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要我以身相许》见澄

18、考虑

　　严成渊轻咳了一声，面对这样直接的问话，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无法猜到少女是否真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若是对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疑惑，而自己的回答把她给吓到了，从此开始刻意疏远他，那该怎么办？

　　尽管他确实是一直倾慕着少女，毕竟是对方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伸手帮助了他，此前那些请婚的文书里也写的是重颜公主的名字，但在事业和地位尚未得到固定的时候，男人只打算把这些想法一并埋藏在心底。

　　但眼下……对上少女那般澄澈的眼神，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少女心血来潮的考验，甚至生出一种“要是他摇头说不了，对方就只把他当最单纯的朋友看待了”的错觉。

　　或许是这样长久的沉默实在太尴尬，也或许是当时周围的气氛太过微妙，宋棠几乎是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就下意识反应过来自己究竟问了什么。

　　“殿下……”

　　“严公子……”

　　在斟酌许久之后，两道声音恰好撞在一起，少女略显惊讶地看向男人，身体往后倒退一步，像是为了缓解这种不自在感，连忙摆手道：“严公子，你先说。”

　　严成渊愣了愣，片刻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殿下，您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宋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思忖过后，还是觉得这样的私事闭口不谈比较好，不然要怎么说──我被前几天闯进屋内那个少年告白了？这种事怎么想都很荒唐，何况要是同对方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父皇或者皇兄，到时候除了一大通说教，谁知道她还会面临什么状况。

　　男人看见几分钟内少女脸上不断变化的脸色，心里疑惑更重了，对方本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不过当他想要开口，再度询问一次的时候，她终于出声了。

　　“严公子，”宋棠捏着那张锦帕，踌躇着顿了顿，“你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真的只是这样吗？尽管少女的反应令男人心生疑窦，但碍于对方都抬出了这样的借口，他自然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宋棠抽了抽鼻子，语气几乎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那个冒昧问出这种话的人不是自己，她镇定自若道：“严公子，你要是有事情找我兄长，可以让府中下人帮你捎话，不然来来回回，反而怕你累的慌。”

　　严成渊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少女的初衷，他点点头，解释道：“并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之后再向二皇子禀报也不迟。”

　　宋棠了然，刚想说些什么，但就在张嘴的功夫，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她不久之前才刚听见过的、少年的声音。

　　“姐姐，你和严公子在做什么？”

　　或许因为还在变声期的缘故，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沙哑，但这并不妨碍宋棠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愉快，他的位置似乎离自己并不远，少女怔愣了几秒，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又听到了些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刚才那些话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少女深吸一口气，然后动作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整个人的身体都彻底僵硬了，对少年的提问闭闭口不谈，反而反问道：“小千，你怎么在这里？”

　　孟千恪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见气愤或是恼怒，反而有种出乎常理的冷静，而正是这种略显诡异的淡定自如，才是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半晌，直到宋棠有些忍不住了，攥紧的掌心全都被冷汗浸透，才听见少年幽幽吐出一句话：“我只是正好路过，既然姐姐与严公子有事要说，那就先不打扰了。”

　　孟千恪的这席话看似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但严成渊哪是一般人，就算宋棠没打算说明状况，男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这两人的奇怪氛围，他皱了皱眉，却什么都没有说。

　　严成渊本来就对这位是少年没有什么好感，当初若不是公主殿下说要为他安排进入府内的身份，他甚至都不会出手相助，毕竟同府上的其他人一样，他对任何一个出现在少女身旁的男性都抱着敌意，只不过混迹官场多年，男人早已学会了藏好自己的所有情绪。

　　他给少女看见的自己，是希望少女看见的自己。

　　宋棠现在陷入左右为难的状况，她既不能同严公子交代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被捡回来的男孩子表白了……要是说出来，恐怕严成渊就能立刻请辞，用着为她着想的理由，要她把来路奇怪的小千送出府去。

　　但相对应的，她也不能把自己向严成渊问话的事情跟小千说，她本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小千才会对她产生这种错误的……感情？

　　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干脆抛下一句“没事就退下吧，我去休息了”，就打算拂袖离开令她感到不适的此处，回到自己的寝殿。

　　可就在宋棠以为逃避就能解决一切的时候，当她从少年身侧走过的那一刻，一双纤细而又冰冷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手的主人力气很大，有着与他长相不符的坚定态度。

　　“姐姐，”宋棠抬起眼睛来，就正好看见少年在夜色中亮得可怕的眼睛，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目光没打算放过少女脸上任何表情，语气却是带着笑意的，音量不算大，但摆明了要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明白，“我之前说过的事情，可以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吗？”

　　或许是上一世隐忍了太久的缘故，当孟千恪站在那里，听见少女对别的男人问出“你会喜欢我”这种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果那个男人点头应允了，恐怕他自己当时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他眼里，经历过残酷生死厮杀之后，这世上的规则和法令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是过眼云烟一样的东西，先来后到更是不值一提，他想要的，就必须要拿到。

　　宋棠没想到少年会这么突兀地说出这样的话，思绪卡壳了半秒，还没等到她做出挣扎的动作，少年就松开了手，又道：“……无论如何，我会等你的，姐姐。”

　　说罢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严成渊本来就觉得少年话中有话，加之对方那种挑衅似的眼神，心中更是疑惑重重，他皱了皱眉，视线转而落到明显还没缓过神的少女脸上，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显然，男人很不爽。

　　他不知道公主和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们之间的谈话看来，少年似乎对公主做出了某种请求，而少女因为这番话露出的窘迫表情，也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宋棠没有对少年的话语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垂着头，看不清此刻，她脸上是怎样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