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爱你如生命》慕浅年

3、第二章

　　7.
　　青春无畏的岁月里，安然做过两件最放肆的事情。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除了惹事儿还会干什么？你是个男人，能不能有点志气！」

　　怒不可遏的吼声从办公室传出，安然抱着练习册走进去，抬眼瞥见正在骂人的男人和背手站着的少年，以及共用同一间办公室、围观的其他老师。

　　她低头连忙收回视线，快步将手上的东西送到语文老师桌上，正要开口，只听见——

　　「一点廉耻都没有，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当社会垃圾吗？还是蛀虫？」

　　这话就真的过分了！

　　安然偏头看过去，少年微微低头，直挺挺的站着，不动也不反驳，整张脸都映在阴暗里看不清表情。

　　她是个冲动惯了的人，浑身都是棱角，为人处世也自有一套规矩底线，接受不了的东西总是忍不住拒绝。

　　这是侮辱人，是不对的！而且，安瑶护短！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只要被她放在心上的，都护！

　　「廖老师，你身为一个三观完整的成年人，而且为人师者，这么说自己的学生是不是太过分了？」

　　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这个空间里落地，安然顶着整个办公室的惊讶目光转身面向班主任。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不能只凭借分数去评判一个人是否优秀，是否成功。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的可能性谁也说不准。」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的什么都不行，老祖宗也教导过我们，万物生而有灵，万物存而有道。」

　　「最重要的是，您这种行为已经严重侵犯到他人，您教过我们，人之立世，尊重二字是为根本。」

　　掷地有声的话语砸在寂静无声的空气里，这是安然的学生时代里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8.
　　另一件事，发生在初中毕业前，新班主任刚上任，江泽渊带人把隔壁班的几位同学打了。

　　理由是，两天前的一次郊游活动，在玩游戏过程中隔壁班那几个男生不仅耍诈，还对安然他们班的女生放肆。

　　至于江泽渊，他是素来都不参与这种集体活动的，连带着他那几位“小弟”也跟着找理由缺席。

　　所以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才被他们知道，因为某个被嘲讽的女同学是代清的女朋友，代清就是江泽渊的好兄弟之一。

　　江泽渊听说这件事之后先是扫了一眼身边的安然，在对方点了头证明确有此事之后，转身就出了教室。

　　半个小时后，班主任怒气冲冲的从教务处领回他们，实在忍不住满腔怒火——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老师！在学校还敢打架，还跑到人家教室里去挑衅，真是无法无天！」

　　被罚站在门边的有一位还愤愤不平，「是他们不要脸，还欺负我们班同学，骂我们班。」

　　安然抬头看过去，江泽渊正单手插兜的靠在窗台边，见她看过来顺便挑眉笑了笑。

　　「你们不是野蛮人，为什么一定要用拳头解决问题？你问问这些同学，谁喜欢你这种讨回公道的方式？」班主任怒道。

　　「如果有人赞同你们这种幼稚的方式，我马上放你们回去，甚至表扬你们的做法。」

　　事实上，赞同这种以暴制暴的人很多，也许是知道只有这种方式能让对方记住，也或许只是少年的一意孤行。

　　但在老师的眼皮底下，班主任坚信是不会有人敢站出来的，因为那就是在挑战学校的权威。

　　那会儿他们还不知道，安然是个绝不会因为不敢而放弃自己想法的人。

　　直到她缓缓抬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新班主任不解的目光中，弱弱开口——

　　「其实......我赞成他们的做法。」

　　9.
　　初中毕业的时候，安然和江泽渊已经是好朋友了，所有同学都知道的那种。

　　她还是那个老师赞赏同学喜欢的学霸，他也依旧不改“浪荡混混”的标签，就这样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成了干净纯粹的好友。

　　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却如此神奇的在两条平行线上相伴前行，所有人都惊呆了！

　　朋友问安然，为什么呀？安然只是笑笑不说话，为什么呢？

　　也许，是我喜欢并且羡慕他的生活，向往他那种随心随意、潇洒自由、握在手里的人生？

　　也许，是因为我看到了他那副面具盔甲之下的柔软，知道了他只是一个缺少爱和温暖的孩子？

　　也许，是因为我看穿了他其实就是个大男孩儿，渴望温暖和陪伴，但又傲娇的不肯承认？

　　也许，是因为我发现了他身上有那么多的优点，勇敢、坚强、讲义气，因为我小小的温暖而处处帮我？

　　......安瑶忍不住笑意，「是啊，为什么呢？」不知道是在问自己，亦或是谁。

　　另一边的江泽渊面对兄弟同样的问题，相比之下他的答案就明确，也简单多了——

　　「大概，因为终于有人把我当做普通同学，当做普通人，而不是拳头超硬的混混，从不受伤的神。」

　　「或者，因为终于有人愿意那么坦然的给过温暖，不为江泽渊这个名字，只因为我是我。」

　　10.
　　初中毕业那会儿发生了一件事，大概是安然、江泽渊以及当事人程坤记忆清晰的过往。

　　他们这个时代的孩子似乎都比较早熟，十三四岁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就开始张口闭口的喜欢。

　　安然第一次听到来自异性的一句喜欢，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来自同班同学程坤。

　　说实话，程坤，长相称不上帅但也不差，脾气不好却不会无缘无故发火，为人潇洒不羁可也有底线......

　　总之，只能说是一个挺好的朋友人选，而他和安然所有的交集只有程坤是安然的后桌。

　　所以当她在跟朋友聊天，转身看到他的时候是愣住的，而他的所谓告白，其实也很普通。

　　就是他站到栏杆边那一拍，对上她疑惑不解的双眼时顿了许久，才悠悠的挤出一句，「我喜欢你。」

　　哇！喔噢！噪杂的四周瞬间爆发出更杂乱的起哄欢呼，课间的走廊都是人，八卦面前更少不了凑热闹的。

　　安然看过来，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手足无措，清秀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哦，谢谢。」

　　她越过旁人的发顶看到楼梯转角的那个少年，哦！忘了说，程坤是江泽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