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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 ...

  •   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天地一片荒芜,满目疮痍,却有着一条河,它从远处蜿蜒而来,又向远处蜿蜒而去。不知何始,也不晓其终。只是静静,静静地流淌着。
      岁月更迭,时代交替,这一处空间也终于,被人发现。
      ‘咔嚓’似乎是什么裂开的声音,空间壁裂开了一条口子,一白衣青年从裂口跌落,浑身浴血,白衣变作血衣。可见为了进入空间吃了不小苦头。
      而他落地的位置正是在那条河旁,他靠住佩剑,不让自己因力竭而滑倒在地,看见眼前静静流淌地河流,眼泪突然滑下。
      “终于。。。找到了。。。”他喃喃道。
      顾不上调息,以剑做拐,跌跌撞撞的走向那条河,看见清澈河面印出自己的倒影,眼神似喜似悲。
      河流静静流淌,蜿蜒到未知的远方。寂静的空间内,只闻潺潺水声和青年极轻微的呼吸。据说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下,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青年听见自己的缓慢而坚定的心跳。不复当初的激烈和悸动。他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似乎想要得出一个他不愿但已是既定事实的答案。
      似乎只是片刻,青年似乎做下某个坚决的决定,眼中悲意被他压制在深处,只余无尽颓然。
      青年把手伸向河流,修长的指,线条极细的手腕,都在颤抖。但在触碰到河水的那一刹那,奇异的恢复了平静。
      轻轻掬起一捧水,送至唇边,却静止不动。青年看向远方,空间仍是一片荒芜,极力破开的口子还挂在天上,像一道丑陋的疤痕。
      一片天地,一条河水,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你还在奢望什么?”青年心道。
      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笑意,眼中悲伤再也压抑不住,化作眼泪,悄然落下,沿着清俊的脸蜿蜒而下,最终落入手中掬起的河水。引起轻轻波澜,最终重归平静
      掬起的河水沿着手中缝隙滑落。抓的再紧,又有何用?从不眷恋,终会离去。
      青年闭眼,抬手,将手中河水,一饮而尽。
      “唔!”青年用力地抓住心口处的衣襟,指节突兀,眉头紧皱,面若金纸。似在忍受莫名的痛苦。
      ‘这是, ,在哪,,,?’
      青年蹙眉,伸手按住心口,‘好像忘记了什么,心口空荡荡的。’他茫然想道。
      回顾记忆,往年旧事,历历在目,并无缺漏。
      心口疼痛,但,又似释然。
      似乎想起什么,青年自胸口取出一封信,封面上的字确定是自己所写。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一目十行快速扫过。
      ‘吾亲启:
      凡世历练已过十载,所见繁花盛景,不知其数。有幸听闻忘川之水,颇感兴趣,寻迹至此,有幸见之。古籍有载:“忘川所在,地府所归。解执念,涤前尘,众生可往。”恐受其影响,姑留此信。’若感不适,只须调息片刻便可。
      独自一人,只余一剑,无牵挂之人,也无人牵挂。行走世间,随心所欲,岂不快哉?’
      扫完信不过几息,心口空荡荡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随心所欲吗?”青年轻声道。莫名觉得这个词如此陌生。仿佛,自己与它,从未一路。
      “忘川所在,地府所归。呵,有趣。”
      青年起身,望向荒芜天地,粲然一笑,笑中再无压抑悲意,只有蓬勃朝气。仿若新生。
      面前是一片未知,青年毫不犹豫地抬步向前,独自一人,只余一剑,背影却坚定十分。

      十年后。
      “诶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人重开地府了。”
      “自从地府忘川河水干涸,地府就被废置,众生无□□回,只能暂时建立鬼都安置。地府易开,忘川难寻,不知是哪位大能寻到了忘川。”
      “那位啊,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散修。外貌那是一等一的好,只是为人过于循规蹈矩,行事古板,但是他再不解风情,爱慕他的女子也是数不胜数。” “那我怎么没听说过他啊?”
      “他出世时间只有十年,十年之后,渺无音讯,只是这次听说地府重开,才得晓他的消息。”
      “他肯定特别不招人喜欢吧。要不然怎么都没人去祝贺啊?”
      “确实是这样,刚入世那会,倒是与林家大公子交好,后面不知为何闹崩了。除了林大公子,也没人愿意去搭理那个散修。”
      “据说他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断情绝欲,啧啧,对自己够狠的。”
      “无情道若是动情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两条路,动了情,就断,及时止损。要么,毁道重修。”
      “无情道越到后面威力越大,哪个会为了那点情情爱爱去毁道重修,我估计那个人已经快要修练到大成了吧。”
      “无情道大成,有什么断什么,最后只能是孤家寡人。有点可怜啊。”
      “可怜什么,他什么时候又不是孤家寡人了?”
      对啊,一直都是孤家寡人,即便不是,也是短暂的。一切若梦。
      白袍青年默默站立在人群后,最后,转身离去。

      .

      地府,忘川河畔。
      当初那个青年静静伫立着。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忘川,目光沉沉,眼底的情绪像晕开的墨,看不真切。
      他不再着白衣,而是穿着一身华贵的黑袍,精致的暗纹微微反光。长发松松垮垮地挽着。腰间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古朴繁复的字体,只有“阎”字依稀可辨。
      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清俊依旧,只是没有了当初那种锐利的锋芒,像是入了鞘的刀,在经年的时光中,沉默内敛的近乎温和。
      忘川这些年也发生了些变化,河水似乎变得浅了些许。边上荒芜的土地不知何时长出一丛丛花朵,花瓣反卷如龙爪,是一种暗沉的红,彷如鲜血浇灌而生。
      “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莫不是那位来了,又跑我这躲清净?”一道沙哑的男声懒洋洋道。
      青年,也就是阎七抬眸看向男子,他穿着一身颇为繁复的红衣,似乎是穿的人不耐烦,只是随意的披着,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肤,白的似玉。
      红衣男子挑了挑眉,斜着眼看了阎七一眼。他有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勾,无端缱绻三分。
      “与那事无关,你这是决定了?”阎七温声道,但语气中有着压抑的怒气。
      “嗯。”红衣男子漫不经心地笑着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阎七 放弃温和的伪装,漏出一点锋芒,厉声道。
      看到阎七眼底的无法掩藏的焦急,红衣男子怔了怔。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正色道:“阎七,人的一生有总有一些不能做而不得不做的事,虽然我不是人。”他耸了耸肩,又认真的说。但是,我现在就是要去做那件我不能做但不得不做的事。我不会后悔,也不后悔有你这么个朋友。”
      自从自己重建地府,地府重开,忘川河开流,这家伙应运而生。看着吊儿郎当,谁都能跟他搭上关系,实际上冷心冷肺,比谁都不好亲近。聊,聊不到一块;打,顶了天打个平手,为了地府,只好各自压抑着自己的性子,磕磕碰碰的一起共事。相处百年,倒是成了交心的朋友。
      得了,劝不住了,阎七心道。能让他这么认真,而不是假装漫不经心打马虎眼,足以见得决心了。
      他沉默着不说话,看向眼前的红衣男子,他似乎憔悴了些,繁复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血丝,但是却很亮,像是找到了希望。
      阎七想起之前他的样子,阴郁,绝望,偏执的近乎疯狂。不复当初。或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
      阎七用力闭了闭眼,说什么也来不及了。自己能做的,只有支持了,不然,他撑不下去的。
      “你的要求,我应了。”阎七淡淡道。
      红衣男子笑了,一切都不用言语,自有默契。
      他对阎七微微笑道:“……”
      转身,跃入忘川。
      阎七陷入沉默,最后,轻轻嗤笑。转身离去。
      忘川河畔的花朵不知何时燃烧起来,火光冲天,映的水面一片通红,仿若染血。

      H市
      ‘滴滴滴,滴滴滴。’
      古老而又单调的铃声响起,一只手不耐的把床头那个残破的闹钟打落。闹钟成功停下以及完成日常掉落零件任务。
      沈钰瘫在床上,目光愣愣的看向天花板。
      楼上漏水而留下的印子还在,是熟悉的自家小破出租屋的天花板。如假包换。换也没得换……
      把自己脱缰的思维艰难的拽回来,沈钰拧起眉毛,昨天晚上的梦,很奇怪。
      梦里没有别的,只有一条河,一条怎么样的河呢,说不上来,只是看见它就感觉很亲切,跟看见爸妈似的,旁边还有花,那花好看是好看,但是看见就难受,难受里还混杂点什么,糊成一坨,想把那花弄掉,火烧最好。不然......
      火烧?为什么要火烧?不然什么?
      “我纠结一梦干什么。”沈钰撇撇嘴,“反正过会就忘。”
      沈钰慢悠悠的下床,准备去洗漱,踩到了不幸的闹钟先生,发现它又掉了个零件,沈钰漫不经心地把闹钟往床头一丢。丝毫不关心零件丢失问题。闹钟的身躯哪怕经历了惨痛的蹂躏,它还是尽职尽责的在走动。
      “这玩意挺耐用,虽然不太耐摔,回头再去买一个备着。”沈钰愉快的想。
      仔细端详闹钟,企图寻找明显标志并意图喜新厌旧的沈钰突然发现,闹钟显示的时间是7:50。
      7:50,沈钰的上班时间是八点整,现在沈钰的姿势是,刚下床。
      “这破烂玩意谁爱买谁买去。”沈钰面无表情。

      今天,是沈钰二十岁的生日。按他这种天塌下来也懒得管的性格外加贫穷青年,生日这种东西在他这应该没半点注意都没分到。但他实际上每年都过。
      是的,他每年都过生日。不管有钱与否,他总是会买一个丑到爆的粉色小蛋糕,上面用白色巧克力板写着自己的名字。尽管那个小蛋糕跟他的喜好一点都不搭,尽管蛋糕店还有别的好看的蛋糕,但他跟个中了邪一样年年过生日,回回买那种蛋糕。就像他一直坚持在这里不离开一样。租金一直再涨,按他的经济情况,他应该搬离这里的,但是他还是一直坚持在这里。潜意识里,自己应该在这里等……
      等什么?
      早上成功迟到的沈钰成功的被老板成功地念叨了半个小时加扣掉全勤。皆大欢喜。个屁。
      “过什么生日,是蛋糕太好吃,还是蜡烛太好玩今天不过生日,谁过谁是狗。”沈钰冷酷的想道。
      下班后,回到出租屋的沈钰看着放到床边桌子上的丑到爆的粉色小蛋糕以及上面在滴油的蜡烛,沈钰冷酷的说了一句“汪。”
      沈钰看着眼前的蛋糕,上面跳动的火光印在他眼底。神色莫名。
      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坚持在这里不离开,为什么坚持每年这个时候去那家店买那个蛋糕。沈钰不知道,他只是潜意识里有这个念头,答应了给某个人过生日,预定好了这个蛋糕,最后……最后怎么了?他脑海里没有任何意识。他只是每年这个时候重复去做这件事。每次他最后只是默默的一个人吃掉那个蛋糕。
      每次吃完蛋糕并没有满足感,心中空荡荡的感觉满的快要溢出来,像是得到什么,又失去了。
      沈钰走向厨房,打算去拿盘子,然后吃蛋糕,沈钰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他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脚底突然狠狠一滑,扑向自家茶几——的茶几角。角度十分完美,成功扑倒了蛋糕以及在头上开了个洞。
      这洞应该挺大,血哗啦啦的流。沈钰心想。
      眼前大片失血过多而造成的黑斑,沈钰身体一阵阵发涵,眼皮控制不住的耷拉下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蔓延起来的火焰。
      床下,闹钟上的弹簧泛着森冷的光。

      沈钰蹲在河边,旁边站了一个黑袍男子。
      他正在努力消化刚刚接受的讯息。
      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在地府,旁边这位叫阎七的就是阎王。阎王告诉他,其实他阳寿未尽,只要帮他一个忙,他就让他回归肉身。
      “什么忙?”沈钰谨慎的问道。
      “忘川河水,可以解去执念,忘却前尘。但人世盛大,不解执念者如过江之鲫,可解其中九成,余一成者,执念过深,忘川无解,需人为解决。”阎七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解决别人的执念?”沈钰问道。
      “对,一共八次,解决完就放你归阳。不过,绝对不可以失败,失败了,你会魂飞魄散,那么你做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阎七抬头看了看天,脸色迅速的变了,快速道:“时间不多了,先把你送去解决第一个。”阎七似乎想起来什么,塞给他一张纸。
      “?”
      “要解决的执念详细及要去的社会背景会出现在正面,你有需要询问的,可以写在背面,只要不违反规定,它自然会为你解答。”阎七解释道。
      沈钰眸光微闪,接过阎七递过来的纸,说是纸,其实是一张牛皮卷,古朴的色泽,一看年底就十分久远。
      “知道了,现在开始吗?”沈钰笑嘻嘻的说。
      如此干脆了当,真不像.....阎七敛住心神,对沈钰道:“河畔有一间屋子,穿过那道门就可以进入执念人所在世界。一般你会以执念人的身份存在那个世界,执念解开后,可以选择立即返回,或者待到执念人寿命结束。”未等沈钰反应,转身便走了。
      沈钰看着对方转身离去,轻嘲:“肉身都烧没了,还还阳,你又不是女娲。”转身走向河畔。
      看着阎七走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沈钰脸上的笑容变得莫名。
      自己锻炼多年,身体平衡性极佳,绝不至于,踩到个小东西就摔倒,还“恰好”摔到了头。就算如此,自己也不应该晕的那么快。当时的火起的也很莫名,茶几确实靠窗帘,蜡烛也被自己推到向窗帘,但是火势不会蔓延的那么快。
      那火,似乎在哪里看见过一般……
      思考间,已经到了屋子门前。“罢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左右无事,就陪他玩玩,什么目的,最后,自然会知道。”沈钰重新挂上笑容,看着眼前普通至极的木门,毫不犹豫的用力一踹。
      白光一闪,木门吱呀作响,最终重归寂静,门前,空无一人。
      “知道自己不会信,还让我演这一场。啧,真是一如既往的神经。”隐匿在黑暗中的阎七走到木门前,闭上了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遂即睁眼,莫名兴奋。“没想到是那个世界,不知,你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阎七把木门关上,转身离去。空中似有低语。
      “回来了就好,愿你,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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