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鬼》其官

2、背上摊子

　　我是鬼，我居然是鬼！
　　接受不了现实，我蹲在桥墩上，应该是面含怨气地看着过往来人。集市里好不热闹，小贩叫卖声、妇女还价声、小孩哭闹声。重要的是那枣糖香，街角馄饨香全都谋划好似的往我这吃不到的鬼的鼻子下钻。
　　我盯着桥墩下不知哪个小孩扔下的半角麦芽糖，舔了舔嘴角。然后密密麻麻的蚂蚁，搬走了糖。
　　呵呵，我嘴角大概抽笑两下。
　　我在想什么，居然想吃……
　　我不会是饿死鬼吧……
　　就在我苦苦与半角糖纠结时，那家药铺争执声吸引了我。
　　“大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三夫人吧！医者父母心啊！”身着灰色粗布衣，年纪约莫三四十的妇人拽着白衣人的袖子，还不停磕着头。
　　有戏看哪有不看之理？
　　我飘到两人身边细细听着。
　　“陆大夫，先请您救三夫人，沈老爷回来定会酬谢您的！……三夫人怀的可是沈家子孙呐！求求您了！”妇人算是老泪纵横，那双眼角向下吊着，脸上皱纹颇多，不知这种糟心事经历过多少。
　　想着我又觉不对，感情府上会没有接生婆？怕是不受宠，挨正室穿小鞋了吧。这孩子应该还是早产，正好趁家主外出。
　　“三夫人怀了八个月了，您现在不救，那可是，可是一尸两命啊！”
　　果不其然。我想了想，大宅里应该都是这样。我轻轻叹口气，摇着头就事不关己向外飘去，结果像是被什么吸着一样，飘走了。
　　站定脚，我看这房间里昏暗无比，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血腥味。
　　“三夫人，您再撑一会，张嫂去请大夫了！”小婢女哭的双目红肿。
　　我看这场景，也就是一尸两命了。看了床上那人一眼，二十来岁，模样端庄，她盯着屋顶咬紧牙关，面目有些脱力。
　　还不如剖腹了，好歹能保孩子。我轻声念到，毕竟与自己无关，说出的话也那么轻巧。
　　她忽然扭过头，定定地看着我。
　　这目光，一瞬怵了我，有一丝震惊、不舍……决绝。
　　不会吧，看到我了，不是，听到了？她不会剖吧，这个，死后说着不好听吧。
　　我有些讪讪，避开视线。
　　那人还是紧紧盯着我，对旁边的小婢女说：“拿刀来。”
　　“什么？”小婢女怕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
　　“拿刀！”拼劲力气，她喊道。
　　婢女楞了会，立马跑着拿回刀。
　　“三夫人，您，要，干什么？”小婢女也是半大孩子，有些怕。
　　“阿竹，我的孩子，叫念仙，感念，仙人，恩德。”她最后说道：“我死后，你帮我剖腹！”
　　然后不给婢女反应机会，一把抹了脖子。
　　血溅了床幔。
　　我……干了什么？我不是，仙人啊。
　　婢女愣着，像是三魂丢了七魄。
　　快啊！快剖腹！
　　我冲到婢女身旁，大喊，也不知面目有多狰狞。
　　“剖，剖，我……”婢女很快反应过来，快准狠剖开那三夫人的小腹，血淋淋抱出孩子。
　　“念仙啊……你哭啊！哭啊！”
　　孩子静静躺着，什么动静没有，如果是死尸……
　　你快哭啊，我也有些急，轻轻拍了那孩子的额，并没想到什么鬼气，大概是愧疚。
　　奇怪的是，那孩子竟哼了两声，虽然小，但还是活的。
　　名叫阿竹的婢女又一次哭出声：“三夫人！我和张嫂会照顾小少爷的！那群……人，真是啊！”
　　我飘过去看那孩子，小小的，满脸还是血，发出猫儿一样的哼声。心里的愧疚小小泛滥，然后作了一个我可能会后悔“余生”的决定。既然叫念仙，以后就跟着他吧，虽然也不知这鬼身什么时候消散。
　　三天后，沈府三夫人出殡，死前留沈府三少爷，名为沈念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