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炸了毛的喵

4、第 4 章

　　从万家到昨天的小竹林，足足一个时辰，越走越偏。昨天还是坐在马车上被蒙着头过来的，今天看见四周的景象，越发瘆人，岁平安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冷的手臂。
　　竹林寂静，不似昨天的天色，阳光从进入竹林的那一刻，被弥漫的烟雾缭绕，生生挡住光线，像是一片沼泽之地，风一吹竹叶就簌簌的抖落，似是耳边好多人低声说着什么，带着啜泣，谢闻寒能明显感受到他们在一点点地走着下坡路。
　　谢闻寒和乌烟都戒备起来，他回头看了眼岁平安拉着小乞丐的手，嘱咐道：“不要说话，捂住耳朵不要听，跟紧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烟雾逐渐散了，吵闹声入耳，四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是前方的宅子里传来的声响。
　　说来奇怪，入了竹林，这寒气瘆人的迷雾在他们踏入便凝聚，越走越深，这片诺大的家宅如果是中心，理应烟雾更甚，他们却看得如此清明，而门上的四个大字仍旧挂在那处。
　　不同的是，上面没有血。
　　乌烟觉得十分不对劲，他鼻尖吸嗅，“你们可闻到什么异味没有？”
　　岁平安和小乞丐对着空气吸了几下，灌入鼻腔时，全是难闻恶心的味道，岁平安捂住嘴巴呛了几声，差点吐出来。
　　他觉得再闻一下，就要把今早吃的饭食吐出来了，紧紧捏住自己的鼻子问道：“这是什么味道，为什么这么恶心？”
　　谢闻寒抬眼看向他处，闭眼凝神，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打乱了他眼底的清澈。
　　谢闻寒道：“是血。”
　　乌烟：“你看到什么了？”
　　谢闻寒眉头紧皱，云岭莫宅里，横尸遍野，“这座宅子里的人，都死了。”
　　乌烟惊闻，顿时就压不住了，
　　岁平安没有修为能力，他看着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有血有肉的万家人不解道：“什么死了？他们都还活着啊。哎对了，他们怎么没感觉？。”
　　话还没说完，就开始干呕了两下，小乞丐伸着手替他顺背。谢闻寒投来有疑的目光，乌烟和他是修炼之人，可以暂时封闭自己的感官，不受这难闻气味的干扰，可看着小乞丐丝毫没有像岁平安一样做出反应，问道：“你也没事吗？”
　　饶是迟钝的岁平安也回过头看他，小乞丐神色如常，声音还是那么稚嫩，带着十二岁不该有的哀伤垂下眼睑，知道谢闻寒问的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平安肯定是因为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了，但我自小挨过不少打，后来有一次打得狠，我就失了嗅觉了。”
　　三人讶然，不知道如何答话，却可想而知是下了多大的狠手，才能把一个小孩的嗅觉废了。谢闻寒心道了一句残忍。岁平安想起自己的处境，还是摸了摸他的头，温言道：“不要紧，等我们出去了，带你吃好吃的。”
　　在下面搜索万永的家仆忽然大叫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纷纷跑过去聚集，万老爷以为是找到了儿子，即使腿脚不便也快步地奔向声源，大喜道：“找到人了？”
　　回应他的是其他人的大叫，家仆自动让出一条路，万老爷一看，吐出一口血来。躺在离井不远的凉亭边上，倒了一个穿着与万永相似的人，只是他的脸已辨别不出是何许人也。
　　万娇娇见此情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叫花儿上前查看的时候连声音都变了，“他当真是永儿吗？”
　　花儿强忍着害怕，从他腰间搜出一块木牌，交给万娇娇，上面写着万字。万老爷一看木牌，老来得子的他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当场晕厥了过去，万夫人大叫着让几个人扶着老爷，坐上马车，带着老爷回去找郎中。
　　万夫人掩面啜泣，做足了功夫后才道：“娇娇，你把永儿的尸体带回去，老爷一定伤心至极接受不了，我先能陪着老爷，剩下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
　　万娇娇看着万永的脸，又想起四下寻不到的岁平安气得跺脚，大喊道：“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出来！昨天我说好换命，我带了人过来，你却将他放走，如今又杀我家永儿，出尔反尔！你要是不出来，我就将这里砸了！”
　　谢闻寒等人也听到了万娇娇的声音，便留心观察四周，好应付突如其来的怨灵。但过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面面相觑，万永还倒在旁边，不免心生惧怕，又见周围没有反应，都松了口气。有人低人交谈道：“你说，这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小公子，所以做了这么一出啊？”“谁那么大的胆子？”旁边有人警惕地看着周围，也参与进了谈论：“你看这四周阴森森的，会不会是......”
　　“不要乱说，哪里来的鬼，分明是冲着公子来的。”
　　“都在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都没听到刚刚说什么吗？还不快把公子给我带回宅里？”万娇娇说着，觉得心里气愤，又喊了几个下人拿了木柴，道：“把这里给我烧了！”
　　下人们在周围挑挑拣拣，拿了几根易点燃的木棍，点了火信子，花儿手里的火把就被万娇娇一把夺过去，还没丢，刚烧起来的火被一阵无名的风猛地扑灭。
　　万娇娇刚要张嘴说话，其余的火把也轰地一声全部熄灭。
　　几个胆子小的下人便开始慌了，喊道：“有鬼啊！”
　　万娇娇喝道：“都给我闭嘴，这么多人，还怕一阵风吗？”
　　一齐过来的下人多数都是男丁，有些镇定自若地将刚刚拿的木柴收到胸前做戒备的状态，有些则乱了手脚，风一吹就没了，不知怎地，像是掉头了一样蓦地刮回来，吹得所有人都快站不住脚根，摇摇晃晃的。有两个已经慌了的，在刮风的同时便朝门外跑，还没踏出大门，被一团黑色的迷雾迎面而来，破了喉咙一样的叫声戛然而止，身体直直地倒在正中央。
　　唯独谢闻寒看到这一幕，他抓着剑柄道：“乌烟，尸魂起了！”
　　眼见倒在云岭莫宅里的尸体，随着风刮过，都如同活了一半动了，甚至有好几句已经跪着要站起来。
　　岁平安眨着眼睛，他什么也没看见，只能感觉一阵好大的风，他问道：“什么是尸魂？”
　　乌烟道：“人死了之后，没有在一个月之内将尸体移到别的地方或者安葬，过了一段时间，这里死掉的人魂魄就会被留在这里，变成犹如尸体一般的鬼魂。”
　　乌烟在谷中修炼时，修过清魂诀，普通人听能清心性，怨魂野尸能消怨气，“这里有多少尸魂？”
　　谢闻寒道：“二三十。”
　　乌烟倒吸一口冷气，将一具尸魂的怨气消除，尚且要花费上一个时辰才能化解，二三十具！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死了这么多人都没人发现，怨气如此之重。
　　谢闻寒暗叫一声不妙，周围的尸魂都有苏醒的痕迹。很少有地方能形成尸魂，而且一般的尸魂并不足够伤害人，这样积怨已久的尸魂一具最多只能生吞一个活人的魂魄，但按照这样的情形，恐怕万娇娇等人情况有些糟糕。
　　这些尸魂一看就是被唤醒的，这样整齐地在同一时间段起来，必定有人召唤。果不其然，谢闻寒就看见了一团黑色迷雾，依稀可辨一个男子，爪子十分锋利地抓向两个男丁。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却不靠近凉亭边的万娇娇。
　　乌烟也看到了这团黑雾，翻出自己的萧，低低地吹起来。
　　箫声缓慢，岁平安和小乞丐在旁边都觉得自己身处一条溪边，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日光倾泻，清脆的鸟叫声在耳边响起。
　　但是尸魂听到的却不是一样的感受，清魂诀消除怨气，重在化解。看似平和的箫声，若是化解失败，尸魂就不受控制，而这样麻烦就会大很多。
　　谢闻寒将剑出鞘，在手上划了一道，而后白光倏地飞向了行为缓慢的尸魂，朝地上划了几道护身的法文，一个大圈将附近的人都围在里面，地上是点点的红色。他微微一动剑身，剑就自己飞了回来，剑刃崭新锋利，一看平时就护得很好。
　　岁平安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不禁惊叹厉害。
　　小乞丐不说话，岁平安偏过头看他的时候，也做出一副很新奇的模样。
　　万娇娇许是被吓到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清魂诀的原因，那团黑雾没有再出来，下人将万娇娇围起来护在中心，做戒备的状态。她拉好被风吹乱的衣裳，花儿挡在她身前，万娇娇抓住旁边一个人的背当盾，道：“带上公子，花儿，我们走。”
　　其他的人都跟着万娇娇的移动挪开脚步，走出谢闻寒画的圈内时，一边被清魂诀洗礼的尸魂张开了利爪，被碰到的人都感觉自己胸前被恶狠狠地抓了一下，顿时哀叫不迭，更快速地跑出了宅子。
　　谢闻寒眼见他们跑了出来，只要一离开这座宅子，竹林里的迷雾便会让平常人失了方向。乌烟还在吹，箫声更为低缓了。院子里的尸魂想跟着出来，走到门口停住了，转而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见万娇娇等人跑出了宅子，乌烟停住了吹萧，道：“这些尸魂怨念有些深，清魂诀只能暂时控制它们的行动。
　　谢闻寒道：“不过他们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出不来这莫宅。”
　　乌烟严肃道：“我们恐怕得去了解这云岭莫宅了，太多尸魂聚在这里，凭我们二人化解有些勉强，而且这些东西怨念太深了，恐怕这地方没有那么简单。”
　　谢闻寒同意道，他看着宅子里，忽然那团黑雾就站在瓦上抬眼看他们的方向，乌烟只能看见一团黑雾，但谢闻寒却清清楚楚看到，那团雾里的男人，在哭。

作者有话说

　　他快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