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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冰棺中苏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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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轰——
轰轰轰——
强烈的震动,就像是天崩地裂。
冰冷的感觉,然而,又像是烈焰包围下的冰冷。仿佛冰冷之外,烈焰在逼近。
梅朵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清晰起来,自己不是在空气中,而是在——蓝色的巨大冰块中!
全身就像是嵌在了冰块里,动不得丝毫。然而,身躯所处巨大冰块却在不停地震动,剧烈地震动。
巨大的蓝冰外,模糊的火红。一团炽烈的火焰一下又一下,猛烈又狂怒地撞击着这块顽固不化的蓝冰。是撞击,不是在燃烧!
梅朵瞪大眼睛,上方这团火焰,竟是把大刀的形状。就像是一把烈焰燃烧着的大刀,或者说是一把火刀,在不停地砍击着蓝色的巨冰。
然而,仍然动不得蓝冰丝毫。
火刀砍击突然停下,头顶的声音:
“还能睁开眼睛,果然没死!很好,好极!”
“殿下,冰族的玄冰棺顽固得很,连炽焰刀都打不开。可打不开封印,如何劫走冰族的朵雅公主?”
“闭嘴!小贱人居然和锁涯干出那样无耻的勾当,哪里配得上公主这样的称号?并不是什么女子都能配得上公主的称号的。”
周围人唯唯诺诺。那个年轻又充满火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凭我火族星炬王子的灵力会打不开这具冰棺?都给我闪开!”
呼啦一下声响,想是那些人全躲开了老远。
头顶上方,炽焰刀高高举起,凝滞片刻,喃喃咒语声。突然,咒语声停。炽焰刀猛烈燃烧,带着大团耀眼的火红,猛地向冰棺砍下。
轰——,震耳欲聋的声音。梅朵恨不得捂住耳朵。
手一动,蓝色的冰块碎裂,冰蓝色的冰棺果然没能抵得住这一击,四分五裂。
碎冰包围中的梅朵还没来得及坐起,一只脚就被人铁钳一般牢牢抓住。然后满地碎冰中梅朵就被莫明其妙的人在莫明其妙的地方以莫明其妙的方式横拉硬拽,抓着一只脚在地上拖行。
雪白的长发在眼前飘来拂去,那是属于自己的长发!
伸出一双手,小巧稚嫩,十几岁小女孩的手,也是属于自己!
莫非是白发小魔女?
还有,火红的袍子,火红的长发,一个火红的背影。属于硬拽着自己一只脚在地上拖行着的恶人的。
脑海中记忆碎片瞬间闪过——
那个圣诞节,那个该死的狂欢夜——
打扮成小狐狸的梅朵在KTV放肆地摇晃“火狐狸的尾巴”。结果大火袭来。夹杂在人群中的梅朵和众人一样哭喊尖叫奔跑践踏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一气。
然后就是被人挤倒在地,然后就是躲过致命的践踏缩在了角落,然后就是居然在角落里捡到一冰蓝色的硕大钻石。
然后就是钻石发出了诡异的冰蓝色光泽照花了眼就此把梅朵照耀得“眩晕”了过去。
然后再一睁眼……。
是穿越,一定是穿越。
不是在雕花大床上醒转,丫环老妈子前来问候……。竟然是在一具冰蓝色的冰棺中苏醒,什么冰族火族……。还被一个全身火红的诡异王子硬拉着一只脚在地上拖着走!
满头白发地上磨来蹭去。
一个白发小魔女的拖把?
这个火气不小的诡异王子究竟要把自己当拖把拖地拖到什么时候?
梅朵猛地一吼:“放开我!”
脚一松,从半空中跌落,重重砸地上。
对方果然听话放手,只是……。
梅朵疼得大叫出声。
(梅朵如果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只不过算作以后疼痛中最温柔最不值得一提的小小疼痛。只怕她不会叫得这么大声。当然,也可能叫得更大声些。)
火红的袍子一摆,诡异王子转过身来,一双火红色的瞳孔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
梅朵瞪大眼睛——
英俊的面容,加上那个火红色的诡异瞳孔,只是缺少一对尖尖向上的妖怪耳朵。不然的话,就是活脱脱从漫画里走下来的妖怪美少年!
可是他的眼神中全是仇恨,迸出仇恨的火花,就像是要把自己燃烧!把自己活生生地撕碎!
梅朵收回花痴的目光,不寒而栗。
火红美少年——火族王子星炬用有如杀人的目光瞪视着地上的“冰族公主朵雅”,嘴角一扯,扯出一丝冷笑。什么也没说,没对梅朵说。只是恶狠狠地吩咐随从:
“把这个小贱人用火驼绒卷起来带回去。等回了火驼岛,嘿嘿!”
星炬从牙齿中迸出几句:“锁涯倘若怕死不来,我要让他的朵雅死得比我那可悲的姐姐惨一百倍!”
火红色的骆驼,却很诡异地生着一对同样火红的翅膀,成群结队,在高空中飞行。
梅朵脸朝下,被蛮横地横搁在火色驼峰前,驼峰后坐着的,就是凶神恶煞的星炬王子。
二人所乘飞火驼身后,两队飞火驼排成雁翅状。每一个火驼背上,都坐着一个一言不发的火族人。
匆匆地离去,梅朵知道自己刚刚离开的是好大一片冰天雪地,却在蓝天下闪烁着奇异的冰蓝色泽。
此时此刻,却在大海上空飞行。一望无际的海洋,同样另类的诡异,竟然是紫色。
紫色的大海在翻滚着、怒吼着,海浪一卷千层,在高空中的梅朵几乎能感到那紫色海水的潮湿与腥气。
也不知飞了多久,时空的转换。像是时间、更像是空间的交换,由昼到夜。由耀眼的冰蓝进入了阴暗的火红。
飞火驼队伍着陆。裹在火驼绒里的梅朵被身后的星炬王子拎着纵身至一即高且峭的火色山岩上,被这个火红的王子一把举起。
火驼绒掉落,雪白的长发冰蓝色的华服,梅朵在王子手中丝毫反抗不得。只听得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梅朵闭上眼又睁开。红沙红砾红岩,褚红一片,更眩目的是无数身着色泽更为鲜艳夺目的火红长袍的异族人。
每一个人都在向着自己欢呼,不,是向着自己身后的王子欢呼。
然而,欢呼的同时,无数双瞪视着自己的火红色的眼睛,凶狠而恶毒,就像是暗夜中的无数的狼眼将自己重重包围。充满着贪婪与期待,更准确的说,是充满着仇恨。
梅朵突然觉得不寒而栗,他们眼神中期待着的,是复仇的快感!
果然欢呼声中,身后王子恨恨说出一句:“为星熠公主,报仇雪恨!”
欢呼声更响。满眼火红翻卷,梅朵闭上眼睛,睫毛却在微微颤动——自己现在所处之地,就像是一片充满着愤怒与仇恨的火海!
一挣两挣再三挣,缠绕在身上的花蕊,不仅没有松动的迹象,反而又勒进了几分。只有背部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梅朵已经顾不上想这个“细节”了,全身的花蕊几乎勒进了皮肉,痛得呲牙咧嘴。
音乐声响,底下响起了诡异歌舞声。
血色的月亮,诡异地挂在如墨的苍穹中。茫茫无际的苍穹下,褚红色的群山簇拥着,中间是最高最陡的山崖。
这个即高且徒且峭的山崖顶部,移动着一个个小小的火红色斑点。
崖顶,一堆堆篝火燃起。火红袍子的火族人戴奇特的面具,围着篝火既唱且跳。诡异的歌谣、原始的舞蹈,就像是在举行着一种诡异而原始的祭祀。
星星点点的篝火,围绕中心,竟是一个巨大的红莲。离地数丈,硕大而诡异,于崖顶上突兀盛开。
红莲中心,长长的花蕊延伸开来,仿佛毒蛇吐出的红信子,翻卷缠绕,相互缠卷,成一硕大的球体。或者说是一人来高的一个圆圆的火红色笼子。
笼子中心,就是同样被花蕊束缚缠绕动弹不得的梅朵。
花蕊笼子下方,火红的长发随风飘扬,盘膝而坐的正是闭目沉思着的火族王子星炬。
泛着若隐若现火光的炽焰刀就立在面前。星炬一睁眼,抬头看天,冷笑一声:“好你个锁涯,如此贪生怕死,竟连你最心爱的这个小贱人都不顾了吗?”
星炬伸手抓紧刀柄,拄着炽焰刀长身而立,周围的嘈杂声、歌舞声,顿时停止。
星炬一把拔出炽焰刀俯瞰臣民,朗声道:“朵雅这个小贱人落入咱们手中,锁涯不可能不得到消息。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可见这个冰族王子是如何地贪生怕死。居然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自己老家不敢出头竟不敢踏入火驼山半步!”
轰然大笑,火族臣民尽皆发出刺耳的大笑声。连那些长翅膀的飞火驼也跟着哧哧声响,仿佛都在跟着主人尽情地嘲笑那个叫锁涯的冰族王子。
星炬红色的瞳孔中几乎就要迸出火来:“锁涯和朵雅,这对遭天谴的狗男女,做下如此不容于天地的丑恶勾当,居然要让我那姐姐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笑声止,火族臣民尽皆默不作声(连那些飞火驼也跟着噤了声)。然而在场每一个火族人,眼中也都迸出仇恨的火花。
星炬挥刀而起,大声喝道:“为星熠公主,报仇雪恨!”
下面轰然作答:
“为星熠公主,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
……
巨大的回声在血色月亮下久久回荡。
梅朵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动弹不得,莫名的恐惧升上心头。心中除了恐惧就是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现在不是好奇这个问题的时候。梅朵看着那个火红的背影,突然想到一个更让人恐惧也更紧迫的问题:他们到底要怎么对付自己?
星炬王子头也不回,举起手中赤焰刀,突然劈出。一团火球迸出,竟是朝脚下。火球倏地钻入红莲莲心,只见那个巨大的红莲微微一颤,呼的火苗从莲心上窜出,迅速蔓延至各个花瓣。
黑烟冒起,然而这朵红莲却没有立即燃烧。花蕊,圆笼,都在冒着烟。就像是慢火细烤,在细细地煎熬。
热浪从脚下窜出,灼人的热浪迅速沿着缠在身上的花蕊窜上身,梅朵尖声大叫。
那种痛楚,不像是火烧,倒像是烧红了的细细钢鞭在皮肤上缓慢而细致地抽打。
只有背部同遭花蕊束缚却没有任何痛楚。但梅朵已经顾不上想这等细节的,身体的其他部位……。梅朵痛得冷汗直淌。
星炬背对着花蕊笼站在红莲莲蕊上纹丝不动,开口阴森森道出了:“红莲之火,焚烧入骨。先是皮肤,然后是血肉,最后是骨骼。只有最后一点骨头渣子被火舌舔尽,花蕊笼里的人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这个过程,要三天三夜。锁涯,当初你们怎么对我姐姐的,我现在要十倍百倍地偿还。如果锁涯你这个胆小鬼还不过来的话,嘿嘿,三天三夜之内,小贱人可是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过了三天,到时候只怕锁涯你这个畜牲连小贱人的骨头渣子都见不到!”
血色月亮下,梅朵的惨叫声分外凄厉。
星炬放声狂笑,笑声与身后梅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在这血色的月亮下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惨叫声止。梅朵扼制住自己,极度的痛苦下嘴唇却被咬得鲜血长流。咬着嘴唇把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惨叫都压抑在口中,直直地瞪着那个全身如火焰在燃烧的背影,心中狠狠道出一句:
“如果有一天让你落在我手中,我要把现在身受的痛苦加倍偿还你!”
那个火红色的魔鬼还在狂笑。然而,笑到后来却听起来像哭。先是极力压制的哽咽,到后来却是索性痛哭失声。
红莲下所有臣民凝神不语,看着他们痛哭失声的年轻王子,眼神中颇多复杂。
一片死寂,只有火族王子的哭声。
梅朵想笑,却笑不出来,整个下唇几乎咬破掉。极力压制的痛苦下对着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王子却硬生生挤出个笑容,也许理想中是冷笑三声,只是那个笑容看起来像哭。
梅朵想骂骂不出声来,只怕张口就是让仇者快的惨叫声。只有把所有的辱骂憋在心里:“乳臭未干的小王子,变态,疯子,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哭得跟个小孩儿似的。也不知道你这个变态王子是不是要找妈妈,还有没有断奶?”
梅朵张口就想大笑,没能笑出来,却是极力抑制着的痛哼声。
火族王子止住了哭声,突然低声来一句:“姐姐当初死在冰族,是不是也是这么痛苦?”
血色的月亮仍然静静地挂在空中,四下里一片死寂。
此时的星炬,与梅朵一直见到的充满恨意的那个火族王子几乎判若两人。
然而……。巨大的痛楚让梅朵回过神来。眼前这个挂念着自己死去姐姐的火族王子,是一心一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仇敌(虽然为什么结仇梅朵还一无所知)。
这样的剧痛,真要忍受三天三夜吗?梅朵松开咬得鲜血淋漓的嘴唇,终于长声哀号。心中大叫:“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台下人声嘈杂。所有人回头望向一个地方。
梅朵也抬起头来。只见远远的,一道冰蓝色光泽流星疾月般在夜空中飞掠而来。
星炬握紧手中炽焰刀,三分兴奋七分恨意道出一句:“锁涯,你果然来了。”
一只冰蓝色的大鸟转眼飞至。
一只巨大的不知名的鸟类,高贵美丽有如天鹅,却比天鹅高大得多,也华丽得多。一身冰蓝色的羽翼,双翅展开,冰蓝光泽耀人眼目。
鸟背上还站着一个人。冰蓝色的长袍在阴风中华丽翩跹,同样随风飘拂着的,还有那长及后背的冰蓝色长发。苍白不见血色的脸上,一双璀璨有如钻石的冰蓝色瞳孔。
眼前这抹冰蓝,为这个火红与阴暗的环境增添了一道冷清清的,又如钻石一般璀璨、高贵的华丽。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花蕊笼内的咬破嘴唇的梅朵。
眼神中关怀、急切、伤痛,一闪而过。
如果说星炬是还没有完全长大的英俊少年,那锁涯就是高高在上的成熟美男子,高贵冷俊宛若天神。
如此诡异的所在突现如此惊艳绝色人物,梅朵一刹那看得发呆忘了咬嘴唇,痛楚来袭,忍不住痛哼出声。
一道蓝光闪过,锁涯转眼至花蕊笼前,一伸手,铮然大响,一支璀璨有如钻石闪耀的冰蓝色长剑脱鞘而出,直砍缠绕一起的花笼。
当——
炽焰刀与玄冰剑相交,双方都后退一大步。
星炬狞笑道:“锁涯,就等你来了。你慢慢听着,笼子里小贱人的哀号声。红莲之火的厉害,想必你也听说过吧。”
冰族王子锁涯眼中杀气一闪而逝,用冷得可以结冰的语调说出了:“放了朵雅。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星炬纵声狂笑,大笑着道出了:“锁涯,我要杀了你。我要在这火驼山上,要拿你们这对遭天谴的狗男女来祭奠我那惨死的姐姐的亡灵。”
说到最后笑声中却隐约带着哭腔。星炬一咬牙,手中炽焰刀猛地向前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