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83、21、苗头

　　剧团不像音校，没有固定的假期，赶上大剧场公演的时候，一忙就要一个月，每周只有一天定休。如果一天有一场演出，看上去还可以休息半日，但另半天时间，还要参加些座谈之类的集体活动，而若是一天两场演出，那到了晚上便只想在床上度过了。
　　宙组今年的工作安排，还算不错，宝冢大剧场公演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圣诞节，再转去东京公演便是来年二月份的事了，这中间有近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宙组的生徒们将会享受一个年假。
　　《永不消失的海市蜃楼》宝大千秋之后，各种同期聚会、同期男役聚会、同期娘役聚会、同龄人聚会、相同爱好者聚会都趁着新年的热闹举办起来，而在普通生徒聚会玩乐的时候，宙组负责人与生徒干部依例开会商讨组内事务。
　　宝冢歌剧团稽古楼五层，是五组的行政办公场所，制作人、副制作人、经纪人、干事们都在这里办公，除了大大小小的办公室，另外便是五组的会议室。此时在宙组会议室，主位由制作人北野靖端坐，在他左手边，是副制作人西尾雅彦与经纪干事角田泰久，在另一侧则是生徒干部——组长出云绫、副组长寿司、TOP和央佑嘉、娘役TOP花总真理。
　　要商议的内容是例行的事务：宙组未来半年内的详细工作安排、未来一年内的大致工作安排、下一部剧目的角色配役、宙组近期的人事变动、演出评论家以及音乐评论家对各位生徒表现的简评、生徒干部汇总近期生徒的表现、提出生徒的诉求等。
　　会议在人事变动版块出现了些许不和谐。
　　“……那么，宙组近期的人事安排就是这样的。”主要负责版权签约的角田泰久不急不缓的介绍完毕。
　　照理，一般是没什么人会对人事安排产生质疑的，可是今天是个例外，TOP和央立起一直歪坐的身体，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北野靖点了点头。
　　“角田桑，我要请问，花组83期彩乃加奈美组替到我们宙组的必要性是什么？彩乃是歌姬的好人选，不过，角田桑你新选的87期……和音美樱，可是出了名的天赋神嗓，另外，85期的美羽，86期的绫花也都唱得不错。所以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招来一位歌姬？”
　　她这话一问，众人都开始不自然，北野靖看向角田泰久，角田泰久面上毫无变化，西尾雅彦抿嘴偷笑，出云绫看向发问的和央，寿司左右偷瞄后，目光最终落在花总真理身上，而花总真理一直垂头不语。
　　“和央桑，彩乃并不是做为歌姬而来宙组的，我们宙组现在缺乏一位能担当起二番女角的娘役，彩乃，便是为了这个，由我从花组挑选过来的。我们宙组娘役结构断层严重，而不断的流转传承，是我们剧团立足之本，所以宙组也需要一些新鲜血液来维持。”角田泰久毫不隐瞒地解释着，他的目光只盯着和央，其他人却望向花总。
　　和央本来在三位管理者身上徘徊的目光，锁定到角田泰久身上。
　　“二番娘役，呵呵……我在剧团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和央斜看着角田泰久。
　　“和央桑，现在的剧本，女性角色越来越重要与复杂，不再是以前单一的脸谱形象，也需要充满技巧和饱有感情地去演绎……说起来，女性角色变得重要，应该是同为女性出身的生徒们所喜欢看到的一种改变吧！”角田泰久微笑着说。
　　和央看到一旁的出云绫点了点头，寿司也跟着点了点头……和央察觉到这些人分明被角田泰久带偏，隐隐有些动怒，开口说：“角田桑，宙组现在最缺的，应该是一些唱得好的男役！之前转来的水夏希似乎唱得很一般啊！”
　　“和央桑，若是二番唱得太好，又如何突出你的唱功呢？不过，你提出这样的要求，证明你真是一位心胸宽广的人啊！还请放心，下一期，轮到宙组有首位挑选权，我一定会选一些唱功好的男役新人。”角田泰久笑得别有深意。
　　“还有，我们宙组一向是以拥有青春活力的气势为特色，希望角田桑再招男役时，能保持我组的男役气势，不要总是招些从身高上分不出是娘役还是男役的新人！”和央带着些嘲意。
　　寿司忍不住扶了扶额，87期新进宙组的男役，整体偏柔、气势不足……这是她们一些相熟好友茶余饭后说笑的谈资，不过与和央此时诘难的语气截然不同。
　　“和央桑，气势，并不是完全由身高决定的。”角田泰久扶桌而立，俯视着和央。
　　“可是，没有身高，气势自然就会落在下乘！”和央毫不示弱地站起身，她比矮胖的角田泰久要高上半头，立时由仰视变作俯视。
　　北野靖有些坐不住了，给了西尾雅彦一个眼神，西尾雅彦暂时收起看热闹的心态，摆着手站了起来：“哎呀，两位都说得很有道理，后备娘役当然很重要，不过……和央桑说的‘我组男役气势’也很重要，这个，和央桑请放心，我已经留意到88期的一些突出男役，到时候，一定会尽力争取过来。”
　　和央满意的点了点头，坐回座位，冲西尾雅彦笑着补充说：“西尾桑，为了搭配出彩，新人娘役可也要在身高上配合一些啊。”
　　西尾雅彦笑着点头应下，拉了拉角田泰久一同坐下。
　　北野靖轻点桌子，示意进行下一个议题，西尾雅彦笑着拿出四本杂志说：“刚才……会议耽误不少时间，我这里就不多说了，各位生徒表现都如这本《内评》所写，几位请各自拿去。”说完，依次双手递过，四位生徒干部也都有礼地接过。
　　“西尾桑，真是会为他人面子考虑啊！”角田泰久笑着侧过头冲西尾说，西尾雅彦轻哼一声，不作解释。
　　“出云桑，请你介绍一下最近生徒的日常表现吧。”北野靖没给两位不和的下属时间去争斗。
　　“是，北野桑。”出云绫点了点头，翻开笔记本，主要叙述着下级生的表现：“……86期，表现比较突出的是和凉华，不过这个孩子，性格敏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至于87期的新人们，她们是非常团结的一期，比较突出的是小樱、八云、咲花、早雾这四位，小樱不用我多说了，刚才那本《内评》杂志上，有我为她专门写的评论。她虽然才刚来，但我觉得她完全有实力代表宙组去参加外部歌唱活动……她生活中的表现，看得出来是个性格温和的姑娘；八云美佳是这一批新人中最成熟稳重的一位，平时行事严谨，我想将来，可以多给她安排些老成持重的角色去演绎。”
　　角田泰久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着，这些信息，他在以后的新剧本演出前，都要与演出家沟通。
　　“咲花杏，长相甜美温婉，是个典型的传统娘役，交待的事情从来都会很认真的完成。”出云绫说完便合上了笔记本。
　　角田泰久跟着记完，见她合上了笔记本，疑惑地看着她：“出云桑，还有早雾呢？”
　　出云绫偏过些头，看向和央。
　　“早雾，就由我来说吧！”和央突然开口，角田泰久随即转过头，看到花总真理似乎拉了把和央，但和央并未做理会。
　　“早雾，据我所知，是音校做为内定的路线生而推荐到剧团的吧！”和央双手搭在桌上，直视着角田泰久。
　　角田泰久点了点头。
　　“舞台表现，只能看出，体力上是个不错的家伙啊！千秋那天，下级生们大都累得不想动弹，她却还在舞台上蹦得欢实。”和央咧着嘴笑着说。
　　角田泰久忍不住笑出声，咳了咳才收敛住说：“新人们表现机会少，和央桑又要忙着自己的表演任务，看不出来别的，也很正常。”角田泰久脸上微笑不减：“对于这些内定的新秀，会有专门的评论家关注她们的。”
　　“好啊，那我就说说日常表现吧。”和央一脸的无所谓：“这个年轻人，按说岁数在她们同期中，也算较长的吧，行事却一向跳脱轻浮不稳重，看样子是无法做个正统的男役了。”
　　说到‘跳脱轻浮不稳重’，和央旁边的副组长寿司不自然地扭动一下。
　　“哦！”角田泰久没有抬起头，只是在记笔记。
　　他的举动反而让和央好奇起来：
　　“咦？”和央向前倾了倾身子：“角田桑，我还以为，你会为她辩解一番呢。”
　　“和央桑说得很客观啊，她确实一向如此，连音校推荐上也写她是‘即兴发挥无出其右者’，而从来擅长即兴的人，多半思维跳跃；思维跳跃的人，势必会显得行事跳脱轻浮不稳重。”
　　他话一说完，和央没什么反应，身旁的寿司倒是不停地点起了头，直到感受到和央的目光，寿司才停下点头的动作。
　　“好吧，值得关注的生徒就说到这儿吧！”北野靖截住话头，大家都收回了嘴边的话，坐回座位：“那么，生徒们有什么诉求么？在经费允许的前提下，我们是会尽量满足大家的。”
　　出云绫与寿司摇了摇头。和央向前探出身子：“呃，关于这个，北野桑，生徒们渴望的，不过是演出之间能进行彻底的放松，于是我自作主张，在《凡尔赛》东京公演之后，让她们在东京放松游玩了五天，这些费用……”
　　她说完，将一些订在一处的收据清单递到北野靖跟前，北野靖探身接过，先打量了眼总价，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再看看细节，今年的经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代表生徒们感谢北野桑了。”和央笑着说。
　　北野靖回了一个笑容后说：“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提前祝四位新年快乐啊！”
　　四位生徒干部礼貌地回过礼，依次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就剩下三位宙组管理者。
　　“角田老弟，我们宙组现在人员零散，略有起色的票房几乎全靠和央与花总支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不要与和央发生什么冲突。”北野靖直截了当的说着。
　　“就是，就是！”西尾雅彦附和着。
　　“北野桑，可是TOP的后继人选，乃至TOP的更迭，也是我们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和央新进上位，气势自不用多说，但花总真理在娘役TOP中，已算少有高龄，我并不是现在便要换人的意思，但做为决策者，咱们不能不考虑培养后继者。”
　　“要说高龄娘役TOP，应该是星组的事吧！”西尾雅彦插话说，他指的是星组新任TOP香寿的搭档娘役渚明。
　　“星组虽然也是位高龄娘役做了TOP，但渚明不过是一个人在牺牲等待，并没有……”角田泰久咽下话头，转而说：“而且香寿做出公开表态，搭档人选唯有渚明，这件事，当初福岛桑还有些担忧，结果却得到了观众的支持，现在成为一段佳话。北野桑，你也看得出来吧，最近五组气势最强的便是星组。”角田泰久说完，看了眼另一旁的西尾雅彦，开口说：
　　“西尾桑，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要不然刚才也不会避而不谈那本《内评》上关于五位TOP的最新分析吧。”
　　西尾雅彦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啦，好啦，我们宙组现在也不算差，观众还算认可她们二人搭档，花总有皇族的血统，这一点很有话题性，和央又是那样的脾气，你在她面前，就不要露出考虑后继的打算，弄得彼此都不痛快又是何必！”北野靖劝起老搭档，他们二人从宙组成立便一同管理，他深信角田泰久处处为宙组发展考虑，但这样，有时候反而会不顾及已在上位者的心里想法，做出些得罪人的事情。
　　“是啊，是啊！”西尾雅彦在一旁说。
　　“是，北野桑，这方面，我会纠正自己的。”角田泰久退让了些，又皱起眉头：“不过，宙组男役番位模糊，二番位的水夏希总无法让我内心安定，北野桑，我们还要与小林桑沟通调整，这样我们宙组才能排出稳定的演出阵容。”
　　北野靖点了点头：“这个，我会将咱们组的情况与需求，向小林桑和理事会汇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