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剑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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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瞬眼花，滕清凌空站在山谷的上方，脚下是虚无的灵力，来自身侧的费元安。
他低头望去，在秘境灵霄中到处狂野生长的植被，在这里奄奄一息，零星且枯黄。而具体原因，无疑就是那些或锈迹斑斑或锃光瓦亮的刀剑了，这些刀剑均深深插入地面，只留半截剑身在地面上，低头望去，整片山谷都被这些刀剑占据了，一股股杀伐锋锐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将滋养万物的灵气都驱逐了。
这就是“剑池”了。
费元安道：“我们现在离着剑池尚远，你感受不到，这剑池内庚金之力太重，等会下去，你会有刀剑临身之感，千万忍耐，要将庚金引入经脉内，按神龙前辈的办法来。”
“师尊。”滕清唤他。
“嗯？什么事？”
“您不让我先看一下破天剑脉是如何塑造的吗？”
费元安解惑道：“此法是神龙前辈独创，这个法门被他书写到龙鳞上，不受到剑池庚金的洗练，显不出十分的内容来，这也是此诀的难点所在，进了剑池就会庚金加身，经脉里先进了庚金之力，其他剑脉倒不会受那一丝庚金的影响，偏这门破天剑脉不容一丝偏差，非要第一次就成功不可。”
费元安拿出了龙鳞，道：“先埋剑种，拿出刚刚和我对练的感觉出来，冥思剑术，照着龙鳞来。”
滕清接过龙鳞，看到上面有一篇短文，上书《道种篇》：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妙演百剑路,两手抱昆仑……
龙鳞冰凉，那字却灼眼，滕清恍惚间就回忆起四年来自己学过的剑法，心神分念一百八十道，每道都在演练一套剑法。渐渐的，一百八十道心神合一，化作了滕清自己，他对这些剑法有了更深的体悟，而费元安也在一旁，隔离着被滕清吸引而来的庚金之力。
滕清的心神随着时间流逝，又化作一颗圆润、光亮的种子，从卤门斜斜坠落到大脑中部，他明白，此处当就是上丹田了。
他的两种灵力都在下丹田，剑种不能再去和它们挤了，便在上丹田按了家。
剑种落下，滕清冲费元安点头道：“成了。”
费元安叮嘱了一句：“龙鳞有灵，它会帮你炼成剑脉，但你要量力而行，不要太过逼迫自己。”方才一推手，送滕清轻柔下落。
滕清保持坐姿往下坠去，马尾与胸前鼓动的衣衫一同抖动着，唯独眼睛显得安然又镇静，滕清甫一落入剑池中，庚金之力便如同闻讯而来的鲨鱼，迅猛地冲向他，庚金之力太过锋利了，撞到滕清的手背上就像刀锋落下来了一般，痛感分明的好像真的有人在攻击一般，滕清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确实没有伤口，这才看向龙鳞……
龙鳞受庚金之力的洗练，原本的道种篇不见了，龙鳞上什么字迹都没有了，不对……
“啊！”滕清痛叫出声。
一股风暴从龙鳞上冲到了滕清的眼睛里，这风暴夹带着外界的庚金之力，一路从眼睛冲到了上丹田，见着了剑种更是毫不犹豫地卷走，让剑种待在风暴中心，带着庚金之力向经脉冲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尽管滕清牢记费元安的嘱咐，让龙鳞放手施为，但依旧被这万针穿体的痛楚牢牢占据心神。
与天生亲和的冰雪不同，在雪天洞窟滕清比旁人更轻松些，在剑池可没有这些优待，甚至因为龙鳞的缘故，遭受的痛楚在剑池修行者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十四岁的少年，在这剑气森然的剑池中忍耐着。
滕清也渐渐明白了这剑脉的难处，龙鳞带着庚金之力冲刷过剑脉，让庚金之力一遍遍地割伤经脉，也留下了零星的庚金之力和经脉相和，让经脉获得对庚金之力的抗性。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灵液修复经脉，还需要有很强的灵液回复速度，这是对天资的要求。
随着时间流逝，痛楚不降反升，风暴冲撞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让滕清觉得自己的经脉已经要随着它的前进而崩裂：“好痛，好痛啊！”滕清双手攥拳，身体颤抖着，而外界的庚金之力还在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穿过滕清的双眼冲过上丹田，无休无止地前进着。
身体里好像有无数根钢针在来回刺穿着，这痛楚已经不是滕清能承受的了，估计那些龙凤也是在这里倒下的吧 ，滕清感觉自己也要失败了。
恍惚间，他的灵魂好像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怎么来得这么快？”一个女声笑道。
“原来是避难来了。”
好像是楚潇……
“瞧瞧这可怜样，都昏过去了。”楚潇一只手摸了摸滕清的脸。
滕清顿时感到不妙，挣扎着要醒过来拯救自己的脸。
结果楚潇没有下狠手，反而颇为怜爱地拎着滕清的前领口，一路提到了主座上，滕清脚尖不着地地坐到了座上，正歪斜着要倒，楚潇便娉娉婷婷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任他倒在自己的左肩上。
楚潇侧头看着滕清，目光透过他稚嫩的脸，看到了另一张成熟得多的面孔，她柔情似水道：“傻逼，我还是爱你的呀。”
？？？
“就是长得慢了些，还不能吃，我等着你哦！”
？？？
这位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的话？？？
滕清万分努力地睁眼睛，刚刚开出一条缝来，就一阵天旋地转，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
那恼人的痛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着碎金光泽的经脉——剑脉，成了。
周围的庚金之力散去了，刀剑临体的感觉没有了，滕清反而感觉到了类似在雪天洞窟的感觉，自在、如意极了。
他细细看了经脉，发现宽阔了不少，想必是龙鳞风暴开拓的，另外下丹田储存的灵液被耗去了大半，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滕清本来也觉得攒灵液的速度快了些，再等五六年筑基才好，算是个小惊喜。
他又看了看上丹田，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开拓到只比下丹田小一点的地步，一些庚金之力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好像已经被驯服了。
检查完毕，滕清站起身，却迟迟感受到一股痛楚，他低头一看，衣衫有些破损，手背等皮肤裸露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割伤。
当是后期庚金之力凝成实质，真伤到他了，但这痛楚对于现在的滕清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他摆头，让马尾滑到后背去，从璎珞项圈中摸出惊鸿剑，难得换了个姿势，坐到了剑身上，飘飘忽忽地升上了天空。
仿佛再世为人一般，滕清看风景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而天空上，费元安降落到和滕清同一高度，师徒两人面对面，费元安盯着滕清的眼睛看了一会，道：“成了？”
滕清点头，很淡然：“成了。”
费元安的嘴角便忍不住越提越高，最后变成了一个毫不掩饰喜悦的大笑：“好！好啊！不愧是我的徒弟！”
“这破天剑脉一成，果然不同凡响，连眼睛里都透着剑气呢！”
滕清没有邀功：“侥幸而已，破天剑脉确实艰难，师尊，还你龙鳞。”
费元安接过龙鳞，一挥大袖，带着滕清回到了秀乐长真洞。
接着不忘关心道：“快和我说说其他变化。”
滕清便细细说了一通，这时候的他是不吝唇舌的。
费元安拍着滕清的肩膀十分欣慰：“果然是顶尖的剑脉，比上等剑脉多了开拓经脉、开拓上丹田，剑脉饱含庚金之力，当有更强的韧性，比一般剑修有更强的基础、更猛烈的攻击力！”
“而且我听闻你上丹田还有庚金之力留着，数量不少，此剑脉当有更强的庚金吸收力！以后你运功时，庚金回复的速度会更快！”
费元安的态度比滕清自己开心多了，他看这小少年无动于衷的样子，问道：“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滕清道：“我会是最强的，对吗？”
费元安哑口。
真是自信到狂妄，但谁少年时不骄傲，不狂妄呢？
费元安也不去纠结小徒弟对最强的认知，道：“看你衣衫破破烂烂的，叫上朋友，一起去百货峰去买东西吧！”
随即大手一抓，从虚空中拖出了个乾坤袋，道：“里面是一千灵石，拿去花！”
滕清接过久违的零花钱，毫不犹豫的回房换衣服了，买衣服不着急，先休息休息吧。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初七一脸懵逼地站在滕清旁边，朱夫子还在说话：“上次拿了根花枝就算作给我的礼物了？太没有诚意，这次有了零花钱，就想不起我这个夫子了？”
滕清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道：“是学生的不是，这次朱夫子想买什么就直说，我若买得起，就尽皆给您包了。”
到底是呕心沥血地写了《筑基期术法大全》的作者，滕清念着朱夫子的好，心里满是无奈。
朱夫子一行三个人走在百货峰上，山路宽阔，绕着山转了一圈又一圈，路上都是宗门弟子开设的店铺，大部分都是自己搭建的房屋，结实有余，美观不足，偶尔会有女修开的店铺，花红柳绿的，好看了不少，百货峰有自己的规矩，最底下的山路卖的是凡间的小玩意，了不起加了点东西，但本质还是够不上法器的层次，朱夫子看不上，一路领着滕清到上面去了。
虽说是上面，但还是没有到最上面，只是到了半山腰往上一点的地方，这里的店铺就都是颇耗灵石的店了，个个都是乾坤小屋，一进去就发现空间被扩展了，初七仗着不是自己付钱，就替人招呼道：“店家！”
“来了！”店家走过来，面上含笑：“给谁买衣服？”
初七刚要说是朱夫子要买，就听见朱夫子指着滕清道：“给这个小孩买的。”
滕清也蒙了，怎么是我？
朱夫子道：“来件法衣，能自动变大的。”又侧头传音问滕清：你兜里有多少灵石？
滕清蠕动嘴唇传音回去：一千二。
传音：知道了。
只听见朱夫子对店家道：“把两千内的衣服拿过来看看。”
“得嘞！”店家非常麻利地一招手，货架上顿时抽出了十来个木盒，一齐飞到了滕清的面前，等待挑选。
朱夫子道：“来来来，我们慢慢看。”
滕清有点想师尊了。
接下来的剧情不出滕清所料，店里的试衣间他进进出出了二十五回，十六套的衣服试了二十五次，期间朱夫子不断问滕清问初七：“好看吗？”
滕清哪里会说一个不字，总是严肃点头：“好看，就这件吧。”
初七其实也有些失去耐心，但是迫于朱夫子的威严，还是打起精神评头论足道：“这个好像还差一点，上面那件好像比这件好看，要不滕清你再穿一次？”
滕清的眼睛里射出了剑气。
店家涵养极好，就这么微笑着看朱夫子折腾，终于，朱夫子问道：“这法衣我能自己搭配吗？”
店家想了想，说道：“都是我自己做的，没有冲突，不妨碍，你打散也行。”
朱夫子终于又搭配出了三件，让滕清去换。
滕清又进了六回试衣间，朱夫子终于点头道：“这件不错，初七你觉得呢？”
初七走神道：“真好看……”
“滕清，你觉得呢。”
滕清恍惚道：“我觉得可以……”
于是朱夫子问道：“结账！”
店家乐呵呵道：“一套两千！”
朱夫子问：“送什么？”
“送法鞋，避水除尘，居家旅行必备！”
“拿来我看看。”
店家老实拿来了法鞋：“你看，百搭的！”
“很好，”朱夫子点头道：“一千二我要了。”
“什么！”店家表情变了：“不可能！”
“你知道我成本多少吗？不可能的！”
“那我们走了。”朱夫子作势欲走，初七茫然地跟上，滕清恍恍惚惚地跟着走。
店家急道：“等一下！一千八，真不能再低了！”
朱夫子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问店家：“你今天撞大运了知道吗？”
店家面现狐疑。
朱夫子指着滕清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店家迷茫摇头。
“他是掌门真人的关门弟子滕清！你说，你该喊他什么？”
店家疯狂算了算辈分，迟疑道：“小师叔？”
“知道就好，还不给你小师叔打折？”
初七：？？？
滕清拿着木盒站到了门外，口袋里还剩五十个灵石，表情极其无辜，身后是迫不及待关紧的大门，以及一声洪亮的送别：“恭送小师叔！”
滕清还记得问：“夫子，你的礼物呢？”
朱夫子开心道：“仗着别人的名头砍价真是无敌！我拿到我的礼物了。”
初七若有所悟地看着滕清，显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剑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