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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待更新 ...

  •   文景三年,在春寒料峭中,十七岁的李子默考进了万千儒林梦寐以求想要进入的鸿蒙书院。然而如此光宗耀祖令人骄傲的事,于东洲大族李家来说不过是多了个名目装点门面。对李子默这个庶出的三子,他们实在没兴致投入过多关注。李子默一直以来就是枚准备用于世族间联姻的棋子,如今考进了鸿蒙书院只是让这枚棋子更有份量了,但用途还是不变的。

      因此李家也没搞什么排场大肆庆祝,甚至连个书童都没给李子默配,只是让李子默自己去账房支取了一大笔盘缠,剩下的就靠他自己打点了。李子默随性惯了,对自己在李家的地位清楚得很,因此也不伤心着恼,直接乐呵呵去账房领了银子,拜别爹娘就踏上了去鸿蒙书院的旅途。

      既然迟早要为家族利益断送一生,那么在鸿蒙书院的这四年,就是他最后的自由时光了,至少让他得快乐且快乐吧。

      停停走走十几日,终于到了中原境内。找到鸿蒙书院,递了名帖,见过院长刘夫子。李子默被安排住进翠竹轩天一间。一路接引他的是位姓卫的师兄,见这位师兄一边领着他走,一边不住往门口张望,李子默猜测对方还有急事,便表示他自己去天一间即可,就不劳烦师兄带路了。对方闻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声道歉急匆匆地走了。

      李子默看着师兄远去的背影,无谓地耸耸肩,一路悠哉地摸索着找到了翠竹轩的月门。翠竹轩建得极为工整,两排小屋比邻相望,每间房门口都有小木牌标记,天一间还是很好找的。因为据说前一天这房里住进了一位同窗,所以他先礼貌地敲了敲房门。等了片刻屋内无人应答,他便大胆地推门进去了。

      谁知推门一看,房内是有人的。一名青衣少年正坐在窗边,低头盯着身前的棋局沉思,见他进来连头也没抬一下。李子默不由有些不悦,这人也太失礼了!但对方失礼不代表自己也要如此,李子默整了整衣衫,拱手问候道:“在下东洲李子默,不知这位学友怎么称呼?”

      ……

      李子默被尴尬地晾在哪里,只得呵呵两声自己收了手,兀自进屋收拾起行李。这位同窗看来不太好相与啊,李子默心中叹息。不过房间倒是打扫得挺干净的,屋内两张床被子都叠得很整齐,只是右边床上多了几本书,李子默识趣地到左边坐下收拾。

      带的东西不多,不消片刻就收拾好了。李子默抬头一看,窗边那位还是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难道真的这么认真?李子默好奇心起,不由起身踱到对方身旁。见对方拈着一枚黑子,对着棋盘一隅皱眉良久,忍不住伸手在棋盘上轻敲提醒到:“走这里试试。”

      对方一愣,似乎这才发现有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再看了眼棋局,点点头将黑子“啪”地一声放到李子默刚刚所指的位置,复才起身恭恭敬敬见礼道:“在下南麓蜀州方弈,天地方圆的方,对弈的弈,不知这位好友如何称呼?”

      李子默噗嗤一声在心里乐开了花,心道这人哪是不好相与分明是个棋痴,可笑自己方才真是多虑了。于是整整衣袖,恭敬回礼道:“在下东洲渠城李子默,桃李满天下的李,子不语一笑默然的子默。”

      方弈刚刚还沉浸在对弈中的思绪被这一句话拉回,乌黑迷蒙的眼里浮现出真实的困惑:“在下听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子不语一笑默然却是出自于什么典故?”

      李子默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一边拍着方弈的肩膀一边道:“哈哈哈,李子默的典故。”这个方弈究竟是从哪个山里出来的,不问他是不是东洲渠城的李家,反而关心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真是太有趣了。

      方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被眼前这位同窗给耍了,立即羞窘得闹了个大红脸,一双大眼睛气得亮晶晶的瞪着李子默,心想这个新来的同窗真是太坏了。

      这便是李子默同方弈的初次见面,而李子默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呆呆的在自己看来十分有趣的同窗,会在后来的日子里与自己的牵扯越来越深,乃至改变了自己的整个人生。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李子默和方弈既是同窗又是同屋,碰头的机会自然多得是。而李子默也不知怎的,每次看到方弈拈着棋子发呆的模样他就老是想欺负。他喜欢看到那双迷蒙的大眼睛因为生气而瞪着他闪闪发亮的样子;他喜欢看到方小呆(他自己偷偷给人取的)发现被耍,羞窘得满脸通红气鼓鼓皱眉成包子脸的模样。

      吃饭、睡觉、逗方小呆、上课,这俨然已经成了李子默每天生活必不可少的内容,而逗方小呆这一项甚至超越了学业的重要性,直逼吃睡两件人生大事。

      这样的发展显然不是方弈喜闻乐见的,常言道兔子急了还有三分气性呢。屡屡遭到李子默的戏耍之后,温顺好脾气如方弈也受不了要反击了。而他反击的方法就是一个字——躲。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于是,方弈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天刚蒙蒙亮就去食堂吃饭,吃完还不忘带上两三个包子,迅速去上课。午膳和晚膳就用包子解决,下午上完课绝不耽搁,直接出门溜达,不到月上中天坚决不回房间。

      还别说如此严防死守的躲人方式,倒真让李子默一整天都没有找着人。可怜他已经习惯了吃饭、睡觉、逗方小呆、上课的规律日子,突然间一整天连方小呆的影子都没捞着,他立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眼看着已经月上中天了,方小呆还没有回来,李子默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那么傻傻的呆呆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越想心里越乱,越乱就越睡不着,李子默焦灼地挠着被子。啊~方小呆这个家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正纠结间,突然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李子默担心了半天的方弈好端端站在门口,正往里探头探脑的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来。李子默本是准备跳起来责问他这么晚上哪儿去了,但看看方弈的样子他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做。过了好一会儿,方弈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飞快闪身进门轻轻把门关上,然后蹑手蹑脚地脱衣服上床睡觉。

      不多会儿,方弈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是睡着了。又过了一会儿,李子默爬起来走到方弈床前,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感觉不解气又再戳了戳,搞得睡梦中的方弈皱眉挥手挠了下,这才悻悻收了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上床安心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子默发现对床的方弈又已经不见了。他无奈地打了几个打哈欠,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等他梳洗完毕去食堂用膳时,果然已经找不到方弈人了。午膳和晚膳依旧如此。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李子默擦了擦嘴,盘算着今天晚上要早点睡。不得不说,方小呆这招太幼稚了,想和他斗还早了八百年。

      天刚黑下来,李子默已经勤快地上了床。由于晚饭吃得太饱的缘故,撑得闭上眼半天睡不着。睡不着可不行,他晚上还有行动呢。李子默当机立断,开始回想平时逗弄方小呆的欢乐瞬间,想着想着竟真的顺利睡着了。这晚月上中天,方弈又偷偷摸摸地进门,虽然脚步放得很轻,李子默还是在他开门的瞬间就醒了。

      等方弈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子默像昨天一样从自己床上爬起来,走到方弈床前,这次不用手戳了,他改用手轻轻地捏,左边两下右边两下,软软的挺有弹性手感真好。等睡梦中的方弈再次痛苦地皱起眉头,李子默才乖乖收手,默默爬回床上,满意地睡了。

      如此这般,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五天晚上,李子默才捏到左右各三下,方弈突然睁开了眼睛,万分气馁地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半夜起来捏我了?”

      李子默望着他狡黠一笑:“那你能不能不要天没亮就起来躲我了?”

      方弈无力地望着他,回想自己这几天的痛苦经历,突然觉得这根本是在自找罪受。罪魁祸首吃得好睡得香,夜里还兴致勃勃骚扰他,过得别提有多舒服了,早知这样还不如平常让李子默调侃两句,至少能吃饱睡好不是?于是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方弈还是咬牙点了下头。

      李子默见了,一双眼睛瞬时在眼里黑得发亮。得寸进尺地欺到方弈面前,迅速伸手捏了下对方的脸蛋。捏完笑眯着眼转身,边打哈欠边道:“嗯,这几天捏习惯了。不捏满五下我怕今晚会想捏得睡不着。对不住,多担待一下。”说着麻利地倒在床上,盖好被子蒙头就睡,不一会儿居然传来了均匀细小的呼声。

      方弈没料到他有这番动作一时傻了,待对方心满意足捏完上床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大怒无奈对方已睡得如死猪一样,方弈又做不出再捏回去的无聊举动,只好气呼呼躺下兀自在心中气恨难平。

      不管有多少怨气,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方弈果真没有早起。等到李子默都梳洗完毕,发现方小呆今天居然还没起,不由准备逗一逗催这只小懒猪快点起床。他特意去外面拔了根狗尾巴草,忍着笑拿到方弈床前,轻轻地挠着方弈的鼻子,一边挠还一边道:“起床啦,方小呆。太阳都晒屁股了。”睡梦中的方弈不堪其扰,痛苦地皱起眉头乱赶。可李子默是多顽强的人啊,方弈这点抗议,根本连挠痒痒都够不上,他仍旧继续一边挠方弈一边念念有词。

      方弈眉头皱得更紧,大概是陷入了什么难受的噩梦中,干脆哼哼着转身拉起被子蒙上了头。李子默这下真有些傻眼了,方小呆如此架势赖床从未有过。难道是昨天晚上刺激太大了?

      这念头一转便被李子默理智地否决掉,他撸起袖子决定亲自上阵,奋力摇了摇方弈急急到:“方小呆,快起来!再不起床就赶不上用早膳了。”还是没反应。李子默不屈不挠地爬上床把人掰过来,一摸方弈不由吓了一跳——好烫!再看方弈脸上泛着的不自然潮红,不由急了,这人哪是赖床分明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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