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圣奈的‘绊’》赵晋晋

44、28、和梅子的约会（一）

　　五月初，全校开始为新一年的开放日忙碌准备。本科生们都在揣测着首批来指导的上级生会是谁，大家都充满了各自的期待。早雾心中想念着绪月远麻与阳月华，当然盼着是这两位同来，但听说要按成绩而定，做为首批的指导者，或许会有阳月华，但绪月远麻就够呛了。
　　如早雾所料，首批来的研一上级生以和凉华为代表，还有男役望月理世、宙辉以及娘役憧花、阳月华这五人。
　　周六的见面会上，官方的仪式都结束后，五位上级生被热情的87期学员围住，尤其是那三位男役，和凉华气质越发出众，举手投足间自带几份倜傥，微笑着和大家聊天。穿着校服的音校生们对那身着常服的姿态羡慕不已，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好奇与向往。
　　阳月华嘴角含笑地站在三名男役身后，似乎已习惯这种‘重男轻娘’的场面.早雾却还是感受得到，与旁边憧花那温柔的陪笑不同，阳月华的笑还是含着‘不服’两字，那种早雾极其喜欢、害怕失去的‘不服’。
　　看到早雾凑近，阳月华不改笑容，微微偏过头，看不见嘴唇动，小声而又含糊地说：“你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不理会男役，反倒凑到一个娘役身边，可是不太好的哦！”
　　早雾立在阳月华身侧，模仿她的样子：“谁叫我偏偏喜欢你这种娘役呢！”
　　“切，几个月不见，倒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阳月华嘴上不屑，眼中笑意却更浓了。
　　两个人几月未见，都有很多话要与对方倾诉，悄悄约下了明日一同喝酒。
　　第二天一大早，早雾换了身跟八云美佳借来的裙装，戴了顶帽子独自离开音校，来到阳月华喜欢的那间小酒屋。
　　不一会儿，阳月华也来了，二人一碰头，是不约而同的苦笑——阳月华竟是穿着裤装赶来的。
　　“这……”
　　异口同声之后，两人相视而笑，对坐下来。早雾摘下帽子，阳月华要了酒水点心，询问地看了眼早雾，早雾照例摇了摇头，阳月华也不勉强，又添了份饮料。
　　阳月华盯着早雾先笑了，说：“chigi，你就……不考虑考虑转娘么？”
　　早雾摇摇头：“现实来说，剧团毕竟是以男役为招牌的舞台，而且，我还是更想感受换个性别的经历。”
　　阳月华点点头，不再提这一话题，抿了口酒。
　　早雾跟着喝了口饮料，开口问：“梅子……呃，姐姐，你在剧团过得怎样？”
　　“还不错啊，我们的TOP是稔幸桑，剧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组长呢，是英真前辈，从来是一脸和气，音乐一响起，会第一个跟着扭起来。”阳月华一脸轻松。
　　“我记得，花爱桑，好像也在星组。”早雾说。
　　“噢，是啊，以前确实有些矛盾，但换了环境，人又成熟不少，这个时候最能互相扶持的便是同期了，与她相处反而比从前自然许多。更何况，大柚子也在星组，有她陪着，这头一年最下级生的日子还算好过。”阳月华点头肯定着自己。
　　“那还不错！”看到好友语气轻松，早雾感到非常舒心。
　　阳月华看她由紧张到放松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你难道还幻想着，在剧团还会有花爱那种幼稚的欺凌么？”
　　“嗯？”早雾期待着阳月华的讲解。
　　“无论是团内团外，我们都会听到各种声音，说剧团的上下级关系紧张，现实也的确如此啊！但和音校不同，这种紧张不再是上级生特意地对下级生批评指责。在剧团，若是有人肯花时间为你指出不足，你简直应该感谢对方了。”阳月华解释着，喝了口酒接着说：“剧团里的紧张感，更多是剧团营造的竞争氛围。那种人人争先表现的氛围，会让你自觉地对自己要求严格，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定位，这样就会对自己有着要求，还哪里用别人管束。”阳月华摇着小酒杯，面露苦笑：“我真是佩服咱们的逸翁，完全研究透了人们的心理。”逸翁是宝冢剧团的创始人——小林一三。
　　早雾点点头，可以想像得出人们为了实现自己价值而拼搏的场景。
　　“还真是残酷的竞争啊！”早雾感慨着。
　　“嗯……也并不全是残酷，就如我刚才说的，当人们给自己准确的定位后，享受舞台就成了大多数人的选择，人与人的相处还是挺轻松的。就这几个月来，有不少上级生都帮过我，chigi可别被这竞争吓住了。”阳月华笑着赶走早雾的紧张。
　　“相反，我倒觉得，剧团对生徒们，才叫残酷。”阳月华的话又让早雾紧张起来。
　　“啊？”
　　“尤其是对于娘役……欸？我总是说娘役，你会不会嫌烦啊？”阳月华停住小酒杯，直视着早雾。
　　“当然不会，男役、娘役只是咱们走上舞台的身份，私底下，咱们是一样的女孩儿。我的朋友会面对什么，我也很想知道。”早雾说。
　　阳月华笑了笑，接着说：“chigi你应该也知道，到了剧团，头七年算是阪急公司的职工，会签七年的员工合约，薪资虽然会逐年略增，但真是勉强维持生计的水平。虽说算是稳定，却也只是相对于男役而言，对娘役，其实又多了许多附加条件。”
　　“条件？”早雾问。
　　阳月华点了点头，继续说：“娘役们的合约，是可以随时单方向终止合约的。看似很公平吧，如果呆了两三年，不想当舞台剧演员了，随时都可以退出剧团。”
　　“但剧团，也是随时可以将下级生娘役除名的。”早雾忧心地说。
　　“是啊，所以大多数下级生娘役，都要分两副心思对待剧团，一方面要小心翼翼认真表现自己，为了在剧团多呆些日子，另一方面，还要如音校倡导的那般，成为‘清、正、美’的典范，好随时为自己准备后路。其实音校从开始就要求咱们‘恭顺自律’，又何尝不是为将来嫁人做准备的。”阳月华笑的有些无奈：“一个女孩子，像咱们这样没什么学历的女孩子，走向社会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养活自己，还真不如把自己培养成好老婆的样子，安心地相夫教子，这也确实是音校大多数女孩的归宿，可不是什么不好的意思。”
　　“只是，这可能并不是梅子姐姐所向往的生活吧！”早雾半问半答。
　　阳月华点点头：“所以，真的感觉好累啊！只好逼自己不断的努力，不敢犯一点儿错误。”
　　“是啊，才两三个月没见，梅子姐姐瘦了很多。”早雾心疼地说。
　　阳月华摸了摸削尖的下巴：“可不是，剧团还要求娘役们自备首饰道具之类的，幸亏只是演些用不着太多修饰的小配角，要不然，连饭都吃不起了。”阳月华半开玩笑地说。
　　“唉！”早雾跟着叹了口气。
　　“不过，我也知道，只要肯努力，娘役的晋升是要快些的。要是能成为组里认可的舞姬、歌姬，或是能承担重要角色的别格娘役，娘役在这七年的下级生时代，是可以增些附加合同的，到时候收入就会高很多了，这点倒是比男役强些。”阳月华不会消沉太久。
　　“歌、歌姬么？”早雾想起阳月华唱不准音的一幕。
　　“歌姬！我是不太可能的了！”阳月华有些丧气，很快恢复过来：“不过跳舞，我还是可以好好表现的。我现在也在努力观察上级生们的表演，争取提高自己的演技。总之，至少要熬过这七年，多积累些经验。以后真离开了剧团，有足够的舞台经验，总会更有实力争取到参与舞台表演的机会吧！”
　　“原来，梅子姐姐是因为喜欢舞台，才来到音校的。”早雾喝着饮料说。
　　“是啊，小时候看过剧团的演出，就被震憾到了。准确地说，是被舞台表现震撼到了，倒真不记得看的是谁演的剧了。当时就想着，一定要登上舞台，做一名演员，后来索性就从宝冢剧团入手了。”阳月华提起自己的初衷，有些激动：“只有大蘑菇那样的傻子，居然会为了某个人，而付出那么多努力，这算是自己的梦想么？”
　　“别这样说！这样的‘傻子’还不少呢！”早雾笑着止住阳月华，想到自己却是因为向往YANMIKI之间的感情而来到宝冢，不知道算不算是个‘傻子’？谈笑间，两人话题转到了‘大蘑菇’身上。
　　“初舞台之后，大蘑菇去了雪组，我与她虽然都住在剧团提供的宿舍里，但是天啊，两栋宿舍楼，原来是按照男役、娘役来分的！剧团比音校要忙多了，好好珍惜现在还有的周日生活吧！就像现在，我们是没什么私人时间见面玩乐的，最近又是排练期，虽说排练场离得不远，却最多也就是偶尔在走廊里遇到，招呼都不敢大声打，只是彼此点点头，既要考虑什么避嫌，又要……”阳月华突然左右张望一番，一脸鬼祟，压低了声音：“又要注意雪组的那位大帝TOP。”
　　“大帝？”早雾也跟着低声问，脑子里快速想着，此时雪组TOP应该是轰悠。
　　“就是那位……轰……前辈啦！”阳月华不愿意提名字，摆了摆口型，接着说：“可真是个严厉的人呢，我有一次，就稍微在她们雪组门口斜着眼瞅了瞅，就被她呵斥了一番，道了好多歉。”
　　“那……可真要注意了。”早雾非常害怕架子大的上级生，就如同不喜欢和不苟言笑的长辈相处一样：“那大蘑菇，啊，不是，是……是绪月桑，怕是过得很压抑了。”
　　早雾见说了阳月华特有的称呼时，阳月华眼中居然有了杀气，忙换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