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83、第八十二章

　　江渔携着崇拜之情都快从脸上溢出来的将将走出门，正遇见张九娘等在门口，见她出来，也不多话，盈盈一拜，小声道：“谢谢，谢谢。”

　　江渔笑她：“谢谢说一遍就够了。”

　　张九娘脸更红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真好玩，江渔笑得更开心。

　　看她这幅鬼表情，将将的崇拜之情烟消云散，江姑娘依然是那么恶趣味。

　　云海楼内，熙熙攘攘坐满了人，都对今日结果翘首以盼，刘生没再露面，菜品糕点一盘接一盘呈上，安抚着众人焦躁的情绪。

　　刘江刘湖又一起来打招呼：“江姑娘好。”

　　江渔咬着块枣泥糕，含糊道：“你们好啊，方才不便闲聊，都不知你们做的是什么菜。”

　　刘江与刘湖相视苦笑，刘江道：“我做的是松鼠鳜鱼，刘湖做的荷香蒸蟹饭，本以为我二人苦练厨艺，不说夺魁也能出出风采，谁曾想有江姑娘与张九娘珠玉在前，倒衬得我们黯淡无光了。”

　　江渔拍拍他的肩：“咱们都是进了最后一轮的，不谦虚地说，都是厨界翘楚，哪能用黯淡无光这种词。”

　　师兄弟二人的心情并未好到哪去，刘湖道：“依我看，这回的魁首不是江姑娘就是张姑娘了，在场无一个男儿家比得过你俩。”

　　江渔不知他们为何如此沮丧，只能鼓励道：“今年不行就明年，当初还是你们邀我参加灶君会，怎么？后悔了？”

　　二人失笑：“哪有，只是张姑娘的河豚肝太绝，江姑娘的龙井虾仁太奇，我二人不知何时能有这等水平。”

　　江渔都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还好他们没当着张九娘的面称赞，否则多半会把人夸死。

　　“诶，你们师父出来了，是要宣布结果了吧？”

　　众人齐齐抬头，刘生手捧一卷红纸，春风满面地走出来，一时间，喧杂的云海楼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刘生抚着银须，打趣道：“这么安静，是等老夫唱曲儿给你们听吗？”

　　哄堂大笑。

　　玩笑过后，是一通无意义的套话，无非是庆祝节日，将厨艺发扬光大，让人人得尝美食什么的……江渔有点腻味，不少人却听得津津有味。

　　说了许久，刘生终于正色敛颜，道：“今日灶君会，诸位名流名厨齐聚，不仅是为了庆祝灶君诞辰，亦是选出新的灶君会魁首。经方才三轮比试，现下已有了结果。”

　　参与者都屏住了呼吸。

　　刘生打开红纸，笑道：“真是英雄少年啊……”

　　这话一出，年长的大厨心都沉了一沉，江渔这样的年少者，却是揪紧了一颗心，就连刘江刘湖两个方才还垂头丧气的人，都不免开始期待起来。

　　“江渔，江大厨，恭喜。”刘生抬起头，满脸笑意地看向江渔。

　　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夹杂着几声失落的叹息……

　　半年时光，终于再次爬上厨艺巅峰。

　　江渔那颗揪着的心缓缓落下，开始平稳地跳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努力奋斗的目标，真到了实现的时刻，竟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甚至于，遗憾的情绪还要更多些——纪堂不在，不能与她分享这份喜悦。

　　周围人都回过神来，开始纷纷道喜喝彩，许多参与者自己夺魁无望，不吝于为这名新魁首送上真心实意的祝福，江渔一一笑着应下。

　　这种比试，自然不会有什么颁奖典礼，或者获奖感言的环节，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举杯同乐，放怀品尝美食，好生庆祝。

　　江渔笑着站起身，道：“我能说句话吗？”

　　获得这份荣誉，即将扬名大江南北，有话想说是难免的，众人也好奇这位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魁首会说什么，渐渐安静下来。

　　她难得说了许多废话：“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诸位稍了解我的，应当知道，我这人最爱开发新菜品。但烹饪一道，光靠一个人、几个人、几十个人……取得创新突破，并不容易。如今有幸夺得魁首，也想做点实事。在下不才，愿出食谱一册，记录所创的百道新式菜肴，于各地售卖，不收取一分利润，只愿将这些菜品发扬光大。”

　　在场所有人都几乎呆了，反复确认自己没听错。

　　这位江大厨竟愿意将自己所学传授出来，不怕砸了自己饭碗吗？

　　说完这番话，江渔坐下继续吃糕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充实，想做的事，总算是做到了。

　　那食谱不用想，肯定会夹杂私货，大举推行熟肉吃法，相信食谱很快就能随着自己名声的传播，传到每个想学厨的人手中，渐渐改变生食的风气，也算是用自己所学为这个世界出一份力。

　　刘生第一个反应过来，年纪大，声音也不小，高呼了一声：“好！江御厨果然有大志向！”

　　众人也纷纷叫起好来，若之前的祝福还有客套的意味，现在则是发自肺腑的钦佩，将自己的秘方共诸于众，他们自己是做不到的，但有人愿意这样做，也是十分支持。

　　跟在江渔身边的将将，被这接连不断的恭维和叫好捧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激动得不行：“江姑娘，你太厉害了！”

　　随即，她又停了一停，有些可惜地说：“可是卖食谱不赚钱太浪费了！”

　　江渔哑然失笑。

　　不知什么时候，张九娘穿过重重人群，低着头走到她面前，轻声细语道：“江姑娘，恭……恭喜。”

　　江渔拿她这个一害羞就结巴的习惯真没法，笑道：“不怪我抢了你的魁首就好，要我说，你能做出无毒的河豚肝，比我更该获此殊荣才对。”

　　“没有！”张九娘连忙抬头，又吞吞吐吐道：“江，江姑娘也会做河豚肝，因此，因此你更……合适些。”

　　江渔也隐约猜到，能顺利夺得魁首，除了龙井虾仁的确清口淡雅外，还有自己讲解了如何处理河豚肝的原因，说起来真是抢了张九娘的风头。

　　她拱手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如何？”

　　这回张九娘没结巴：“好。”

　　江渔还想问她想吃什么，就听身后一阵喧闹，一个膀粗腰圆的妇人强行闯了进来，声音尖得和体型不成正比，边哭边尖叫道：“姓卫的！你儿子染上瘟病了！姓卫的！你在哪里！你还有没有良心！”

　　江渔大惊，立马回头问道：“什么瘟病！你说清楚！”

　　那妇人不尖叫时只是哭，一个干瘦男子十万火急地跑出人群，急得跳着脚说话：“怎么回事！健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那妇人抱着他叫道：“健儿，健儿去樊家垛服役！回来，回来时就染瘟疫了！是瘟疫！”这一句说完，就一口气没喘上，晕了过去。

　　樊家垛三字一出，江渔就知大事不好，顾不上四面八方来道喜的人，叫上将将道：去牵马，跟我走！”

　　主角中场跑路，不少人扭头高声问她：“江姑娘，你去哪？”却已不见江渔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