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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15 ...

  •   13训狗|兵荒马乱的小日子

      “展蔻蔻!”展悠悠疯了,她跑进院子里抓起展蔻蔻,展蔻蔻小小的一团,被她一吼,吓得缩起脖子,可怜巴巴地“呜呜”起来。
      展悠悠冷静下来,抱着展蔻蔻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展蔻蔻放到腿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展蔻蔻没受伤,展悠悠松了口气,又去找来展蔻蔻专用的毛巾,沾了水,把展蔻蔻身上的泥巴擦掉了。
      展悠悠丢开毛巾,双手卡在展蔻蔻前肢之下,把它整个举起来,逼视:“展蔻蔻,你做什么了?”
      小狗都是很敏锐的,这种生物最会感知主人的情绪,展蔻蔻感觉到展悠悠现在没有很生气了,便无辜地歪着狗头,毛茸茸一团非常萌。它说:“汪?”
      展悠悠能怎么办呢,自己养的狗,哭着也要养下去。她叹了口气,扭头看看院子,加班到十点多,累都累死了,实在没空整理。而且展蔻蔻也没有受伤,在展悠悠的概念里,小生命面前,一些物质损失其实不算什么。展悠悠小时候,但凡弄坏家里的东西,哪怕她被烫到、砸到,首先得到的不是关心,而是指责,所以展悠悠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她更加关心展蔻蔻的状态。
      但展蔻蔻闯祸,还是要进行惩罚的,小狗需要训诫,才能和主人一家,外面的狗和外面的人好好相处。
      展悠悠找来展蔻蔻的狗笼子,这笼子是买狗玩具时买的,里面扑了一层毯子,还放了个狗窝。展悠悠把展蔻蔻放进去,关上笼子,蹲在地上对展蔻蔻说:“好好反省。”
      展蔻蔻暂时不知道狗笼子意味着什么,隔着铁栏“汪汪”,好像在回答展悠悠的话,虽然两方都不一定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展悠悠累了一天,捶着肩膀去楼上洗澡。展蔻蔻想跟上她的脚步,却被笼子拦住,展蔻蔻这才明白笼子意味着什么,不禁对着面前的铁栏又咬又扒。这时外面还传来展悠悠的低吼:“展蔻蔻啊!你真是……!”
      展蔻蔻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无奈,乖了一秒,又继续咬笼子。
      展悠悠站在楼梯边,看着被展蔻蔻踩了好多泥脚印的楼梯,又叹了口气,上楼再看到一地脚印,根本没有生气的冲动了。她洗澡时,林之源回来了,一样累得够呛,见展蔻蔻在笼子里,奇怪地看了展蔻蔻一会儿。
      林之源问:“Coco,你做了什么?展在生气吗?”
      展蔻蔻:“汪!”
      林之源连忙说:“小声点,现在很晚了。”
      展蔻蔻放低音量:“汪!”
      林之源说:“真是个好女孩,等展过来,我帮你求情。”
      鸡同鸭讲,人同狗讲,亏林之源讲得下来。

      展悠悠洗完澡,换上长袖长裤,觉得没那么累了,就找拖把随便拖了一下二楼,她准备周末的时候再仔细彻底地打扫一下。她又找出扫把,下楼把小院子道路上的土扫到旁边去。
      林之源从厨房探出头来,对展悠悠说:“吃不吃酒酿元宵。”
      展悠悠扭头说:“你回来了?怎么想起来吃那个?”
      她把扫把放到墙角,去厨房洗了手,坐到餐桌边。
      林之源端碗过来,也坐下:“同事们说,过完年还要过元宵,我就问元宵是什么,他们给我介绍了元宵,还介绍了酒酿元宵。我在外面待太久了,居然连元宵都没吃过。”
      两人比较熟了,林之源没有多余的客气,说完便自己吃了起来,吃完一口,挺享受地笑了:“特别好吃。”
      展悠悠也吃了一口,加班回来喝酒是不太方便的,她容易头疼,但吃酒酿元宵挺不错,有酒味又不会头疼,吃完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展悠悠去洗了碗,林之源跟到厨房,问她:“院子是Coco做的吗?”
      展悠悠点头:“是啊,以前它是小狗,搞不出事来,训了也不一定懂。现在也有三个月大了,活蹦乱跳的,是时候训练它了。”
      林之源点头:“你说得对,那你有空去狗学校吗?或者我去吗?”
      ……狗学校是什么……展悠悠无语了一下,说:“这儿没有狗学校,我来训就行了。”
      林之源眨巴眨巴眼睛,点头:“嗯,你比较熟悉这里的风俗,交给你了。”
      展悠悠把碗放到沥水架,擦了手,说:“那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林之源注视她的眼睛,笑着说:“希望你有个好梦,不要烦恼,我会整理院子的。”
      展悠悠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异样感受,林之源的眼睛是黑色的,却黑得很温柔,毫无侵略感,像一阵春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展悠悠没法开口让他别看了,这是种友善以上,暧昧未满的眼神,距离把控得太好了,即使是展悠悠这样疏离的人,也觉得被人这样注视是很舒服愉快的。
      所以展悠悠微微愣了愣,才笑了笑说:“最近都是忙,展蔻蔻估计还要再破坏几次,周末一起收拾吧。”

      展悠悠忙到周五,终于把年底的事情做完,林之源则在忙完联欢会之后,忙着送每个小朋友放假,也忙着打扫托儿所。他对这种合同以外的劳动似乎没什么怨言,可能因为办托儿所的是个离异母亲,而其他老师都是女性的缘故,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她们做体力活。
      周末,两个人都闲了,这段时间很累,都是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展悠悠醒得比较早,做了早饭,又做了狗饭。展蔻蔻摇着尾巴吃饭,完全记吃不记打,谁叫展悠悠关它禁闭只在夜里关,白天又把它放出来呢。
      展悠悠吃饱饭,换了一件旧衣服,开始打扫家里,林之源起床后吃了早饭,也来帮忙,快过年了,既然要打扫,就彻底大扫除好了。展蔻蔻跟在两人脚边玩乐,被展悠悠用赤脚轻轻推开也不恼,还以为是玩游戏,扑到展悠悠腿上乐得不行。
      展悠悠却被它扑得腿痛,心说,这狗是得好好训了,扑我也就算了,扑别人就太没素质了。
      于是打扫完屋子,展悠悠就开始训狗,她用的是引导和奖励的策略,也就是引着小狗做各种事情,听话就给吃的。小狗服从性挺好的,可能是刻在基因里的听主人的话,让坐就坐,让趴就趴,牵去院子的下水口尿尿,也乖乖地尿。但性格活泼的展蔻蔻,一直是三分钟热度,训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训的时候转眼就忘记,马上又要从头训起。
      展悠悠训了一天,毫无成效,晚上躺在沙发上,抱着狗看电视,不禁反省:“应该是我太温柔了,达不到威慑效果。”
      林之源露出一点笑意:“慢慢来吧,小狗要训练很久的。”
      展悠悠开始了和展蔻蔻的长期抗争,展蔻蔻现在四肢有力,特别喜欢扑人,展悠悠带它出门必须死死拽着绳子,随时大喊:“趴下!”
      展悠悠喜欢趴下,趴得迅速,趴得成功,趴得标准,它就有零食吃。展悠悠蹲下来喂它一颗狗吃的牛肉粒,叹了口气。她想杜绝展蔻蔻扑人恶习,现在来看,用趴下阻止它扑人,却快要让展蔻蔻爱上扑人。“扑人-趴下-零食”是它脑中的游戏流程吧!
      展悠悠阴森森地说:“别怪我无情了,展蔻蔻。”

      展悠悠决定适当强迫展蔻蔻听话,她叫上林之源,一起在客厅驯狗。林之源假装逗狗的闲人,展蔻蔻去扑他,展悠悠进行拖拽制止和适当惩罚。展悠悠现在就是展蔻蔻的霸道总裁,闲情逸致上来,她对展蔻蔻说:“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展蔻蔻瘫在地上,脖子上吊着狗绳。最近的游戏都是林之源召唤它,展蔻蔻拽住它,没那么好玩了,它想拒绝戏精主人们。
      林之源又在拍手了:“Coco!”
      展蔻蔻懒洋洋地起来,轻飘飘地去扑林之源,已然不用心了。
      展悠悠拽住展蔻蔻的狗绳,轻轻敲它的脑袋瓜:“不行。”
      展蔻蔻从哪里被拽,就从哪里躺下,它趴在地板上,无辜地“汪呜”好几声。
      展悠悠看着林之源说:“我觉得它有点会了。”
      林之源笑着说:“嗯,它是个好女孩。”
      两人同时俯身去抱狗,双手在展蔻蔻身上相触,彼此都抬起头,目光就对上了。展悠悠的眼睛清亮平静,林之源看了一眼,收回手,抱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展悠悠垂下眼帘说:“我知道,没关系。”
      展悠悠抱起展蔻蔻,林之源就着她的怀抱,摸了摸展蔻蔻的脑门。他的手离展悠悠的胳膊很近,展悠悠想躲避,却没有躲,最后林之源抱住了展蔻蔻,身体和展悠悠靠得好近,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道传到鼻腔里,展悠悠有些走神了。
      林之源把展蔻蔻抱走,摸了摸狗脑袋,温和地说:“展,你训练它好久了,休息一下吧。”
      展悠悠点点头,坐到懒人沙发上,懒人沙发离大沙发有一条手臂的距离,能让她独自躺倒,舒展身体,望着天花板走神。
      大沙发上,林之源抱着展蔻蔻逗弄,并不打扰展悠悠发呆。展蔻蔻就没有这个自觉了,它时不时汪一声,吸引人类的注意力。
      在展蔻蔻愉快的叫声里,展悠悠心想:我好像有点想恋爱了。

      14花架|全新的小院子

      当展蔻蔻成为一只令行禁止的好狗狗,展悠悠就开始着手整理小院子。之前她粗略整理过了,院子基本恢复原状,但她整理的时候,对院子有了新的构思。她的院子虽然小,完全可以布置得漂漂亮亮,之前的格局太简陋,并不漂亮。
      展悠悠就是个乡村生活精致流派的高手,说干就干,她仔细丈量了院子尺寸,借用林之源的画架,坐在露台上,对着院子进行设计。
      林之源抱着展蔻蔻过来围观,只见展悠悠在画布上设计了一个立体院子。什么叫立体院子呢,就是不限于地面,整个空间上下四面都可以种植和装饰。其实原本的小院子已经有一些立体院子的氛围了,比如展悠悠的胭脂扣爬藤在楼梯扶手上,以及角落里的立体菜地,也是向上发展的小地盘。只不过之前的这些都零零碎碎的,审美上不够美丽。
      小院子嘛,可以细腻,可以大气,可以繁复,可以简约,但要有整体美和细节美,古今中外都是这个思维,这是创造美的途径。展悠悠画着她心目中的小院子,林之源看得懂,他作为绘本画家,每张图都有他的设计心血,事实上,在他笔下,他的花仙子住的地方就从这个院子美化而来。林之源想:花仙子的宫殿可以升级了。
      展悠悠断断续续画了一周,终于画完了初稿。林之源坐在她身边,展蔻蔻坐在林之源腿上,两人一狗开始欣赏新院子的构思。展悠悠拿出一张整体概念图说:“大体上,院子会变成这样。”
      林之源细细看去,展悠悠的画纸上,是一个有花架,有垂藤,有水缸,有池塘,有山石,还有躺椅的小院子,这小院子看起来很舒服,太阳被花架遮得细碎斑驳,氛围悠然,如果能在碎金般的阳光里午睡,应该很舒服吧。
      林之源说:“种植的东西会挪到楼上吗?”
      展悠悠点头:“对,展蔻蔻太皮了,楼下的院子就不种菜了,种点花草,还要往高处种,免得这个小坏蛋又搞破坏。”
      小坏蛋展蔻蔻无辜地汪了一声。
      林之源又欣赏了一遍整体概念图:“展,很有古老东方的氛围。”
      展悠悠说:“其实是有点日系的风味,日本民居都是小而精的,院子甚至有一平方米的,倒是中国古代的院子太大了,苏州园林那种的,我可扛不住,没那么大的地盘。”
      林之源无辜地笑了笑说:“你融合得很完美,我不太看得出差别。”
      展悠悠便拿出细节上的设计稿,开始给他讲解:“看这个爬藤,日本那边是比较少用爬藤的,但中国的传统院子,不少花藤的元素,还有花下秋千架这种东西……”
      展悠悠的天井只有九平米,其中,她规划三分之一架起花架,让爬藤月季自由舒展。这次她要混植月季,胭脂扣是少不了的。胭脂扣花朵小,同色系的粉嫩花朵,再来几种大朵的,大大小小的花朵混杂,不那么单调。
      这花架,她打算自己做,做个实木的。实木架子下面吊个小秋千,完全撑得住。另外,种花的花坛,她准备架到一米五的高处,展蔻蔻绝对够不到的地方。整个小院子的泥巴地,都要用碎石铺起来,避免展蔻蔻再沾四脚泥巴,踩得一屋子全是脚印。
      花架之外,还有三分之二的地盘,展悠悠不可能再遮住太阳,不利于屋子采光。她的构想是弄点圆润的石头,堆出园林假山感觉,其实用奇石、怪石更有园林风味,但家中有个小傻狗,怕它摔在尖石头上痛。
      小小的假山旁边,则会有一个坡状小池塘,小池塘的底部,就是展蔻蔻爬过的排水口,展悠悠会用一块合适的石头挡住排水口,因为院子里有了池塘,排水就不用排到河里,直接积蓄在池塘中就可以,当她想排水时,再把石头拿开。
      小池塘有很多个好处,一是调节小院子的温度,二是展蔻蔻可以戏水,狗狗天生会游泳,也喜欢玩水,让它玩一玩池塘无妨,只要注意保持池塘干净,就不怕沾到脏水。
      展蔻蔻还打算弄一个日系的水缸,放那种接雨水的竹子,她觉得下雨时听竹子响,非常悠哉,仿佛下雨都变得有趣了起来。展悠悠喜欢在生活的角落里找快乐,她一定要弄出那种竹子来。

      说做就做,展悠悠整理了她储藏室里的木料,并没有合适做花架的。她订购了一批木料,还买了足够结实的尼龙绳。
      她在做花架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困难,说起来,她只是有木工技能,却没有系统地学过结构,因此真正要制作一层楼高的花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这件事被耽搁了一天。林之源看她放着木料不管,坐在沙发上查资料,关切地问:“展,你有麻烦吗?”
      展悠悠头也不抬地说:“我想查一查高高的花架怎么做。”
      林之源说:“展,和我们一起去市民公园吧,那里有木头做的大花架,你可以看看。”
      展悠悠这才想起了,市民公园确实以大花架为主要景观,她好奇地问:“你们?是谁和你一起去?”
      林之源说:“红红姐的舞蹈队,我答应和她们一起参加全国大赛。我们市的初赛,在市民公园举办。”
      展悠悠心想,这广场舞全国大赛,真的很有声势啊……
      于是展悠悠就揣上小狗,搭了红红姐的便车,和舞蹈队一起去市民公园。
      这天舞蹈队的阿姨们全部花枝招展,看得展悠悠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还是孤陋寡闻,都说女人过了五十绝经了,不美了,都是瞎说,只是她们不打扮罢了。这些阿姨天天跳广场舞,瘦的人敏捷苗条,胖的人丰满圆润,漂亮裙子一穿,头发一烫,口红一涂,反衬得展悠悠是个清汤寡水。
      展悠悠看着她们,再回忆阿姨们对付家暴男的英姿,不禁心服口服地说:“姐姐们都是牛人啊。”
      阿姨们看着展悠悠,也想起展悠悠对付家暴男的手段,也心服口服地说:“悠悠才是牛人啊。”
      商业互吹完毕之后,一行人在红红姐为首的几个大姐头带领下,到达市民公园。阿姨们正是挑中花架下面跳舞,展悠悠跟着过去,帮忙看一看音箱设备。她坐在小马扎上观察花架,市民公园的花架上爬的是紫藤,年还没过,雪开始下,这时节紫藤花不开,公园就把花架上挂满小灯笼,晚上亮起来,也蛮漂亮的。
      展悠悠观察着公园花架的结构,和自己查到的资料一一比对,她毕竟是有点木匠功底的,学起这些来不是两眼一抹黑,很快领悟了一些要点,拿出随身笔记本画了几笔,把自己花架的结构定下了。
      再看红红姐她们,在各种“背叛了我你去找了她”,“爱情就是细水长流”,“深夜里你要走,我也要回头”的歌声里,正在灵活起舞,跳得有模有样,在舞蹈队的阿姨之中,一个林之源拿着扭秧歌用的大红绸,伴随着她们的步伐甩红绸,甩得像个敦煌飞天壁画,时不时来一发旋转跳跃,他长得那么英俊,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展悠悠一边鼓掌,一边忍笑,旁边的评委组看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红红姐的舞蹈队,在林之源的加盟下,勇夺本市广场舞海淘赛第一名。评委们还鼓励地拍了拍红红姐和林之源的肩膀:“你们再接再厉,为本市争光!”

      广场舞晋级赛还要再过一个月才举行,那时候是春节过后,元宵之前,还要上电视和视频网站,给热闹的正月多一个热闹的综艺。离过年还有一周,学校放寒假了,托儿所反而更忙了,林之源要照顾更多小孩,晚上还要去练习广场舞,遛狗的事又回到展悠悠手里。
      展悠悠的工作,则因为年底正式到来而从极其忙碌变得极其悠闲,她每天在公司摸鱼,实在是没有多少工作要做,回家则做一做花架,再带上展蔻蔻出去活动,去公园看看练舞的阿姨,再去钓鱼台看看老头们下棋。
      参考着市民公园的花架,展悠悠把家里的小花架立了起来,尼龙绳系上去,垂下来吊起一块木板,一个秋千就做成了。她又做了一下花盆架子,把各种花盆架在高处。她的花藤将会长得很茂盛,因此花盆都挑非常大的,实木架子也不怕撑不住。
      木料用得差不多,石料也趁着年底最后一波快递寄了过来,展悠悠用碎石把整个院子都用铺起来,大石头竖立在碎石里,像小山一样连绵起伏,临近池塘。池塘是用水泥打底的,展悠悠不想要什么野生感觉、自然感觉的池塘,她就想要一个干干净净,容易清理的池塘。水泥上铺上鹅卵石,风雅有了,干净有了,野趣也有了。
      小院子的硬件都搭好,展悠悠把水缸搬过来,竹筒架起来,水龙头移到水缸这里,这样的话,开水龙头也能听到竹筒清幽的响声。
      院子里原有的胭脂扣爬藤爬在楼梯栏杆上,最上面的藤蔓被展悠悠引上花架,冬天长得慢,也渐渐勾着花架继续往上爬了。展悠悠又买来龙沙宝石,是一种大朵的、红心粉边的爬藤月季,和胭脂扣一大一小,正好相映成趣。
      本来展悠悠只想种月季,但在市场看到铁线莲,没忍住买了一盆晴山,纯白的花瓣和深红的花蕊,色调和月季一致。铁线莲花朵有一种强硬感,又是单瓣,正好和娇嫩繁复的大小两种月季互相衬托。
      院子完成后,展蔻蔻就发现它在家的活动范围更大了,冬天展悠悠不在池塘蓄水,展蔻蔻可以撒开丫子在院子里乱跑。下水口自然是挡住了,不让展蔻蔻乱钻。林之源看到完成的小院子,惊叹了很久,和展蔻蔻一起在院子里玩闹,看得展悠悠失笑。
      除夕到了,展悠悠在小楼房的门口挂上红灯笼,贴上春联。红色的灯笼和春联太衬托这种传统小楼房了,白墙乌瓦,青苔红纸,这是种东方式的浪漫。

      15过年|平顶菜园

      除夕夜,林之源说为了庆祝新年,要做一顿大餐,在厨房里忙碌着。
      展悠悠坐在客厅里给展蔻蔻擦身体,冬天不方便洗狗,擦干净就好了。展蔻蔻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学会令行禁止,展悠悠不说起来,它就一直坐着,尾巴甩得飞起。
      各大电视台都在播联欢晚会,在播的电视台小品很无聊,展悠悠放下毛巾,换了个台听唱歌。女高音飚起来,展蔻蔻跟着汪汪呜,不知道是不是狗的歌,反正音是比展悠悠唱得高。
      林之源端了两个大盘子出来,放到茶几上,又折回厨房拿刀叉和狗饭。展蔻蔻迫不及待地趴在茶几上嗅烤肠,被展悠悠抱到远处,又不要脸地凑回来。
      林之源把狗饭放下,对展蔻蔻说:“Coco,你的饭在这里。”
      展蔻蔻听得懂,一头钻进饭盆吃起来。
      林之源坐到沙发上,离展悠悠隔了一点空隙,那点空隙刚好够一只狗蹲下。两人端起盘子吃大餐,林之源说:“这是我第一次在中国过年。”
      展悠悠便问:“以前在国外过年?”
      林之源点头:“嗯,和我妈妈去华人街过年,华人街有舞狮,我以为这里也会有,结果并没有。”
      展悠悠笑了:“仪式都是需要时才有价值,比如舞狮,人在异乡需要这样的安慰,更会保留故乡的习俗。当然,华人街开门做生意,多一点异族风情也好。”
      展悠悠说了好长一串,她很少就什么事情发表想法,倒使得林之源凝视她好久。展悠悠给他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林之源温和地笑:“你说得很有意思,可以多说点吗?”
      展悠悠有些愉快地说:“可以啊,有什么不了解的,就问问我。”
      林之源便问:“可以讲讲电视上的歌吗?这首歌,好像是古风,是我们国家古代的歌吗?我上的学校没教过这些,我爸妈也没空教我。”
      展悠悠抬头看看电视,原来电视台播到一首古词做歌词的歌了,唱的无非是故土难离的意思,展悠悠说:“其实看古诗词有个诀窍。”
      林之源颇感兴趣地问:“什么诀窍?”
      展悠悠说:“去看它的名词,只要知道古诗词的每个名词象征什么意象,就会知道它在表达什么。”
      林之源专注地听着,展悠悠笑着说:“我觉得艺术表达的都是感情,不然为什么绘画会有抽象派呢?我不是专业画画的,就用自己的理解说啊,抽象派已经脱离现实的事物,不去写实了,那它究竟在画什么?”
      林之源笑着点点头,意思是展悠悠这个门外汉说的话挺有道理。他不说话,展悠悠就继续说:“它在画抽象的东西,感觉,思想,情绪。画画,写作,哪怕是我做园艺,木工,都是包含了这些的,人选择的表达,就暗示了他的感觉,思想和情绪。”
      电视上的歌曲播完了,主持人出来报幕,展悠悠把遥控拿起来,网络电视就这点好,随时可以倒放节目。
      电视节目回到那首歌的开头,展悠悠说:“它唱月亮,就是期待团圆,唱梅花,是孤高清冷,唱折柳,就是离别,唱杨花浮萍,就是漂泊。”
      林之源望着展悠悠,嘴角是欣赏的弧度,他说:“展,过年的传统是回家,你不回家,会孤单吗?”
      这个问题有些没礼貌了,但林之源的语调太温柔,听起来更让人觉得他在关心。
      展悠悠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笑了笑说:“传统比愉快更重要吗?”
      林之源说:“不,愉快比较重要。”
      展悠悠便放下吃空的盘子,伸了个懒腰,躺在沙发上说:“不回家比较愉快。”
      林之源问:“我陪伴也愉快吗?”
      展悠悠看了他一眼,林之源正专注地等候回答。
      展悠悠说:“嗯,谢谢你在这里。”

      第二天,林之源就明白了为什么展悠悠说不回家比较愉快,因为她的家人和亲戚们来这里拜年了。
      他们是结伴来的,展悠悠的父母,弟弟,还有叔叔夫妻,舅舅夫妻,以及其他表的堂的兄弟姐妹。林之源并不是很能分清这么多亲戚的叫法,光是听就一脸懵。
      大家鱼贯而入,自顾参观起展悠悠的房子,并和林之源握手,审视地观察他。这让林之源很难受,他躲到卧室里去了,展悠悠也让他别出来,说她大概需要半小时。
      林之源待在房间里看书,心里想着展悠悠的亲人们,他们对展悠悠很热情,但也很有距离感,还有一种居高临下。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展悠悠呢,亲人之间既然来往,应该是非常有感情的,他们的情绪很复杂,却没有感情。
      林之源思考着,忽然听到展蔻蔻在挠门,他觉得展蔻蔻也有点烦那些人吧,便把门开了小缝,蹲下去把展蔻蔻抱进来。门打开时,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声音,那些人都坐在餐桌、站在院子里,那是可以纵览后面布局的地方,他们一边四处打量,一边说:“悠悠,我们做长辈的不会害你,你不能找外地人啊!你要是嫁远了,你爸妈老了,病了,谁照顾他们呢!”
      展悠悠说:“那不是我男朋友。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趁现在给你们拜年,不会一一上门了。”
      那些人不满意:“说你的亲事呢!明天给你介绍几个本地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啊。”
      展悠悠冷淡地笑了笑:“我有三十年房贷要还呢!你们介绍的那些人,听到还贷不都跑了,要不然你们凑钱给我把房贷还了。”
      林之源把房门关上,抱起展蔻蔻一起躺倒床上。展悠悠很不愉快,说的话都奇怪了起来,他希望那些人赶快离开。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安静了,展蔻蔻来敲门,林之源开门,便看见那些人已经走光了。展悠悠说:“抱歉啊,打扰你了吧。”
      林之源摇头,关切地端详展悠悠的神色,她脸上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冷淡和不愉快,林之源问:“你需要倾诉吗?”
      展悠悠看着他,片刻后失笑:“其实他们拿我没有办法,他们都是村里人,当然我也是,可我是整个家族学历最高,收入最高的人,我住到城里,离他们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很少见面,也就很少烦心。”
      林之源说:“你不烦心就好。”
      展悠悠从他手里报过展蔻蔻,展蔻蔻快活地晃着尾巴。
      展悠悠低头看着展蔻蔻,轻声说:“现在我都有点儿高兴了。”

      大年初一就这样过去了,初二的上午,展悠悠的弟弟又过来了。姐弟关系还可以,不亲密,也不疏离,展悠悠弟弟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比如家里父母把钱、房和爱都给了他,他心里知道,不想放弃这样的优势,但也不像其他人的弟弟一样,觉得姐姐为自己牺牲奉献是理所应当。
      他对于展悠悠这种姐姐,有点儿愧疚,有点儿佩服,还有点儿害怕。这是个她愿意就能威胁到他既得利益的姐姐,而他没有挟制她的任何办法。
      幸好展悠悠没有那份心思回老家闹腾,她关起小楼房的门过自己的日子。弟弟便尽量对她友善一点,一些应该通知的事情,会主动来说。
      这次他带着女朋友来了,是他的大学同学,大年初二应该是回娘家的日子,但年轻人不是很在乎习俗。两个人给展悠悠拎了礼物,进来喝了杯茶,女孩子摸了摸狗,在小院子里拍了张花,两人便有礼貌地告辞,去市里逛街。
      展悠悠打开弟弟给的礼物,一条项链,一条裙子,这不是她弟会买的东西,看来是他的小女友送的。剩下还有几包种子,两本种植入门手册,才是她弟那种不走心、不走钱也不走脑的人送的。
      连林之源看着看着,也眨巴了几下眼睛,展悠悠很会种东西,而种子看起来很廉价,很普通,完全不像是礼物。
      展悠悠见他盯着种子和书,开玩笑说:“我可以上网吐槽了,直男弟弟的礼物。”
      林之源说:“直男?为什么强调这个?”
      他是真的不懂,且一本正经地说:“展,这么说你可能会伤心,可是他应该只是不在乎给你送礼物这件事。”
      展悠悠好笑地说:“我明白。如果我是他领导,他怎么会这么送呢?不过他已经习惯这样做了,没人教他怎么对姐姐好。”
      林之源眨巴眨巴眼睛,他高高的,白白的,眼睛大,眼窝深,看起来有点无辜。
      展悠悠看了看种子,平和说:“这种子我买过,质量还不错,这几天放假很闲,我们把平顶搭起大棚,种起来吧?”
      林之源喜欢她这种看得清楚又满不在乎,永远只做她自己的事情的性格。他说:“我们去做大棚,做一个漂亮的,你喜欢漂亮的。”
      展悠悠嘀咕:“大棚还有漂亮的?你是说暖房吧?”
      展悠悠想了想,说:“这个片儿区禁止楼顶搭棚屋,要做暖房,不能超过一米五的高度。”
      林之源便说:“那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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