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71、第七十章

　　杨纪堂先行了一步回府，她没有拒绝的要求，让江渔心情大好。

　　她一直在厨房里哼着曲儿，左善还当是因为比试取胜才这样，不由连连摇头，江御厨虽然志存高远，但心性还不够稳重，赢了自己一回就高兴成这样。

　　两宴的菜品刚做完，江渔就提起一个食盒，拍了拍左善的肩：“左大厨，收尾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

　　第一天就开始推卸工作，还真是没责任心，左善的头又开始摇了。

　　食盒里装的是金黄酥脆的黄油小饼干，江渔迫不及待回到公主府要给杨纪堂一个惊喜，刚走进门就看见一道旋风冲出来直扑向自己。

　　她连忙护住手中的食盒，却还没来得及动作，那道残影已经将食盒夺走，叉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江小厨娘，想不到吧！我独孤秋罗又回来了！”

　　杨纪堂跟在后面无奈的笑，江渔抓狂：“你怎么来了！”

　　独孤秋罗一把揽住她的肩，狂笑道：“一别三月，你出的那些风头我都听说了！别怕，本姑娘这次回来就是给你做主的！”

　　江渔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还有几日才到京城吗！

　　不会是杨纪堂故意叫来的吧？江渔一个头两个大。

　　“独孤姑娘，你不是在陇西吗？”

　　独孤秋罗已经打开了食盒，满室喷香，她挟起一块小饼干放到嘴里，咔嚓作响，边吃边道：“回陇西后，我爹给我订了门婚事，那家伙我不喜欢，就连夜跑到京城来了——咦，许久不见，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废话，难道自己的厨艺还能退化不成！江渔只觉得心好累，杨澈那算什么，独孤秋罗才是真的超级大灯泡。

　　“知道你独孤六小姐眼光高，跑到公主府是来避难的吗？”

　　独孤秋罗抬头看她一眼，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点头道：“还真是，我在这里的事，你可别往外说啊。”

　　见她咔嚓咔嚓吃个不停，江渔一把夺过食盒盖上，道：“你逃难也不可能一路没吃饭吧？吃得满嘴是渣，能不能注意点吃相！”

　　独孤秋罗被打断，掏出手绢擦嘴，却没看见有渣，嘁了一声，“瞧你那小气样，姐姐府里的厨子不就是你吗？没让你准备接风宴，吃你两块点心怎么了？”

　　江渔无奈地看向杨纪堂，希望她能管管。

　　收到她的眼光哀求，杨纪堂笑着开口：“秋罗，先去沐浴吧。”

　　独孤秋罗这才肯罢手，拍了拍江渔的肩：“等本姑娘出来，咱们再好好叙旧——记得给我留一块啊！”

　　“行行行，好好好。”江渔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

　　独孤秋罗念念不舍地走了，空气都安静了许多，还有几分暧昧的颜色，窗外，已至初秋，空气微凉，有婢女来回走动着打扫落叶，剪去枯黄的花枝。

　　江渔托着脸看了她许久，不满地问：“你是不是故意把秋罗叫来的？”

　　“我今日回府，她就在门口等着了，你没回来时，她已经吃了不少。”杨纪堂知道她在怨念什么，装作没有察觉，挟起饼干吃着。

　　江渔抱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啊！她知道她大哥那些破事吗？”

　　杨纪堂滞了一下，道：“应该知道吧，一路进京，大约会听到些风言风语。”

　　“那她还是以前那模样……”如今皇家和独孤氏一点也不和谐，她是不懂事还是不关心，江渔有些看不懂。

　　杨纪堂想到了什么，叹道：“这样也好。”

　　江渔忽然有些明白了，或许独孤秋罗就是故意像以前那样与纪堂来往，兴许能让长公主殿下看在彼此情分上网开一面，即使不网开一面，也不会牵涉到离家出走的她。

　　最好的求情方式不是开口，而是表明彼此仍有情分。

　　世家出来的子女，没有一个会特别傻。

　　这话题有些沉重，江渔缓缓靠近，拿起最后一块饼干，笑道：“那你答应我的事怎么办？”

　　杨纪堂挪开目光：“我何时答应了你什么？”

　　果然是想耍赖，江渔也不急，她越靠越近，却笑着不说话，做出一副要轻薄长公主的模样。

　　杨纪堂有些紧张地看着窗外，阶前有一株残败的牡丹花，花叶黄了大半，有婢女蹲在阶下修剪花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屋内的情况。

　　她忽然觉得这样不好，不是江渔不好，是自己太被动地承受，这样不好。

　　该如何破局？是把她揽入怀抱让她不能乱来，还是先把窗关上免得被人看见，要是等下秋罗进来该怎么办……得先想个周全的办法。

　　然后——就见江渔与她脸贴着脸，忽然抬手，将最后一块饼干塞进她嘴里。

　　杨纪堂猝不及防，未防太狼狈，只好咬住饼干：“……”

　　江渔笑得很开心：“没想到吧！”

　　当然没想到，杨纪堂面上沉默，暗中活动了下手指，将饼干拿下：“让开，我口渴要喝茶。”

　　江渔觉得她语气中有些愠怒，但也没多想，现在门窗大开着，杨纪堂又不情不愿的样子，可不是偷情的好机会，逗一逗也挺好玩的。

　　她退回坐下，斟了一杯茶，又恢复了托脸的姿势：“那就晚安吻怎么样？”

　　什么晚安吻，杨纪堂好气又好笑，方才默许她靠近时，她又不动作，现在又像个小兽一样来讨食，真是不解风情。

　　“今晚我与秋罗秉烛夜谈，你乖乖睡觉。”

　　有没有天理了，这电灯泡一来，就要霸占纪堂一整个晚上，江渔不甘心道：“不可以，不行的！你不要忘了，她可是我的一号情敌！你要是和她整夜相处，那别人肯定说什么旧爱翻身，我这个新欢被打入冷宫。《长平记》都不敢这么写。”

　　杨纪堂无语：“你知我和她不是……”

　　江渔故意弱弱地说：“可别人觉得是，我听了不舒服嘛。”

　　七出之罪包含了善妒这一条，杨纪堂忽然觉得，那是制定罪名的男人不懂嫉妒这种情绪的美好，分明是喜欢到了极致，才不允许和别人分享。就像江渔此时一边妒忌一边示弱的样子，也只让人更加心软，怎么会怪她。

　　喜欢这种情绪，藏起来时，有种让人想探寻的欢欣，漫出来时，也有让人感动的喜悦。无论怎样，都是从未感受过的美好。

　　“去把门窗关上。”杨纪堂忽然很想拥抱她。

　　为什么要关门窗，除非……江渔忽然上了道，不对，是长公主殿下忽然上了道。

　　她开心地合上窗，推上门，还没锁上，就听见一道让人抓狂的声音：“死江渔！至于吗！连点心都舍不得给本姑娘尝！”

　　刚沐浴完的独孤秋罗正好看见她关门，以为她是要把点心藏起来，高声厉喝，同时迈出经过这几日赶路得到了充分锻炼的腿，在木门还剩一丝缝隙时，一脚踹开。

　　江渔还没来得及转身，就黑着脸与独孤秋罗对上。

　　独孤秋罗才不管她黑没黑脸，探进头来找点心，可是食盒内已空空如也，就方才关门关窗的功夫，杨纪堂已经吃掉了手中最后一块饼干。

　　独孤秋罗郁闷地看着江渔：“你太不厚道了，吃这么多也不给我留一块。”

　　江渔也郁闷地看着她，明明是纪堂吃的，而且关键时刻就被搅局，搅局的人还毫无自觉，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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