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光》迟御chiyu

3、我的光

　　魏延放下手里的果汁，低着头，很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微微抬眼，看向轻车熟路坐在高脚凳上的小孩，很快又垂下眼，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上果汁，递给他。

　　“我在等你。”

　　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方才所有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
　　连声音也要低的听不见。
　　可是现在，酒吧里一个人也没有，连灯都没剩几盏，音乐声也早就消失。
　　魏延低沉的嗓音像是上好的朗姆酒，加了冰的那种。

　　直接把程宇灌醉了。

　　整个人被魏延突如其来的直白的话语敲打的昏昏沉沉的。
　　程宇赶紧喝了一口果汁。

　　“魏老板，你上次说，没有果汁。”浅浅的果香丝丝缕缕的飘散在空气中，有股甜味儿。
　　魏延挑了挑眉，视线和程宇对上，给了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程宇突然就觉得，这种时候什么话都是多余的，都不如一个干脆利落的吻来的痛快。
　　于是他把杯子放回吧台，轻轻磕了磕玻璃台面，试图吸引魏延的注意力。
　　果汁他喝了大半，嘴里还弥漫着果香味。
　　很甜。

　　魏延没动，视线也没有挪开。程宇干脆直接踩上凳子，单膝跪在吧台上，动静不小。
　　魏延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截的小孩。
　　下一秒，一个带着果香味儿的吻覆了上来。
　　很软，很甜。
　　让人，意犹未尽。

　　回过神来的时候，程宇整个人被魏延抱在怀里，小心翼翼。
　　程宇重新扬起嘴角，左脸颊的酒窝深深的凹陷出一个小小的坑。
　　盛满了诱惑。
　　“魏老板，你是不是喜欢我？”

　　魏延沉默了一瞬，松开手把程宇放了下来。
　　“别闹。”

　　“魏老板，我已经十八岁了。”

　　我不是未成年的小鬼了，你不要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魏延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岔开了话题。
　　“这个月，有事？”

　　程宇的笑容几乎是低头瞬间就消失了。
　　半晌，才闷闷的开了口。
　　声音有些哑。

　　“魏老板，我不是故意消失的。”程宇拉了拉魏延的胳膊，再开口时带上了点不太明显的鼻音，“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你。”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父母的离婚协议的话。
　　“魏老板，我没有家了。”

　　程宇还低着头，毛茸茸的发顶被酒吧里昏暗的光线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柔软又温暖。
　　魏延伸出手，捏住眼前人的下巴，用了点力让少年抬起头来。

　　“小宇，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人生。
　　很多东西就像一阵风，吹完就走，什么也不会留下。”

　　“你要奔向光。”

　　重要的是你自己的人生，路上所遇的不过片刻风景。
　　不要为了谁停下，也不要为了谁改变前进的方向。
　　有些人就像一阵风，吹完就走，什么也不会留下。

　　“可是，魏老板。”

　　“我只想奔向你。”

　　我的光，是你。

　　有羽毛一样轻柔的吻落在了程宇的额头。

　　两个人并肩走出酒吧的时候，程宇反常的没有在魏延耳边叽叽喳喳。
　　大概是太开心了。
　　他幻想过太多太多和魏延在一起之后的情形，可真正在一起了，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大概也很难过。
　　和魏延走完并不长的一段路，再转个弯，他就要又一次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房子里了。
　　程宇闭了闭眼，揉揉脸颊，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
　　有男朋友了，当然应该开开心心的。

　　魏延似乎想说什么，可是直到走到路口，程宇也没有等到魏延开口。
　　程宇想了想，往前走了一大步，转过身来看着魏延，带着浅浅的笑。
　　“魏老板，我...回去啦。”
　　魏延像是如梦初醒，定定的看着程宇。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
　　当程宇准备转弯走进路口，跟魏延说再见的时候，魏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很快的，滑落到手掌。
　　十指紧扣。

　　“小宇，”魏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去我家吧。”
　　程宇扬起嘴角，带着揶揄的笑，酒窝若隐若现，“魏老板你......”
　　魏延干脆直接把程宇揽进怀里，修长的食指抵上少年柔软的嘴唇，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然后抬脚带着少年一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去。

　　“小宇，我想给你一个家。”

　　魏延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早晨，程宇躺在床上，接着翻身给了身边的人一个浅浅的早安吻。
　　“魏老板早啊。”
　　魏延迷迷糊糊的把人捞进自己怀里，含糊的应了一句早。
　　程宇就着在怀里的姿势，伸手在魏延的身上摸了两把。
　　“魏老板，生日快乐。”

　　魏延睁开眼，低头亲了亲程宇的脖颈，微不可察的带上了笑意。
　　“魏老板，咱今天可以喝两杯吧？”
　　自从缠着魏延学会了调酒之后，调酒给魏延和自己喝，就成了程宇一直以来未能实现的愿望。
　　至于为什么未能实现。
　　“小孩子不要喝酒。”
　　程宇就差一脚把魏延踢下床了。

　　“喝一点又没事。再说了，魏延，你别忘了，我喝的第一杯酒，还是你亲手递给我的。”
　　程宇翻身，拿背对着魏延。
　　魏延把头埋在程宇颈侧，很低的笑了一下，热气洒在耳边，暖暖的痒。
　　“如果我知道，当初那杯酒是递给我男朋友的。”
　　“那我一定一杯酒就让他醉得醒不过来。”

　　程宇像是笑了，重新翻过身来，闭着眼睛，酒窝浅浅。
　　“其实遇见你之前，我一直觉得，谈情说爱都是很俗气的东西。”
　　“但是，魏老板，你知道吗。”
　　“跟你谈情说爱，奢侈又高级。”

　　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的吻。
　　有几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地板上，床边的两双拖鞋不规矩的摆放着。
　　空气里细小的尘埃都带上暖色。
　　你看，这是我们的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