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13、013 丹书铁券

　　原来秦子衿是闻人将军的人，怪不得有人在秦宅撒野闻人将军要挺身而出。萧和轻轻叹口气：“无缘也是缘分，罢罢罢，反正帕子也丢了，皇帝千秋时远远看一眼就是。”

　　傻福儿呆呆的：“郎君你还想着秦大郎呢？”

　　萧和颇有些懊恼：“美人谁不喜欢？”不过心里又向他怎么看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了呢？

　　想来是死了心，这次回来他没有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福儿问他要不要上街走一走，萧和兴致缺缺，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抱出了那只旧的已经看不出年代的匣子。

　　对着匣子一阵出神，萧和鬼使神差摸向怀里。有一把钥匙他从不离身，祖父过世时只来及叮嘱他切勿遗失并未来及交代是开什么锁的，他想了很久也许就是漆匣上的锁。毕竟已经试过很多钥匙，只有怀里这一把没有动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试一试，手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把钥匙伸进了漆匣上的锁孔。

　　咔哒！

　　漆匣里漆黑一物跃然眼底，萧和那嘴缓缓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定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家世，今日家族落魄了也一定是遭遇了无法抗力的变故，但他从未想过他萧家竟然珍藏着一块丹书铁券。想当年这是何等荣耀，如今被锁进一方木匣不见天日，可见这东西在当年应该保住了萧氏一脉的命，却改变不了萧氏一族的运，如今这东西留着，只怕也只能藏在黑暗的匣子里，陪伴着萧氏百年荣光的一点点消逝……

　　儿时的记忆早就支离破碎，努力拼凑都无法拼出一副完整的画面。他依稀记得住过雕梁画栋的大屋，但是那高门宅邸在哪了却又完全记不得。他不是不曾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不过每当他问起祖父的时候，那个慈祥的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总是笑呵呵的说：“斯有陋室惟吾德馨未尝不乐也。”

　　那天萧和将《陋室铭》背了一遍又一遍，福儿听了半日经天将擦黑时，已能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记下来了。萧和眼睛一瞪：“你倒机灵！”
　　福儿嘿嘿一笑。

　　丹书铁券被萧和再次收进漆匣。这东西确实是能救命的，然福祸相依，他已然记不得祖上的荣光，又何必拿出此物去赌未知的前途。

　　萧和当下自嘲道：“沦落凡俗想来也未必是坏事。想来阿翁当年也有此意。”

　　却说皇帝望眼窗外，问同心什么时候了，同心回三更了，又问要不要宽衣，高衍微微一叹：“那便歇了吧。”

　　同心上前伺候，又问：“陛下可是有心事？”

　　皇帝摇头，心里却在想这次不便过去，那家伙会不会睡个好觉？

　　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萧和睡好了，自然皇帝就睡不安稳了。辗转反侧又耗了好大一会功夫，心说还是要想办法把那家伙留在身边的好。

　　其实皇帝想得到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且想爬上龙床的大有人在，完全不必这么在乎一个人的感受。偏偏高衍这位皇帝当得比较辛苦，生怕自己操之过急把人吓跑了。

　　对于这件事小将军就很不解，皇帝道：“当年太傅带着他一夜销声匿迹，朕岂能无此顾虑？”

　　闻人雅点点头：“皇上那您看得紧一点，让他没机会跑。”

　　当然这些萧和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皇帝食不厌精，整天山珍海味吃多了，可能偶尔需要缓缓口味，所以才会看上他这块烂肉。他觉得皇帝八成也就新鲜个个把月，等皇帝新鲜劲一过，自己也就解脱了。毕竟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建立功勋，又无拱卫社稷之才，大约也就给皇帝侍个寝愉悦一下圣心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初时皇帝压他的时候还挑一挑时候，后来发现皇帝这一口吃得越来越频繁，仿佛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萧和叫苦不迭，城门失守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残了。如今皇帝隔三差五就要来，且不分时候，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萧和满心悲呼：“昏君啊！”但昏君可不知道他的悲愤，该怎么吃一切照旧。

　　这种随时被压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皇帝的千秋来临，萧和哭着喊着把床快捶出一个坑来，终于换来几天清静，也闹明白前一阵皇帝饥不择食的原因，原来皇帝要禁欲几日。

　　萧和揉腰嘟囔道：“禁得好！”

　　灵官小声提醒：“侍中，皇上让你这几天好好歇息。”

　　萧和：“……”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歇好了继续被压！

　　不过皇帝的千秋还是很热闹的，普天同庆，整整三日鼓乐不歇。

　　萧和虽然没有得到允许回家，但赏赐却由别人给送到了。且他也趁着宫宴人人忙碌无人顾及他时，偷偷跑过去观看秦子衿助兴表演。他也觉得秦子衿这样的人倒是和闻人雅十分般配，有了这样的想法,不管曾经内心有多炽烈，这个时候却再也升不起一丝温度。不过此时未到秦子衿上场，萧和又打消了留下看表演的念头。

　　不是我的，又何必徒增烦恼。

　　萧和一步步往后退，猛然感觉到来自身后的阻力，回头一看，一名侍卫面无表情与他四目相对，讪讪笑了笑：“哎呦对不住啊，我不是有心的。”对方一言不发，目光冷冷从他肩头越过，竟是不看他一眼。萧和讨个没趣，没再废话，闪着从那侍卫身边走过。

　　“不当值，回去睡我的觉去！”

　　他知道皇帝晚上不会再找他，心里美得仿佛开出一朵牡丹花来。只是走着走着，心里开始打鼓。刚刚那个侍卫，为什么他身上的气息让人这么不舒服，萧和不记得和这个侍卫有过交集，但刚刚明明是……他猛然停住脚步，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寒而栗油然而生。

　　刚刚那个侍卫不对劲啊！

　　萧和马上转身往回走，虽然他对宫里的路大部分还是很糊涂，但刚刚走过的还是记在心里的。穿过花园，再转过花园就……

　　但他来不及再多想，他被一股大力扯进假山的山洞。

　　“唔唔唔。”

　　“别出声。”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压着嗓音恐吓：“再敢出声现在就要你的命。”

　　萧和用力点头，意思我懂了，对方稍微松了松手劲儿，萧和长吐一口气，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萧和：“……”嗯？

　　“为何不说话？”

　　身后声音恶狠狠的，萧和朝天翻个非常克制的白眼，用手指了指死死捂住嘴的大手。那人一愣，随即又松开一些，萧和大口吸了口气，哎哟。那人一阵嫌弃，萧和浑然不觉：“我迷路了！”

　　“迷路？”

　　那人一怔，又道：“胡说八道，明明你刚刚才走过！”

　　萧和一笑：“不瞒你说，我这差当得糊里糊涂的总是记不住路。”

　　这倒是实话，不过对方也不傻，知道不能节外生枝，就瞧着萧和傻傻乎乎的不像有威胁的样儿，就想先把这个自己送上门的家伙解决了。但他同时又低估了萧和，萧和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心里却有股子傲劲儿，好好的谁愿意受制于人？当对方的力道稍微松了，立刻照着对方脚尖剁下去。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变故，下意识弯腰，手上的力道便彻底松开了。萧和心说这时不跑等待何时，当下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来人啊，有刺客！”

　　皇帝千秋混进刺客可不是小事。萧和跑的气喘吁吁，等禁军闻声过来，萧和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统领一看是御前红人，二话不说把人拉到身后叫人护送他走。萧和一看这和阵势就知道事情大了，乖乖跟着禁军回去找皇帝复命。

　　话说宫里闹了刺客，又是赶在千秋大喜日子，但皇帝的反应大出意料，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高衍只管把萧和叫到跟前，先问了他有没有受伤，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后才问怎么撞上了刺客。

　　其实这事完全就是巧合。萧和看过秦子衿表演本意是要回值房，但问题就出在他撞上的那个侍卫上。他撞上人家并没有错，但宫里侍卫无论是否见过他，他这身侍中的服饰侍卫是认得的。萧和没有爵位，宫里行走只能穿侍中的衣服，但凡是侍卫见到对他都会礼遇。但是那个侍卫偏偏将他无视了，萧和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且回忆那人目光阴鸷充满杀意，就料定宫里出了混入了刺客。虽然宫禁森严，但百密一疏，总是会有一两条漏网之鱼混进来。

　　皇帝点点头，夸他说得有道理。命人给他端水压惊，然后就往他脖颈看，确定他确实没有受伤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跟着又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萧和也点点头，我看也是。真有事，恐怕你也无法泰然自若地喝茶了。

　　晚上时候多半日不见踪影的闻人雅现身了，一看萧和眉头轻轻一蹙。把一面玄铁令牌呈给皇帝，小将军垂下眼睫：“皇上所料不错，果然他们沉不住气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