摇摇头，一缕如风般的轻笑掠过嘴边。用力地抱了一下，“一个干净、温暖、不带任何杂质的拥抱？”好难！冬天的风吹拂着凌乱的发丝，她喜欢这种感觉，思绪又开始在夜空游荡、跳跃。
　　手冻得有点麻木了，放在嘴边呵几口气，顺便摩擦一下有点生冷的耳廓，把双手深深地抄在口袋里，还是要自己取暖。手，好象从小就是这样，一到冬天便是冰凉的，每年冬天都会生满了冻疮，肿得象是小馒头。噢，这双手也曾有过温暖，那是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上，每一次她都会乖乖得把冰凉的小手伸进爸爸温暖的棉袄内，牵住爸爸的腰带，爸爸的背好暖和，甚至有些热。寒风袭来，爸爸会让她贴在自己的背上，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为心爱的女儿提供一面温暖的屏障。那瘦瘦的背，曾为她带来了冬日的喜悦。山区的路崎岖不平，又是一个大坡了，感受到了爸爸的吃力，她更紧的贴在爸爸的背上，口里有节奏地喊着加油，身子也随着自己的声音用力，“我也能使上劲的！没看到爸爸越骑越快了吗？那可是我的功劳！”哈哈，小傻瓜！一朵如花的轻笑，悄悄地绽放在嘴角。
　　生命中并不只是朔风暴雨，温馨的记忆如流星划过夜空，虽然只是刹那间的绚烂，却是一生的记忆。偶尔在心湖中泛起，光芒愈发的明彻。短暂往往成就永恒。
　　双手轻捂过脸庞，借来一些温暖的感觉，鼻子冻得酸酸的了。手指轻抚过眉间的轻痕，疤痕犹在，事情却记不太清了。是谁说，人是最会遗忘的动物？那时的我几岁？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很小吧。面对父母地又一次争吵，小小的我在做什么呢？她用力的回想着。是哭泣还是惊恐地不知所措？摇摇头，管它呢。总之最终她成为了这场争吵的受害者。爸爸用力摔掷地上的磁缸，因为承受不了那么巨大的力量，从地上弹跳而起，跃上了她的额头，就在眉毛的中间，血流了下来，她想父母当时一定是慌了，抱起她一起去找医生。疼吗？她已经记不起来了。现在，只有一种偷偷地喜悦，看你们还有没有心思吵架！
　　再一次的抽出双手，呵气，相互摩擦取暖，摸一下腕间的伤痕，人真的可以遗忘吗？疤痕依然清晰如昨，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却已模糊，心中的痛楚却依旧隐隐地生疼。那应该是寒假吧，好象正在忙年，准备着饺子馅。只记得父母越吵越凶，爸爸突然夺过案板上的菜刀，又一次地威胁母亲，要结束自己无能的一生。十几年的重复，对于争吵和爸爸的这些千篇一律的话，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但面对此时的父母，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有点看不起父亲，是的，看不起。她劈手抢过父亲手中的菜刀，用力的往自己的手腕砍去！啊，她不禁地颤抖了一下，自己当时不怕吗？唉，当时哪还有心思害怕呢，只记得当时母亲一下子就哭了，用力的攥住她流血的手腕，拖着她去找医生。又一次了，走在这条熟悉地路上，还会有下一次吗？不知道。只记得当时自己不停地劝慰母亲：“不要紧，妈！我一点也不疼！”不疼，嗯，她肯定地点了下头，当时确实没有疼痛的感觉。有时她都会奇怪，是不是自己的痛楚神经有问题？要不怎么会不觉得疼呢？“以后别再那么傻！千万不能再拿自己开刀！”好友的劝告，回响在耳边。自己这么做，值得吗？父母还是一如既往地争吵，假如时光倒流，你还会这样做吗？“我不知道！”她轻喃着。她只知道，从那以后，对于父母的事情，她变得淡淡的，毕竟她用自己的生命都未能拂去父母的不和，她还能做什么呢？好累，她真的好累。二十多年了，这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任由自己的心一次次地去独自承受那份噬心的痛苦。现在，她也不想再去争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思绪再一次地游离。回家，又一次回到了这个清寒、烦乱的家中，卸下所有的重负，不必再沉默，也不必再为了拒绝别人的怜悯而故做坚强。嗯，好累！把自己摔在床上，好久不睡了，床有点冰冷。闭上眼睛，累和困意渐渐地弥漫到四肢百骸。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每天都是半夜之后才不情愿地躺下，因为兴奋的大脑没有一点倦意，清晨总是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经醒来，如影随形的疲惫又袭上眼帘。唉，又做梦了，永远也记不起来的梦境！在外的时候，晚上有一点声音，有一点灯光，她都会惊醒。现在，耳畔是电视剧中人的对话，父母忙碌的声音还有那永远也拉不完的家长里短，当然还有不时的争吵，这一切应该是最好的催眠曲吧，总算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清晨，早早的在父母的呼喊声中醒来，聆听着山村熟悉的喧闹。她放心地闭着眼睛，贪恋着被窝的温暖，又一次香香地睡去。终于睡醒了，看一下表的刻度，仿佛意料之中的，八点半了，睡了整整十一个小时，抵上在外两夜的睡眠时间了。嘿嘿，她偷笑着，母亲又要说自己是懒虫了。吃完饭，她瑟缩在床上，山区和她所工作的城市，气温一般相差2—3度，她有点不太适应。母亲看着她紧缩的样子，把早已做好的棉袄、棉裤拿了出来，执意要她换上，看着那熟悉地肥厚，手掌间可以感受到棉花那熟悉地温暖。她知道，里面还有母亲深深的爱。拗不过母亲，她只好妥协地答应试一下棉裤，把棉袄带上。母亲忙碌着为她找寻合适的外衣，口里轻斥着，母亲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忍不住地帮忙。她傻傻地笑着，看着母亲为自己穿衣，哈哈！母亲啊，你的女儿可是已经二十三周岁了！曾记得有人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父母骂几声，打几下。因为那打、那骂里都是浓浓的怜爱和宠溺啊！看着女儿穿上自己亲手做的棉衣，母亲欣慰地笑了，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体验着那厚厚地温暖，让每一个细胞都去感受、记忆这份感觉，一定要记住，牢牢地记住！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那个喧嚣的都市穿上这些棉袄和棉裤的。对不起了，母亲！但那份棉花的温暖连同母爱的味道会一直陪伴着她，走过这个寒冬，走过人生的四季！
　　天真的冷了，裹紧衣服，该回家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