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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殿
繁复的雕花红木廊柱撑起殿宇四角,上翘的斗拱悬下铜铃,风过叮咚作响。鸳鸯玄瓦,赤红墙壁,血月当空,犹如挽留着一抹极淡的彤色云彩。
大殿内阁里,群芳髓在玉炉之中冒着滋滋香味,宝巾花团拥紧簇,绽放内阁一角。宽大的黑玉石大床之上,红褥绣丝金被,裹着一玲珑人儿,粉香吹下,黛眉微皱,琼脂玉鼻,精致挺直,然而左脸之上细致华丽的金线脸纹映得人儿三分俏丽七分美艳,狭长的眼缝微微上挑,长睫微颤,睁眼的霎那,天地尘世间万物顿失其色,血红的双瞳,像是千年的灵狐,嗜血般的魑魅,映衬着脸上的金纹更是妖冶不可方物。
“这里是……”她撑起身子,未着寸缕的身子,白皙如凝脂,吹弹即破。
“这么快就忘了?”宇炀只手支颐,坐在紫檀雕花椅内。原本束起的发丝,被放了下来,黑绸一般均落在了雪白的素纱服之上。
“恩……你是王……我是夜魅。”她茫然地点了下头,全然不记得任何事情,只觉得头微微作痛,而眼前的男子又告诉她,她的名字叫做夜魅。
夜中瑰宝,魅影卓绝。
宇炀未答话,只是端起了桌上一盏茶,抿了口。
“王……”夜魅抱着那团锦被,半闭着眼睛,她费力地想记起什么。
宇炀舔了下丰润的下唇说道:“月罗的王。”声音极慢,却是甚为优雅。
“月罗?”她环顾了下四周,连她一个人住的殿宇都可以大到这种程度,那么这个国家该有如何的殷实。
看着她那种吃惊的眼神,原本的妖媚之中竟然流露出了些许童真,宇炀得意一笑:“月罗有四地二十八郡。这里只是迦罗宫中的一个殿宇。”
“迦罗宫?”她喃喃地念道。
宇炀皱起了眉头,他的耐心一向不好,若不是对着如此尤物,他定是话不会超过三句。他不需要一个记得太多的女人,只需要一个可以满足他的就够了。
看了眼男子的神色,夜魅知晓他的不耐烦,于是也不多问,径直说道:“好累,我想休息了。”
宇炀弯起嘴角,原来是如此聪敏而又不好事的女人。他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人,戴着黑翎的御史便明了地颔首,说道:“迦罗宫是月罗的皇宫,至于其余的事,姑娘还是养好身子,日后便知。”
翌日清晨。
花梨木圆桌之上,晶莹润泽的银耳莲子粥冒着丝丝热气。夜魅撑在腮帮子,红云般的长发顺着肩膀往一侧慢慢倾泻下来,落在墨色的缎带锦衣之上,泛起光华的色泽。她嚼着莲子粥煞有滋味。
而另外一边的紫宸殿内却是一片庄重肃穆。
“吾王永生安康。”众臣子跪于金色大殿内,呼声响彻偌大的殿宇,雕栏玉砌龙蟠金顶与瑰丽玄青纹理的大理石砖交相辉映。
“起来吧。”与其庄严所相悖逆的却是坐于至高王座上年轻的王——宇炀。狭长的丹凤眸子,闪出黑玉般的色泽,微微一笑,三魂去了七魄,和眸色相仿的发丝缎带般流淌而下,漫遍金色高椅,犹如纠结新生的藤蔓,在那修长白皙的指尖缠绕。
“启禀吾王,北地玄武虚郡有异兽出没,已伤及百姓,如今闹得人心惶惶。” 户使爵灵洛尚持起玉笏请奏道。
“甲将军,你有何看法?”宇炀看了眼身侧左边空缺的位置,眉头有些皱了起来。
“属下刚从北地返回迦罗,未料妖兽即日出现扰民。还请王赐罪!” 玄武将军甲晟半跪于地,抱拳说道。
宇炀挑起眉毛。冷笑道:“我何时让你请罪了?我只是问你有何看法!”
“属下该死!早朝过后,立刻命人带上食兽鸟去剿灭异兽!”
“早朝过后?”宇炀斜斜倚在高位里,绣龙黑靴隐约地晃动在衣摆之下。
甲晟抬起头看了眼王位中的男子,浅笑盈盈,不怒自威,连忙说道:“属下该死!属下立刻去办!”
话落,便禀退了下去。
“今日还有何事要上奏的?若没有的话,那便散了吧。”宇炀拂了拂袖子,站起身来。欲走,却又想起了什么,朝右边的拓炎枫小声问道:“拓御使,祭司的伤势如何?”
“回禀王,祭司大人伤势并无大碍,昨日药师先生已经瞧过,说是半月之后便可痊愈。只是近日之内不得下地,亦不得用法。”拓炎枫一五一十地禀报道。
宇炀不自知地勾起了嘴角说:“那好,祭司本就体弱,差人送些灵药过去。”话落,又意味深长地说道:“日后月罗还有用得到泫雀的地方。”
“是,王。”拓炎枫看了眼宇炀,颔首应到。
半个时辰后,拓炎枫送完了药,听命守在了彤云殿内。
“昨天的那女人是谁?”夜魅想起昨夜蜷缩在祭祀内殿里的女子,即使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还一心想置她死地的人。
站在殿内一角的拓炎枫,仍旧维持着抱剑而立的动作,漆黑的星目看向她:“是祭祀泫雀。”
“她为什么想让我死。”夜魅挪了挪坐在花梨木椅里的身子,红眸嗜血。
拓炎枫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移开,他从未觉得有任何女子可以吸引他,而夜魅却不同,她与生俱来如同罂粟般侈靡的气息正侵蚀着每一个人包括王,包括日后的他。
“拓御使,我想出去走走。”
那双血瞳正与他对视,他未吱声,只往外走去,夜魅紧跟在他身后,阳光照下来,映出两个身影,一高大一纤细,夜魅轻轻踩着他的影子跟着那个人的脚步。猛地,拓炎枫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她说道:“你干什么?”
夜魅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拓炎风斜睨了她眼,继续往前走。
世间相传如果,一个人踩着另个人的影子,跟随着他的脚步,那她便会进入另一个人的世界,那个人也不会再寂寞。
“这里便是迦罗宫的至高点。” 风猎猎,发丝翻飞,黑红相绕一处,俯瞰而下,伽罗全景尽收眼底。
“很美的地方。”夜魅笑颜璀璨,金线脸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月罗分东南西北四属地,以二十八星宿命名所有郡县城池。也就是所谓的四地二十八郡。”拓炎枫抱剑而立,话落,薄唇又轻轻地抿了起来。
“四地二十八郡。四七二十八。如果这楼是迦罗的最高点,那么也应当是月罗国的中心点。”夜魅喃喃说道。
拓炎枫有些吃惊地看着身边的人,“没错,如果月罗有危险,只需祭司用法便可放出信号,通达四地。东青龙,北玄武,西白虎,南朱雀。”他剑指四地,星目之中闪出点点光芒,洛水斜月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激昂而铮铮作响。
“不会用法,即使站在至高点,也无法通晓各地,月罗仍旧受制于敌。”夜魅半眯着眼,看向眼前意气风发的拓炎枫,不禁觉得可怜,如果祭司叛变,那月罗的命运,只有死路一条!
拓炎枫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星眸却是没有任何波澜:“盖棺才能定论,月罗到底是受制他人,还是凌驾于人,这都不是仅凭姑娘的一句话。”
若干年后,拓炎枫才明白自己所说的也只对了前半句。后半句则是四个字——红颜祸水。
离开之前,夜魅抬头看了眼有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琉璃瓦遮顶的雄伟建筑,而名牌上却用飘逸洒脱的瘦金字体写着“耸云楼”,一个风雅之极的名字。
夜晚风清四溢,满屋的宝巾花香,清新烂漫。夜魅靠在红木软榻里假寐。屋子里所有的侍从都被遣了出去。只有拓炎枫一人站在那个角落,榻中人儿,娇媚得如同菡萏出水一般,而他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驱散了原本九天玄冰的冷冽之色。
一人,慢慢靠近红木软榻,细长的指尖滑过红唇,细细摩挲着浅浅的唇纹,而后往下滑去,玉颈呈露,烛火之下泛起微微浊白光芒,那双血瞳朦胧地睁开,看见了眼前邪侫的男子,不由地微微抽了口气,随即又平静下来说到:“夜魅给王请安。”
“怎么,没料到是我么?”宇炀环顾了下四周,拓炎枫早就被他遣了出去,为的就是榻中温软的娇媚身躯。
“夜魅只是睡着了。”她揉了揉迷蒙的双眼,露出皓齿笑答道。
“哦?真的?”宇炀轻轻扣住她的纤腰,将她往胸前一带,贴着柔软的身体接着说:“是真睡着了?还是在等着某人?”
“不相信我么?王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要留我下来?”夜魅用手撑着宇炀的胸口,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热烈的温度。
宇炀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像是要将怀中的人儿给揉碎似的。
“我留你下来,是因为……”话未说完,他便低下头去含住那殷红的唇瓣,细细品了起来,怀中人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旖旎之色,直到她娇喘出声,宇炀才放开她,看着双颊绯红的夜魅,肆意笑道:“因为我不想放过那么娇媚的身体。”
夜魅却未露出异色,只是用手环住宇炀的脖子,唇瓣又凑了过去,热烈地往上吻着,呼吸一紊乱一清晰,宇炀渐渐移开了她的双唇,轻轻咬住她的耳珠,霎时夜魅浑身瘫软在他怀里嘤咛出声,宇炀傲然地一笑在她耳边低语:“魅儿,你可记住我才是王,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看中的任何东西,包括女人……”
夜魅撑起虚软的身子,猫似地往他身上倚着,魅惑般沙哑地说道:“王可以夺走人,却不一定能夺走那人的心。”她邪邪一笑,万千风情,将唇贴向宇炀的脖颈,红唇白项,慢慢地咬嗜着。
宇炀淡淡地说了句:“那我就看看,这人的心在哪里……”
话落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