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自爱患者》T棠弈M

2、第二章

　　黑暗与光明仅一步之遥。

　　——序

　　墨瞳模糊中看见一个人向自己走来。

　　光线暗淡，少年的脸庞隐于黑暗，他伸出手拉起墨瞳。少年的手掌不大，却很温暖，稳稳的握住墨瞳的手。

　　墨瞳眨眼，动了动嘴唇。

　　少年手指轻轻点在他的唇上，轻声说，“别说话。”

　　墨瞳往下看去。少年的手指还在他的唇上，另一只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两人的衣袖慢慢的缠绕在一起。

　　少年的发丝在风中轻抚过墨瞳的脸颊，墨瞳似乎听见他笑了。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

　　墨瞳惊醒了过来，子朝拉着他的衣袖，轻声说，

　　“老师叫你。”

　　墨瞳迷迷糊糊点点头，站起来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三中是私立高中，学校里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旷课逃课出去玩的少爷不少，像墨瞳这样成绩好性格又乖巧的孩子很讨老师喜欢，老师说了句下次注意就过去了。

　　墨瞳坐下后松了口气，子朝轻笑了一下

　　“全年级第一上课居然会睡觉”

　　“啊...昨晚没睡好....”

　　“有心事？”

　　墨瞳摇摇头，子朝见他不愿说也没多问了。

　　下课后子朝拉着缇娜和墨瞳去了学校花园。

　　花园有些小，只有一颗很老的山樱树和一个秋千在微风中慢慢晃荡，人迹较少，偶尔会有几只流浪猫来这里安居，子朝便经常来这里喂猫。

　　“喵……”树洞里隐隐传来猫叫，子朝把一块面包放到树洞前，很快就有一只黑色的猫出来叼走了面包。

　　墨瞳坐在秋千上，双腿屈起一晃一晃的。缇娜站在旁边，手指卷着长发，看着黑猫去而复返叼来了一支笔。

　　子朝蹲下来摸了摸猫咪的头，捡起了笔。

　　离上课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墨瞳就没有回教室，慢慢的晃荡着秋千。

　　等子朝和缇娜走后，墨瞳吹了声口哨，黑猫从树洞里跑出来，跳上墨瞳的腿。墨瞳一手抚着它的毛，一手拿着手机打字。

　　黑猫叫唤了一声，窝在墨瞳腿上吃子朝刚刚留下的面包。正是樱花残败的时候，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手心里，也只是干枯的模样。

　　黑猫很快就睡着了。墨瞳敛着眼眉揉着猫毛，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感觉到，黑猫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溃散。

　　墨瞳抬头，云朵飘过，他叹了口气。

　　放学后齐浩果然带着人在胡同口堵着。

　　墨瞳站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抬腿走向他们。

　　可能是鉴于前天墨瞳的能打，齐浩带的人很多，全挤在胡同里等着墨瞳。

　　少年的逞强基因有些强大，不相信被自己欺负了许久的人会反过来欺负他们，又引诱着他们再一次堵在了胡同口。

　　现在是傍晚时分，墨瞳挨了几棍子后，便没了动静，当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笑了笑，极其嚣张的抬了抬下巴，

　　“一起上吧，一个一个来太晚了。”

　　结果自然和上次一样，全军溃败。

　　墨瞳踩着齐浩的侧脸在胡同的旧墙上碾了碾，重新缠了缠手腕上的绷带。

　　“太菜了”

　　齐浩攥紧了拳，恼怒的打在了墙上。

　　“一个j种....有什么资格跟我横....”

　　“你说什么？”

　　猩红的双眸微眯

　　“我说你是j种！下j妈生的j种！呸....”

　　齐浩吐了一口血沫，

　　“哼...你妈是墨家人又怎样？不就是个挂名千金，16岁怀着你被赶出家门，真不知道是什么骚浪货色，16岁就怀了....”

　　“闭嘴！.......”

　　墨瞳一把拽住齐浩的头发，把他拎起来

　　“我不准你这么说她，侮辱我不行，侮辱她更不行”

　　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巷子里其他被自己打趴的人

　　“一群垃圾，别再让我发现你们又作什么妖，好好活着不好吗？”

　　冷笑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着齐浩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样子，墨瞳轻呵了一声，抬步走出了胡同。

　　一个小弟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其他人都晃晃悠悠起来走了，就他一个人还在巷子里

　　“血红的眼睛......很可怕对吧？”

　　一个黑影从角落走出来

　　“...谁？！”

　　小巷突然变成漆黑一片的虚无，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锋利的牙齿

　　“你是谁？！你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好啊，做个交易吧，我不吃你，你帮我做点事........呵呵~我们恶魔最喜欢等价交易了~”

　　“宝宝回来啦！快来坐，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母亲端着菜盘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墨瞳便笑着招呼。

　　墨瞳点了点头，放下书包后就坐下了。

　　母亲擦了擦手，坐在了墨瞳的对面，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墨瞳碗里。

　　“多吃点，看看你，都瘦了”

　　墨瞳一脸无奈，

　　“妈——”

　　母亲笑了笑，

　　“多吃点。”

　　墨瞳低头扒了两口饭，也没见徐师傅他们过来，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母亲的碗里，

　　“徐师傅他们呢？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莫妈妈愣了一下，表情没变，夹起排骨咬了一口，

　　“徐师傅请假了，反正明天也是周末，就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餐厅历来周末都会给厨房的师傅们放假，母亲和他一起做菜，墨瞳也就没有深究，继续扒饭，饭后便回房间写作业了。

　　渐渐入夜，墨瞳到浴室里洗脸。

　　镜中的少年抱胸看着他，

　　“不是我说，你也太没用了吧。今天是不是我不出来，你要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啊？”

　　停顿了一下，墨瞳扯了毛巾过来，

　　“也不是不可以。”

　　少年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墨瞳手臂撑着洗手池

　　“你到底是谁？”

　　少年撇撇嘴，

　　“我是你。你我之间，就是个等号。”

　　墨瞳直起身，以拳抵唇笑了一下，

　　“那你得要有一个独属于你的名字啊，不然不好区分。”

　　少年眉眼软了下去，还是抱着胸，“你说了算。”

　　有点傲娇。

　　墨瞳觉得自己有点傻，竟然有点想去摸摸那少年的头发，看看是不是长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他摸着自己的耳朵，笑容明媚，

　　“不然就叫你墨温吧。”【墨带残膏浓复淡，笔生春意睟而温。——郑刚中《泮宫出示盛作一编并父还还集一册作二十八字》】

　　墨温拨了拨刘海，没说话，但还是看得出他心情不错。墨瞳就当他默认了这个名字，又聊了几句便回房间。

　　“徐师傅，怎么样？”

　　墨瞳回房间时转过前厅，听见母亲的声音，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徐师傅的声音略带愤怒，

　　“这帮兔崽子，无非就是自以为学了本事又看中了人家薪水高，回不来了。明天再找几个学徒带着吧，这几个，指望不上了。”

　　到了后面，语气变得深沉，似乎是在抽烟。

　　母亲的叹气声悠悠传来，墨瞳拧了拧眉站着没动。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也不早了，麻烦徐师傅跑这一趟，回去歇息吧，车费报销。”

　　开门声响起，墨瞳转身回了房间。

　　过了大概半小时，对面母亲的房间里亮起灯，又很快熄灭。

　　墨瞳看了一会儿书后，一笔一划的练着字，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

　　隔天。

　　子朝最近总是会去看那只黑猫。

　　黑猫起先还会叼来一些小玩意儿回报，后来越来越无力，只能终日躺在树下晒太阳，吃着子朝带来的食物。

　　而后的一个清晨，墨瞳和子朝将永远睡着了的黑猫埋在了樱花树下。

　　凋零的樱花纷纷扬扬，落在了新凸起的土包上，宁静得像一幅完美的画。

　　子朝坐在秋千上有些走神。

　　生命的流逝对他来说太过于简单，简单到这是他第一次，为生命的离去悲伤。

　　秋千在微风中晃动，接住了一片完整的山樱。

　　“喂，墨瞳....你说它们的命就这么短吗？”

　　墨瞳沉默。

　　“或许吧。”

　　“那我换个问法，你想永远被齐浩欺负？”

　　“.....”

　　墨瞳站起来。

　　“总有一天我能自己打败他们”

　　对着子朝一笑。

　　“走了，该上课了，校草可不能迟到。”

　　“噗嗤.....行吧”

　　拍拍裤子上的灰，双手插口袋跟着墨瞳回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