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拉尼娜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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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在被人驯养以前是野兽，被驯养以后就是家兽。厄尔尼诺，要像爱着家人那样爱着你的家兽，知道吗？”
——曾经温柔地说出“要像爱着家人那样爱着你的家兽”的拉尼娜到底要抱着怎样的憎恨，才能面无表情地杀死她的家人呢？
眯缝着眼的长老拉起厄尔尼诺肉乎乎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天赋很差。”长老冷冷地笑了一下，松开了厄尔尼诺的手。“滚吧。业礼一族不要你这肮脏的杂种。”
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族人们笑成一团。
“——嘻嘻。”厄尔尼诺眨了眨天蓝色的眼睛，挤出一个大大的、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的笑脸，尖锐的牙齿露了出来。“我可以开始例行考试了吗？老不死的狗东西怎么还不去死呀——”
她拖长了音，口齿清晰，脸上挂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恶意的笑容。
长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长指甲划的桌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拉尼娜！”他低吼出一个名字。千年前这是一个行星上的一个现象的名字，现在这个名字特指业礼一族曾经的骄傲——驯兽师拉尼娜。
此时长老眼前紫发的大眼圆脸的女孩是拉尼娜的孩子！
她同一个底细不明的厨子生下的血统肮脏的孩子！
“你瞎了吗？我母亲不在这。”厄尔尼诺大声说。
“你是她的孩子。”长老神经质地盯着她，眼珠子凸出。“无礼的杂种。”
“你不对我讲理，我凭什么对你讲礼。”厄尔尼诺的气势分毫不弱于长老。
“你！你没有资格——”
“长老！厄尔尼诺还是个孩子，您不要跟个孩子过不去！厄尔尼诺！你安分点！”族长适时地阻止了他们。
也阻止了族人们继续起哄。
族长先安抚了长老，长老卖了他一个面子不再说话；接着他去安抚厄尔尼诺，小姑娘睁着一双颜色浅得近乎透明的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不知悲喜。
“厄尔尼诺，我带你去例行考试的斗兽场，好不好？”族长用哄骗的语气问厄尔尼诺，手上很强硬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有什么事考完试再说。”
业礼一族的斗兽场很大，场地中间趴着一头背上布满坚硬鳞甲的兽，它的脖子被粗大的锁链束缚着，干燥的眼皮下边是昏浊的眼睛。
“你要驯服它。”族长说。
厄尔尼诺抿了抿唇。“谁都可以驯服它吗？”
族长有一双跟厄尔尼诺如出一辙的眼睛。他口吻冷淡地对他的小表妹说：“除了拉尼娜。”
“哦。”小姑娘半敛着眼，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
业礼一族的族人们早早地坐在观众席等待好戏开场。
十几年前，被长老断言“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拉尼娜放走了斗兽场的兽，从“森林”里带回了一只无比凶悍珍惜的兽，作为她的第一只家兽。
现在，拉尼娜的女儿厄尔尼诺站在了斗兽场上。在族长的指挥下，族人松开了束缚着兽的锁链。
厄尔尼诺念出古怪的结契咒语，试图跟兽建立起灵魂上的羁绊。
不出所料，她失败了。
——测试天赋的长老从不在这方面上出错，他说厄尔尼诺的天赋很差，那她就是天赋很差。
一般情况下直接结契失败的话，驯兽师要想办法消耗掉兽的体力，在它们虚弱时同它们结契。或者想办法让兽认可自己，心甘情愿跟自己结契。
兽没有了束缚，睁开了猩红昏浊的眼，尖锐地叫了一声。
厄尔尼诺后退了一步——
观众席上，长老走向族长。
“极光……你想把它还给拉尼娜。”
“不。”族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我只是想给小表妹送个礼物。”
“她不行。”长老冷冷地说，“如果她契约成功了，就把他们的契约斩断！”
族长没有说话。
——这注定是场噩梦。
圆脸的女孩抽出了绑在手臂上的短刀，在兽冲撞过来时灵巧地攀上了兽的背。
刻意磨薄的刀刃顺着鳞甲间的间隙卡了进去。
厄尔尼诺将刀子狠狠地插了进去，直到刀柄被卡在外边。
她用力一掀，掀开了坚硬的鳞甲，露出黑色的血肉。
兽在嚎叫吗？
厄尔尼诺不知道。
她知识抓紧了她的刀子，撬开了兽的鳞甲，再把露出来的皮肉割开。
兽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刀子锋利但薄，它断成两截。
小小的、牙齿异常尖锐的女孩异常凶狠地咬住了兽的肉，把一整块肉咬了下来。
一个成年人那么大的兽被剥走了背上大部分鳞甲，黑色的血肉奇异的柔软，女孩很轻松地咬下了它们，又咬断了血管，在黑色的骨头上留下牙印。
兽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时，厄尔尼诺吞下了一块肉。
“怪——怪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属于人类的尖锐叫声充满了斗兽场。
厄尔尼诺的脸上有黑色的污血往下淌，她坐在濒死的兽的身上，露出孩子特有的无机质的笑容。
兽的头高高扬起，然后倒下，鼻息停止。
——它死了。
“如果你的家兽背叛了你，你就杀死它吧。无论它有什么样的理由，都杀死它吧。那已经不是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拉尼娜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