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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潸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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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它长着呢,还越来越快。我好像在计划什么,却从未执行过。本着三分钟热度,活得亦是乏味。工作或生活,喜或悲,早或晚,我都只是看着,冷眼看着窗外。街上是形形色色的路人,他们匆匆而过来来往往。从未有人停下,欣赏墙角不动的花。
今天难得空闲,我忽而就想起那天。已经过去了快一周了,忙绿可真是麻痹的良药啊。才刚到楼下,杨阿姨远远地便招手道安。
“小温啊,休息日还这么早呐?”杨阿姨知道这姑娘勤奋,可太过于拼命了。她虽然是个外人,也怜惜这瘦弱的人,她的家人怎的就不知来看看她呢。
“嗯。阿姨早。我就出去走走,在家也没事可做。”我敷衍几句,正打算离去,顿了一下,犹豫着问道,“您知道最近有新住客吗?”
“是有的。那小伙子来登记名字可真难写,还是他自己来的呢。说什么漓江水逆流的,怪文绉绉的。”
我努力保持清醒,带着颤音重复:“漓江之水逆流而上,漓溯?”
“对对对,就是叫戚漓溯。”我宁愿相信那天的一幕幕都是心里的臆想,哪怕说是幻觉也未尝不可,但是他确确实实来了。
“小温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吧?你们年轻人也不注意下自己,那小伙子前些日子来的时候也是,咳得厉害。”杨阿姨絮絮叨叨地念着,从自己的医疗箱里拿了两包感冒药,“呐,回家冲着喝一杯,身体最重要啊。对了,你要不也拿包给那小伙子吧?他脸都白成什么样了,反正也近,打个招呼认识一下也好。你也别老累着自己,知道了吗?”
要再不走,怕是被杨阿姨一直念叨。我好好收着那两包感冒药,挤出个笑:“好了杨阿姨,我会注意的。”
“可别忘了喝啊。”我临上电梯,她还不忘再叮嘱一番。微笑着点头,待电梯门合上,脸上的笑却消失得一干二净。虽然习惯了虚伪示人,可每次还是会很累。毕竟做任何事都需精力,活着本就是得不偿失的。对于我来说,找不到堕落的理由是现在尚还苟且偷生的借口。
从通讯录里熟练地找出“林恪迦”,我倚靠在1205对面的墙上嗒嗒地打着字。
“他真的回来了。”
“所以呢?”对面似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复,显得看似平静的我多狼狈。
“林恪迦,”犹豫着措辞,心如一团荆棘乱如麻,又一下、一下地刺痛,酸意泛滥红了眼眶,“我害怕。”
“你在哪儿。”等了很久才一句话,他大概根本只当作是闹剧吧。我认命地最后回复一句“不必”,轻轻敲了敲1205的门。期望他没有听见,那就有理由搪塞自己。其实根本没必要,只是我的私心作祟罢了,胆小又无耻。
但是门真的开了,像上次那样猝不及防。戚漓溯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仅眼睛里有些错愕的波澜。
亲爱的白月光,我曾在很深很深的夜里睡不着,偷偷幻想重逢的场景。没意料到竟是这样的尴尬,好像打扰了你的清净。一阵阵酸痛肆无忌惮地翻涌在眼角,我以为自己能忍住,但眼泪簌簌已经昭示了败局。从来都是他占上风的啊,我从未赢过。
“温曈?”他打破了沉默。我心虚地低首,任散发遮住通红的眼睛。
“来送药。”忽的一大滴眼泪掉了下来,我慌张地一直抹,却再也止不住。暗恨脸皮太薄真是碍事。
“温曈,”他捏了捏那包感冒药,笑意淡淡浮现,“过来。”
我警惕地不敢上前,故作镇定道:“就这么说吧,反正现在都这狼狈样了。”
“好歹也算是熟人,就当叙旧吧。”几分是真情几分是假意,我对于这步棋捉摸不透,我们每一次的交战都云里雾里,他的暗箭从背后袭来,每每都以我的惨败告终。
“是啊,只是熟人。没有必要。”我挺直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开了自家门重重关上。
原来巴掌不打到脸上,真的不知道有多疼,总想着万事终不会太糟糕,谁料到上天就是以玩弄世人为乐。一个人太过敏感,总是吃力不讨好。我独自蜷缩在床角,无声地呐喊,泪水决堤。
漆黑的夜里,凝重的呼吸。脑海里过往的点点滴滴,慢慢回忆,慢慢懊悔不已。罪恶和悔意如肆意而上的毒蛇,在梦里侵蚀所有美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