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阳光下的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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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紧接着响起，所有人都向门口冲去，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四楼往下望，猩红缓缓在那个刚刚才见过的少年身下盛开，黑压压的人头绕着死去的孩子围成一个规整的圆，却没有人上前一步。人们掏出手机拍下最后的遗像，却没有几个人去拨打电话。
姜枫从第一眼起就冲下楼，空气疯狂在肺部出入，努力的拨开人群，会腼腆笑着的男孩躺在那里，原本无比通透的眼眸如今也只是空洞的睁着，血色缓缓蔓延到来他的脚边。
姜枫觉得自己像是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跪在地上哀嚎，手指颤抖恳求周围的人报警叫救护车；另一半被抽空站在所有人之外，冷冷的看着。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很快就走了，人群也跟着散去。
姜枫抬头看向了四楼他教室的方向，姜长宁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所以说你看见了对吗？看见了他身上的死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长会没有办法愉快的开下去，班主任跟着救护车还有梁珞走了，剩下的老师代为开家伙在家长会，开始转向说学生的心理素质问题。
“现在的孩子太脆弱，心理素质太低，稍微有什么想不开就跳楼自杀，也不想想自己的家人怎么办，牵挂他的那些人怎么办，毫无责任感。也希望家长能回去和自己的孩子好好沟通一下。”
老师在上面苦口婆心，而姜枫看向应当是属于梁珞还有他家长的位子，那里空无一人。
“.....总有学生来告状，说某某某把他怎么了，我想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也要反思一下。自己解决才是硬道理.....”
姜枫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姜长宁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冷眼看着老师讲着一些在他看来无比可笑的话，眼角的余光则瞥了眼坐在前面的梁珞。
之前看见的死气终于完全占据了他身上所有的生机，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迹象想要往厉鬼的方向转化。
时间过得很快，老师在那之后实在是没什么可讲的了，在散会之后，班主任回来了，叫住了姜长宁。
“姜枫家长留一下。”
班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个子不高，看着很有亲和力。
“姜枫家长，你是姜枫的？”
“我是他叔叔，老师你想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姜枫是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我担心他有些不适应，他在家有说过学校的事情吗？”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我一直在凤安工作，平时是他姑奶奶管着的。但是看着还算适应。”
班主任想了想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们这些老师很看好姜枫这孩子，成绩好，就是有些不合群，在学校也没见和同学一起玩。”
“但是我瞧着姜枫和那个跳楼的梁珞关系不错啊。老师梁珞那孩子怎么样了？”
“梁珞....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班主任神色暗淡，看样子自己学生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她很受打击。
“小枫他估计现在很不好受，可怜那么好一个孩子了.....”
“恩....”
在那之后聊了聊关于姜枫的问题，姜长宁便离开了，在关上办公室门之后他并没有着急着离开，而是稍稍的待了一会儿，便听见了以下的对话。
“梁珞也还真是可怜，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就那么从七楼上跳下去。”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见他的家长？”
“这么些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家长来过？”
“这倒也是，对自己孩子都不负责的家长也还真是····”
又是一群老师对于家长的各种吐槽，交流着自己见过的奇葩家长。
“你们说该不会是梁珞在外边不学好，被人欺负了才想不开的？”
“不会吧，梁珞那孩子看着挺乖的....”
一个声音很年轻的女老师语气带着迟疑。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上次看见他和一群不学好的鬼混在一起呢。”
“我也看见过，谁能想得到呢。”
剩下的已经没什么必要听了，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姜枫就站在校门口等着姜长宁，那位置也是先前梁珞曾经站过的，他在试图感受先前梁珞究竟在等什么？
“叔叔。”
“怨我吗？要是我说了，你也许能拦住自己的好朋友。”姜长宁看着自己蔫了吧唧的侄子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摇了摇头。
“你也说了，都是命中注定。他迟早都会这样，我也早有预感。而且不是好朋友....”
姜长宁没想到他会否认关于好朋友这一点，还挺惊讶。
“不是好朋友，你这么难过？先前还那么关心他？”
“关心与难过和是不是好朋友没有关系。我关心他是因为心疼和怜惜，这对于好朋友这个词来讲是一种侮辱，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些什么？人是奇怪的，叔叔。我难过也只是因为他本来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去完成他的梦想。”
“他和我聊过，等到他长大了，能自己养活自己，就离开这里，一个人活。养一只猫一条狗，开一家自己想开的店。要是能找一个自己爱，爱自己的人就更好了。”
姜枫抬起了一直垂下的头，看向自己这个看着像是正常人一样的叔叔。
“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眼睛闪闪发亮，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耀。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梁珞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16岁的夏天，再也不会流动。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再也没有机会逃离这里。
“那你想为他报仇吗？”
站在高墙下的姜长宁瞧着姜枫，抛出了诱饵。
“？！”
姜枫以为自己听错了。才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姜部？”
被叫出名字的男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阳光底下徐怀安拎着一堆袋子，汗流浃背。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从什么地方千里迢迢赶来投奔亲戚的小可怜呢。
不过对方极正的长相以及通身的气质，即使汗流浃背也使得不少路过的女性同志以及少数男性同胞侧目。
“怀安？”姜长宁手指微微一动凑上去帮忙拎袋子。
“你怎么在这里？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姜长宁记得对方家不在这里。
“过来逛逛而已。”徐怀安没有说只是敷衍过去，
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麻烦别人而已，这本是与他人无关的事，没有必要将别人牵扯进来。
“这是我侄儿，姜枫。”姜长宁介绍着自己的侄儿。
“你好，我是徐怀安 ，你叔叔的同事。”
“叔叔你好。”
姜枫回应道。
“那，叔我先走了，拜拜。”
姜枫想要理一理思绪，向姜长宁告别打算先回家去。
“好，注意安全。”
姜枫要去的方向和他们两人刚好相反，算得上是南辕北辙。分开后没走几步，姜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被人群遮住的姜长宁和徐怀安，觉着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讲自家叔叔对旁人是个什么德行，自己也知道，不应该是现在这态度，放在旁人身上对待自己的同事可以理解，但是放在他身上可不正常。
他是亲眼见过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同事的，根本没这么热心，能打个招呼聊两句都不错了，怎么还帮人提上东西了？还主动要送人家。
有点问题。
蜚曾经也说过等哪天姜长宁要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对待别人，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这人有什么特别的？
也看不出来啊。
姜枫的心思姜长宁是一点也不知道，只顾着跟人联络一下感情，交流交流经验，为以后的搭档生涯做出铺垫。
徐怀安觉着今天的姜长宁给人的感觉有些怪，但是没什么危险，看自己也没那么眯眼睛，难道是自己临时抱佛脚有些效果？
怪不怪说不上来但是，今天的徐怀安的确没有在凤安的时候那么亮了，看着不怎么刺眼，应当是消耗了不少，才成现在这幅样子。
连人脸都能勉强看清了，真是难得。
但是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自己怕是要重新思考一下凤安的治安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是不是出问题了。
两人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刚刚家长会期间跳楼自杀的梁珞，姜长宁发出一阵惋惜。
“那孩子看着挺乖的，对生活也有不小的期望值，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呢？”
徐怀安一听，心中一紧，手指因为用力过度发白。
“是15、6的孩子？”
“是啊，这世上有人拼了命的想活，但有人就是不重视命，当玩物般对待。简直是....”
姜长宁发出了声冷哼。
他瞧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思绪却不知道跑到了回到了不久之前的某个时刻。
那绝对称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放一个普通人看，大概会心碎吧...
只可惜看见那个情形的是自己。
15、6的孩子啊....
多好的年纪，怎么就有人忍心？本来应当拥有更好的未来....
“姜部，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说。”
对于某件事情徐怀安本来已经快要放弃了，但是今天遇见了姜长宁，自己想听一听来自他人的想法。
“有一件事去做了能救很多人，但有很大可能出现意外，不去做自己平安无事，但是会有更多的人跌入深渊。”
在阳光下略显浅棕的眼眸带着迷茫看向了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搭档，试图寻求自己的方向。
“你去做吗？”
这种问题不应该拿来问自己，姜长宁这么想着，这对他来讲有些为难人。
“我？不知道。”他只能这么回答。
“你不如抛一枚硬币，正面去，反面不去。”
“有点太儿戏了吧....”
徐怀安无语了，自己认真问问题，结果来个这么个回答，还不如没有。
“重要的不是硬币落下的结果，而是你抛弃硬币时希望他落下的哪一面。”
姜长宁不打算影响别人的判断，那样太过无趣，还是人自我挣扎时的反应比较能愉悦身心。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阳光下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