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之落月皎皎》安城的梦

6、殇情

　　哥哥是跟在我身后出来的，看到我不知所措地抱着翮烊坐在忘川旁，快步接过他，回到军营。
　　军医忙着治疗，我和哥哥轮番为他输送灵力。他，终于睁开了眼。看到我时，他眼里有光，好亮。
　　“落儿，对不起。答应你的，我做不到了。”翮烊很虚弱，强撑着与我说话。
　　我连忙握住他的手，贴在心口“瞎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而且，你可不能留我一个。”
　　翮烊费力扬了扬嘴角，反手化了只簪子出来“这只木簪，本想战胜回天再送与你…落儿，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接过簪子，我立马簪在了头上。而翮烊，他的身体慢慢消失。看他这副模样，我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催动全身灵力，想要留住他。
　　“落儿，好好活下去…落凰，忘了我吧。”我做不到，我留不住他。我亲眼看着翮烊，消失在我面前。
　　我已经有些疯魔了，若不是哥哥一个手刀将我劈晕，我怕是已经杀到魔界了。
　　再醒来时，我已经回到皎鸾宫。此时大军已胜利归天，翮烊之死传遍六界。哥哥，一直守在我的身边，等我醒来。
　　“哥，翮烊呢？”这是我醒来以后，问的唯一一个问题。哥哥并没有说话，只是紧握我的手。
　　是了，他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消失在我的怀里，只留下一丝气息。
　　这一年，人间大旱，寸草不生。百鸟啼血，悲鸣不止，三月不停。
　　我呆在皎鸾宫，哭的痛彻心扉。哥哥说，他从未见过我哭的那么，痛彻心扉。但他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我需要宣泄。宣泄我的悲伤，我的痛苦，我的恨。
　　后来，还有很多神仙前来看我。除了至亲，都被润玉哥哥挡了回去。他们，没有一个阻止我。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翮烊死后，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时间也不再变化。
　　翮烊牌位入鸟族宗祠那天，我去了。穿了一身火红的嫁衣，如鲜血一般。
　　父帝第一次训斥了我，当着参加丧礼的众仙家的面，怒斥“成何体统！”我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此时、此刻，我眼中、心中，只有翮烊。
　　我向舅舅请求，让我亲自为翮烊送行。舅舅答应了，他说“我不算是一个好父亲，有很多时候都不理解烊儿。我欠了他太多，已经弥补不了了。落儿，他那么爱你，一定不希望你这副模样。”
　　“舅舅，我知道的。我会活下去，带着翮烊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舅舅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些什么。转身时，我看到了他鬓角的白发。不过几日时间，他苍老了许多。舅母在得知翮烊死讯后也病倒了。
　　丧礼上，因为那身嫁衣，所有神仙对我侧目。我想，择日不如撞日。翮烊，父帝欠我们的婚礼，便在今日举办了吧。
　　回到天界，我把自己关在云阁。面前摆的，全是翮烊送我的东西。它们，着撑着我走过往后的千年余生。
　　我也没有日日沉浸在悲伤里，花了些时间，调查一些事。可是到最后，我自己放弃了。我在害怕，怕自己窥探到无尽深渊。
　　天界，愈发的冷了。反正我身无官职，来去自由。索性入了凡尘，观世间万千变化，探尘世爱恨情仇。
　　我再也没有穿过鲜艳的衣服，取而代之的实际为素净的颜色。
　　哥哥来看我时，难得叹了口气。叔父则是直言“落丫头越来越安静了，老夫还是喜欢原来那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而我只能说一句“终会长大的。”其实我有些羡慕叔父，千万年如一日，保留顽童心性，守住本心。
　　在人界的这些年，我过得很平静。偶尔回天界探望亲友，但不会久留。也会在翮烊忌日，去翼渺洲陪陪他，看看舅舅。
　　舅母在翮烊离世的第三年，仙逝了。舅舅也越发显得老态。
　　鸟族没了世子，只剩一个穗禾。舅舅让她母亲的牌位入了宗祠，昭告六界，承认穗禾鸟族公主的身份。穗禾也是个有心思的，懂得借力。
　　我不在母后身边，穗禾就代替了我的位置，我也不在意。
　　对穗禾倒是大有益处。她陪在母后身边，有了母后支持，日后也可以在鸟族站稳脚跟。
　　翮烊跟我说过“落儿，我很喜欢穗禾这个妹妹。这么多年，我对她一直有愧疚，所以我想尽力对她好。”既是他的妹妹，我便愿意帮她一把。哪怕，我并不喜欢穗禾。
　　舅舅仙逝后，在母神的帮助下，穗禾成为了新的鸟族首领。而且母神希望和鸟族亲上加亲的心，转到了哥哥和穗禾的身上。
　　以至于我几乎每次见穗禾，都是在哥哥的栖梧宫，而不是鸟族翼渺洲。时间久了，我也瞧出了。结亲，也是穗禾的意思。只是可惜，哥哥对她仅仅是表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