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约

6、“鲸后”现身

　　梅朵豁地站起就要拔腿开游。一抬头，满眼的硕大森森白牙。
　　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撕成碎片的惨样。梅朵一把拎起一块快和自己一般高的珊瑚，却是两手在微微地发抖。
　　哗——，海水剧烈波动，四面八方，不知多少巨尾竟同时冲着自己这个小小目标甩至。
　　梅朵腰身一紧，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冲。堪堪躲过了鱼尾下足以粉身碎骨的致命一击。
　　轰——，那些庞大鲸妖集体攻击扑了个空，竟撞到了一起。当下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条强壮的手臂紧紧搂着自己的腰。
　　梅朵睁开眼，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居然是火族王子星炬！
　　梅朵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救我？”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一如既往火红，什么也看不到。
　　星炬哼道：“留着你，自有大用场。”
　　梅朵挣扎着就要从他怀中离开。星炬那条铁臂却环得更紧了。
　　星炬恶狠狠地：“你跑什么？想被那些的鲸妖撕碎争食吗？被那些臭气熏天的鲸妖口撕碎吞下，哼哼，你自己想想看吧。”
　　从星炬肩膀望去，果然大群鲸妖紧追不舍。梅朵远远瞅着那些镶嵌了鱼骨烂泥的森森白牙，不自禁打个寒战。当下不言语也不挣脱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摆脱了这些鲸鱼，哼哼，走着瞧！
　　不过口头上还是不想饶人。梅朵当下来一句：“你怎么没被那头鲸妖吃掉啊。”
　　言语中惋惜慨叹显而易见的。
　　星炬不作声，却是把个怀中梅朵猛地往后一抛。
　　梅朵尖声大叫，森森白牙眼看就要把自己咬成两截了。
　　朝后的脚被一只大手握住——又是抓脚！
　　星炬抓着自己的一只脚刷地又把个“鲸口余生”又惊魂未定的梅朵抱入怀中。
　　星炬冷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别惹着我。我星炬王子火气一来，是真的会把你扔过去喂鲸妖。嘿嘿，亲眼看着锁涯这个爱到骨头里的亲妹妹被肮脏鲸妖撕扯吞食，倒也痛快。只是锁涯不能亲眼瞧见倒是一大遗憾。不过等鲸妖吃完了顺便捡点子肉皮骨头什么的扔到冰族示众，倒也有趣之极。”
　　星炬那双火红的眸子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满脸的兴奋……。梅朵在那条铁臂中只觉得不寒而栗。
　　大变态，只怕那么变态的事真能做得出。
　　在“变态”怀中，梅朵于是明智闭嘴了。
　　好在这个变态也跟着沉默，没有再讽刺挖苦什么的。
　　星炬抱着怀中白发小魔女就像是海底一团火，倏东倏西。火幽灵一般在深海处窜东窜西。
　　星炬抬起头，离海面还有好大一段距离。就这么冲上去，只怕鲸妖们凭体积什么的也比自己上窜得快。可这么满海底兜圈子和那些妖怪玩捉迷藏，也实在是——没完没了。
　　星炬心生烦燥，总不能一直在这深海没完没了地耗下去。
　　当下猛地往上一冲。
　　然而他冲得快鲸妖们站得更快。呼拉一下，头顶上方聚了一大堆的鲸妖。
　　再往下一看，成群结队的鲸妖在脚下虎视眈眈。
　　四面八方亦有鲸妖三三两两地逼近。
　　一时间，星炬抱着梅朵，竟陷入了鲸妖们天罗地网式的包围圈中。

　　星炬火红的眼珠转了几转，心中恼怒道：“本想把小贱人揪回去挟持锁涯，不想落入如此包围中。看样子大大不妙。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到了鲸妖的地盘，难道我堂堂星炬王子竟会丧生此地？”
　　再打量一下形势，瞅准一个相对疏松的“空档”。暗暗打定主意：大不了把小贱人往过一扔，趁笨鲸妖争抢的时候冲出去，至于冲出去以后……，冲出去再说。
　　怀中人突然一动，梅朵仰起脸，在他耳边悄悄说：“那里有个空档。想办法冲出去，再往前，不多远影影绰绰的好像是个海沟，上宽下窄。笨鲸鱼没脑子，冲过去只会卡住。换作你我二人，倒是可以安安稳稳藏身海沟内。”
　　星炬一呆，哼一声不言语，定睛一看，远远的果然有条海沟。
　　怀里小小的挣扎，又停止。梅朵在他耳边小声来一句：“你松一松臂，让我脱衣服。”
　　星炬又是一呆，分外奇特的眼神瞅着怀里的少女，同样奇特的语气：“你想干什么？”
　　梅朵刚才是想到就说没注意斟酌用词，这下猛然醒悟登时满脸飞红。红着脸没好气地来一句：“别想歪了。我是想脱下外面这层袍子包上一块珊瑚，往外冲的时候再扔出去，让笨鲸妖以为是我。到时候一轰而上，就可以乘机逃脱了。”
　　星炬不再言语，果然松了臂。
　　怀中梅朵手脚麻利，眨眼除下外袍将一直握在手里不放的大块珊瑚包裹进去，好歹包出个“人样”。
　　贼漂亮的蓝珊瑚，原本是随手捡起的武器，不想此时倒用作了他途。
　　穿一身月白里衣的梅朵一手扯过王子一幅红袍将自己发育不全的小身子骨轮廓严严实实地捂住，另一手抱着珊瑚假人。抬头一看，倚在王子怀中道一声：“小心”。
　　后侧一鲸妖凶神恶煞游来，却被王子刷地一个转身，炽焰刀挥出，大脑门着刀的鲸妖几个筋斗，滚出了老远。
　　轰一下，鲸妖们全炸了锅，从四面八方疾冲而来。
　　梅朵惊道：“这些鲸妖怎么行动这么快？”
　　星炬刷刷几刀，击退前后左右冲至跟前的敌妖，怒道：“怎么还不扔？”
　　梅朵没好气的：“不到时候。”
　　星炬哼一声不语，挥舞炽焰刀，砍向挡路的鲸妖，往海沟处冲去。

　　离海沟越来越近了。
　　冲上前的鲸妖被炽焰刀砍翻了不少，可要说是死翘了的，还真是没几条。不是炽焰刀威力不够大，而是鲸妖们皮糙肉厚得也太结实了。砍伤容易，砍死，却难。
　　星炬身上溅满了妖血，周身泛着骇人的血光。一言不发地杀出条血路，向海沟的方向靠近。
　　这些不要命的大家伙，蠢身笨脑，就知道把自家身子往刀口上撞。没完没了，本殿下还真没空跟你们纠缠下去。
　　眼看着海沟就在眼前了。呼拉一下，一大群鲸妖都冲了上来，挡在海沟前，堵死了去路。
　　星炬一咬牙，举起大刀就要挥过去。
　　冰蓝光泽耀人眼目，怀中冰蓝色的人形包裹嗖地飞出。星炬眼疾手快，手一翻转，刀背砍向包裹。
　　好大一个包裹，就好像里面包着个人似的，流星疾月般向星炬身后飞去。
　　那些个鲸妖原本是眼不眨地看着星炬，这下眼不眨地望着飞出的包裹。还没等星炬再挥出手中刀，挡在前面的鲸妖，呼啦啦一下子，竟不约而同全朝包裹飞去的方向扑去。
　　星炬举着炽焰刀眼睁睁看着好大一群鲸妖从自己头顶上窜过去，面露微笑，道出一句：“一群大蠢鱼！”
　　握紧炽焰刀就往海沟时冲。
　　怀中惊呼声。星炬硬生生停下前进的脚步，再后退两步，抬头，倒吸口冷气——
　　一只全身泛着紫光的鲸妖挡在海沟前，缓缓回头，白里透紫的一对眼珠子冷冷地盯着自己，嘴一张，露出一根泛着紫光的獠牙。也是妖口中惟一的一根牙！
　　剧烈波动的海水归复平静。
　　身后所有鲸妖全都退后一大步，向这只庞大紫鲸妖低头臣服，就像是行礼。
　　梅朵瞪大眼睛，面前这头只有一只牙的鲸妖，骇人中透着威严，透着高贵，就像是王者驾临，俯瞰臣民。
　　梅朵小声问道：“是鲸王？”
　　星炬凝视戒备，摇头道：“不，是鲸后。”
　　星炬缓缓道出一句：“紫海鲸妖族可以说是母系社会，鲸后就是这个社会的最高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