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约

51、促膝谈判

　　有冰族最好的灵丹妙药加上锁涯自身的灵力，不过短短数日，锁涯的臂伤肩伤，基本上痊愈。用不着终日躺在病榻上，阳光明媚的时候，王子也会慢慢地在园林中走一走了。
　　只是殿下比以前，话更少了。
　　贴身宫人小丝自从那次烟花满天的晚上，再也没出现过。冰霰鸟阿叮，则是在另外的地方养伤，伤势恢复得当然比主人慢得多，自然也不在王子宫内露面。
　　殿下也明确表示过“赏园林”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所以沉默寡言的锁涯，总是一个人在园林中慢慢地走着，看上去孤独又落寞。
　　王子在园林中孤独的身影，让不知多少情窦初开的小宫人远远地望着、暗地里垂泪。做梦都想着自己就是王子思念的那个人，被这样一位王子深深的爱上，就是第二天被封印进冰棺也是值了。
　　大概二三日之内朵雅就要被封印了，这样的消息已经在全族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也无可避免传入王子宫内。冰后暗下严令了，众宫人侍卫也都深知其中的厉害，自然尽可能把嘴闭紧。但毕竟还是有三个碎嘴又“胆大妄为”的小宫人自以为是的躲在暗处咬耳朵，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朵雅……结果第二天这三个小宫人就被割了舌头贬去了洗衣苑，于是整个宫内，肃杀之气愈发凝重，再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三个小宫人“失踪”的第二天，刚刚恢复伤势的锁涯似有意似无意的问了句三人的下落，被荷嬷嬷巧言应对，殿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从此不再多问了。
　　然后殿下就总是一个人去园林散步，看上去很落寞。从表面上看他只不过是在思念着那个人。
　　只有锁涯自己心里清楚，他看似随意的在园林中散步，其实是在苦苦思索着救妹妹的方法。
　　被师父刺伤送回寝宫，隔了两日，宫内突然有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肃杀之气，已经引起了他的疑心。大小宫人们看上去个个战战兢兢，尤其是到了自己面前，“噤若寒蝉”，仿佛一开口，就会“祸从口出”。
　　锁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得很——一定有大事瞒着自己。
　　到三个性格活泼的小宫人“无缘无故”的失踪，刚刚伤好的锁涯基本上可以断定——朵雅公主已经被擒。如果是这样的话，按冰族的律法，她势必难逃再次被封印的命运。
　　下此断定的当天晚上，锁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出了王宫，很快又回来。已经打听清楚了，朵雅被关入大牢，二三日之内还不会封印。
　　关朵雅的大牢，如果只是防守严密也就罢了。关键是里面机关重重，一旦机关启动，进去容易出来难。上千年了，什么“穷凶极恶”的冰族败类没有被关进去过，不管在外面有多机巧，进了大牢也是“插翅难飞”，上千年时光，冰霰岛的大牢，还真从未发生过越狱成功的事件。
　　与其硬要闯入大牢救人，不如等到封印仪式的那一天。
　　真要封印，必有场盛大的仪式，在“万众瞩目”下把公主“请”入玄冰棺。这样的仪式不过是例行公事，冰后对这种不够干脆利落有可能“夜长梦多”的“繁文缛节”当然有意见，但敌不过元老们的决议。到时候，冰族最优秀的侍卫高手必然在冰后的旨意下“倾巢出动”。
　　再多再优秀的侍卫，也比大牢内的机关好对付一些。
　　锁涯开始用心练剑，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在别人看来，王子殿下不过是闲着没事“舞剑”。
　　冰后听闻了也过来着实劝说一番，不过是心疼儿子伤势刚好就这么用功。锁涯回答“习武之人躺久了难免手足僵硬练练剑不过是想恢复得快些……”
　　锁涯回答得合情合理，其剑术师父巫师赫德亦是证明了王子说法的合理性。于是冰后也就放心离去。
　　锁涯隐藏得很好，谁都看不出王子的心思。起码从表面上看，殿下看上去“云淡风轻”得很，每日里“闲庭信步”，根本不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园林内，锁涯将一柄流光溢彩的玄冰剑使得越发行云流水，短短两日，已然娴熟。

　　星炬虽说脾气暴燥（尤其是最近），不过总算没有太过鲁莽行事。至王子宫附近，打晕了一个溜小号的倒霉侍卫，换上他的衣衫。乘着月黑风高之夜，溜进了王子宫。
　　在锁涯寝宫门口遇到两个打瞌睡的小宫人，乘小女孩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前及时拿事先准备好的布团塞嘴，又用绳索将两个惊恐不已的小姑娘捆结实了，一手一个拎到角落阴暗处。刚刚放置好了，还没直起腰来，寒气逼人，真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冷嗖嗖光闪闪的玄冰剑已经搁在了脖子上。
　　星炬慢慢抬头，听背后压低了的声音：“小心点，别大声，惊动了周围的侍卫们对你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星炬冷笑道：“不知锁涯殿下安得哪门子心思？”
　　星炬猛一转身，锁涯没有收剑，手腕轻轻一抖，玄冰剑仍然是分毫不差地架在他的脖子上。
　　星炬没有动，他现在很清楚——即使是对方能让他抽出炽焰刀来，一番恶斗，他仍然不是锁涯的对手。
　　星炬的刀法，锁涯的剑术，双方的灵力。也许相差不太多，但只要有差别，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基本上就已经注定了——谁输谁赢。
　　星炬本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杀他个措手不及。结果很糟糕，居然还是对方杀自己个措手不及。
　　星炬一动不动站在远地，即便是明白自己的劣势，一双如火如荼的眼睛仍然恶狠狠瞪视着对方，道出一句：“锁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把我姐姐究竟藏哪儿了？”
　　锁涯不由得一怔，半晌，方开口道：“你在说什么？难道星熠公主还活着？”
　　星炬怒不可遏：“那日瀑布后面的石洞你不是持一把魔笛逼我们姐弟相残，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了的，你装什么装？”
　　锁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说你亲眼见到你姐姐还活着？”
　　星炬一张口，一口唾沫就往人脸上唾去了。
　　两人近在咫尺，换成别人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来的。锁涯身形快得像闪电，在对方张口之际，倏地飘过。唾沫飞出，啪一声就滑腻腻的粘在了墙上。
　　星炬大惊，还没来得及回头，锁涯已经绕到他背后，一伸手，变手为刀，砍向了对方的后脑勺。
　　星炬白眼一翻，哼也没哼一声，就往前倒下。
　　锁涯伸手一抄，将被击昏了过去的星炬抱住，以防倒地出声引来宫里的人。
　　回头，看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缩墙角里惊恐瞪大眼睛的两个小宫人慢慢道出一句：“能管紧自己的嘴巴吗？”
　　两个小宫人登时明白过来殿下是有心饶自己一命，立刻拼命点头。
　　锁涯一伸手，顷刻间将两个小宫人的绑绳拉断。两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自己将口中布团取出，趴在地上还在筛糠，结结巴巴道：“殿下，奴婢真的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会乱说。”
　　锁涯道一声：“你们走吧。”
　　两个小宫人于是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去了。
　　锁涯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念一动，把臂上星炬无声无息放下。一闪身，转眼飘至两宫人身后，一出手，两个小女孩哼也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锁涯一手抓一个，以防万一，还是让这两个女孩子睡两天的好。
　　至于被击昏的火族王子（也算自己的妻舅），凭星炬的灵力刚才那一击最多半个时辰就会自动醒转。略一思索，察看一下周围形势，背着昏迷中的星炬，手上又抓着两个，真正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了寝宫。
　　至少要昏睡两天的两个小宫人被藏在柜子里。
　　自从冰王去世冰后铁腕以来，宫内因惧怕冰后“严厉”的宫人倒也逃出过几个。更何况最近几天所有人都在关心着朵雅公主被封印的大事。王子宫内“无缘无故”失踪个把小宫人，是不会引起太多人兴趣的。

　　星炬终于醒转过来。
　　触目就是琉璃与水晶，玲珑璀璨，耀眼生花。
　　身上冰寒气，一低头，一条长长的玄冰链将自己五花大绑固定在椅子上，口中亦是塞有大团的锦帕。
　　用力一挣，冰寒之气愈重，玄冰链又往里勒进了几分。对于火族人的体质来说，这条冰链还真是个克星，越挣越紧越寒。星炬明白自己落入了对方手中，心中愈加恼怒，反而挣得更厉害了。玄冰链就像一条长蛇一般缠紧了他，释放出来的冰寒恰如万千牛毫冰针一般狠狠扎入身体，再挣得厉害些，只怕还真的会“冰冷刺骨”。
　　星炬终于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坐在那里，脸皮渐渐紫涨，看样子真是快气炸了。
　　背后那个低沉的声音：“你姐姐以前就常说她这个不成熟的弟弟脾气有多暴燥，有多意气用事。以前没怎么打过交道不了解，不过现在总算是见识了。”
　　锁涯走到他面前，不动声色的：“火族王子星炬，还真像一头火牛。”
　　星炬动弹不得，望着他，眼中如要喷出火来。
　　锁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如果我现在给你松了绑，你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星炬还是以那种喷火的目光死盯着他。
　　锁涯：“炽焰刀已经被我搜去了，于是你会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跟一头狂怒的火牛一样砸过来，不管你自己会不会在这场欠考虑的打斗中受伤，这个寝宫必然响声震天混乱不堪，把王子宫内外所有人吸引过来。星炬殿下只怕本来就不是本人的对手，这一折腾，被大家发现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逃吗？”
　　星炬口不能言，眼中却好像在说：“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锁涯很冷静地看着他：“你真的见过你姐姐？星熠还活着？”
　　星炬那眼神，真的是——如果不是被绑动不了，只怕真会扑过来咬死他。
　　看样子对方认定了星熠没死而且还落在了他锁涯的手里。
　　锁涯低下头思考了一小会儿，抬起头，说出一句：“想去救朵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