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54、惊弓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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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早雾望向说话人，只觉得她面熟，应该是某位下级生徒，却一时想不起名字。此时早雾已在雪组生活一年，所有生徒都已认全，就算最下级生徒，无非是小半年前分来的96期，虽然她们不太与她来往，但像真地佑果、苍井美树、橘幸、妃华……早雾自问也是能对上号的，可这个下级生徒……早雾一时疑惑，难道是别组生徒？
那个插话的人，只盯着她早雾，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发抖，这让不明情况的早雾心中发毛，求助地看向帆风成海，却见帆风成海也是一脸迷茫，不比她强出多少。于是早雾只能再转回头，起身走向那人，随着她的走近，那人惧意更加明显，甚至向后退去。
“你是……你是谁啊？”早雾发现已经有生徒注意到自己这边，忙开口询问，还想把那人拉到边上一些，省得被人围观。
谁知那人看见早雾伸来的手臂，更加害怕的说：“你！你……我……我……”支吾几声后，惊恐中的她越过早雾，夺门而出。
在那人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是96期的真地佑果几步走了过来。
真地佑果想叫住那人，又顾及上级生们的存在，只轻轻喊了声‘空波辉’，说话间她追到了早雾身旁，又向早雾恭敬地一鞠躬：“chigi桑，抱……抱歉了！”说完，她匆匆追出稽古室。
早雾这才反应过来，那个莫名奇妙的生徒，是只在见面会那天出现、后来经常请病假的96期生徒——空波辉。
感受到一旁视线，早雾偏过头，稽古场中的最后一位96期生徒梦华明美，正抱着双臂，一脸冷笑地看着她，早雾来不及计较这份冷笑出于何意，转身也追了出去。
走廊里，真地佑果高大的身影一拐下了楼，早雾匆匆追去，从雪组所在的二楼，追到一楼，丢了两人的踪迹。早雾无奈，在一楼东西两边、花与月的稽古驻地，搜寻一遍，除了引来些他组生徒的侧目，毫无结果。
早雾转念再想，猜测两人跑去了地下室，于是她忙追下一层。地下一层多是些储藏杂物的房间，早雾在一间半敞着门的杂物室，发现了96期的两人，真地佑果正站立着试图安慰坐在木箱上的空波辉，空波辉却一脸不耐烦地轰赶着自己的同期。
早雾径直走了进去：“那个……空波辉，你……怎么了？”
空波辉听到早雾的声音，直接从木箱上弹起，一脸不耐变作一脸惊恐：“你……你……”
“我？我又怎么了？”早雾顺着她的话发问。
空波辉一时哑口不语，旁边的真地佑果急急地拉着她说：“小辉，你、你不要发神经了，快跟早雾桑道歉！”
“道歉？”空波辉回过神般，看了眼早雾，又低下头，喃喃地说：“分明是她、是她看我不顺眼，她说我是木偶，还说、还说我应该离开剧团！……说得没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她一定恨着我们96期，更、更加恨着我……恨着我……”
“你……不要胡说！”真地佑果更加焦急，匆匆看了眼早雾，奋力摇了摇空波辉，像是希望她能清醒一般。
“我为什么要恨你？”早雾走近空波辉，直视着对方，对方却更加回避，扭着身子，在早雾的压力之下，勉强回答说：
“因为……因为你恨着铃木郁子……更、更恨着知道你们之间关系的我们……还有我们那样对……对她……可我……也是不得已的、不得已的，我也不想……木偶！！呜呜呜……”空波辉断断续续几句之后，捂着脸哭了出来。
从空波辉断不成句的话中，早雾还是听出了重点——铃木郁子。当年那件事情对她的影响，至今还在，而其它的只言片语，大概是与96期人所皆知的欺凌事件有关。
“你……这！”早雾根本无法也不想跟眼前这个神志不清的人解释，她直起身子说：“你不要再有这种莫名奇妙的想法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谈不上恨你什么，我刚才不过在与另个人聊天，所说的事情，也是与你无关的事情。不过，你若是再多些像今天这样奇怪的举动，可能会留意你的人，就不止我了！”
“我……我知道了！！”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空波辉不停地点着头，因为惧怕，她仍带着十足的慌张，怯怯地看了眼早雾，顾不上礼数，边说着‘我先走了’边夺门而出，完全不顾同期真地佑果。
真地佑果垂着头，与早雾面对面站着。
“她……”
片刻，还是早雾先开的口：“她……究竟怎么了？”
“早雾桑……”真地佑果恭敬中夹杂几分顾忌地说：“早雾桑，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她从一来雪组，就很怕你，然后刚才……”真地佑果抬头看了眼早雾，为难地不肯向下说。
“一来就很怕我？”早雾重复着，微微一顿，问道：“是不是，你们几人都抱着她所说的那个原因，而‘怕我’？”
真地佑果缓了缓，看向早雾，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急忙开口解释说：“那……那是一开始，我们几个普通的生徒……”真地佑果强调了‘普通’后，接着说：“是……是对您有些顾虑的，可是渐渐和您相处久了……还有、还有那天，我、美树、橘幸……还有她们几个都听到了你对梦华说的话……我们明白，你要我们同期互相关爱……”真地佑果说得急切，渐渐忘了敬语：“所以，我们想……也许事情并非……并非像、像那样简单。我们……我们做过错事，但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许，那些关于早雾桑你的传闻，也不过是……啊，早雾桑，我不是说您做过错事……”真地佑果涨红了脸，摇头摆手地努力解释。
“我明白了……”早雾苦笑着，拍了拍高大的真地佑果，走近她，与她一起坐到那个木箱上，并排而坐后，真地佑果的紧张感仿佛消散不少，渐渐恢复到了常态。
“郁子她……现在去了哪里？”早雾问。
“唉，大概回了岩手，剧团只承认她是音校毕业生，却、却不肯让她进入剧团。”
“你们……做为同期，也受到牵累了吧？”
真地佑果眼圈发红：“早雾桑，那件事真是纠缠了很久，我们也……也见证过一些。而正是这些‘见证’，让我们承载了、承载了太多……，我又会后悔，又很害怕，我……我其实和小辉一样，从进入剧团起，就心有惴惴，但我……实在喜欢这片舞台……”真地佑果说着，抽泣起来。
早雾抚着她的肩背，安慰着：
“佑果，我确实做过错事，让我来给你讲讲我做的错事吧！”吸引到了真地佑果的注意力，早雾一点点讲起自己与铃木郁子在岩手相识的过程。
“这……只是很遗憾而已，早雾桑。”真地佑果反过来安慰着早雾。
“是啊，于我而言，是一场遗憾的相识，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毁掉她前途的开端！”早雾顿了顿：“我着实做错了一些事，因为郁子的事让我明白，我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有能力，可以去帮助所有人。受能力所限，我只能去帮助那些能理解我的帮助的人。而在当时，我错就错在——自以为是。人，要有责任感，但若没有相应的能力去承担，只会让‘责任感’变作枷锁，误人害己。”
“早雾桑，可这样总是自责，也很难受吧？”
“是很难受，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沉湎其中，已然错过、已然反省、已然明了、已然……无法弥补，那么以后避免此类错误，才是更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早雾桑……”真地佑果想到自己，又流下眼泪，她胡乱一抹之后，说：“我……我有些明白早雾桑的意思了，早雾桑，你……愿不愿意听听我们做的错事？”
早雾点了点头。
“郁子她，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可我们对她的敬而远之，现在想想，才是最错的。如果我们那时，不是组团的疏远她，而是齐心协力对她更热情些，也许，就不会纵容……对，是我们的放任不理会，纵容了‘欺凌’这种事的发展，终于，发展到我们不得不站在‘欺凌’的一方，因为如果我们胆敢不做帮凶，就会成为被欺凌的对象；我们如果不做伪证，就会得到与郁子一样的下场。”真地佑果说出这些，反而觉得轻松。
早雾点着头说：“我知道，那时的你们，最大不过十七、八岁，可‘欺凌’你们的，正是你们青春的‘梦想’，你们大概……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吧！”
真地佑果流着泪点头：“所以，我们……都感觉不能抬头见人，可能橘幸会稍微好些，她当时是丢失了钱财的受害人，法庭、剧团都没有强迫她去作证，不过，她一向是个胆小心善的人，看到我们这样，也跟着变得不够自信。而小辉她……”真地佑果顿住话头，看了眼早雾，见早雾面色并无异常，她接着说：“小辉她在音校时，算是让我们都要小心翼翼的二号人物，她跟在吉田……噢，现在的艺名叫优波慧，在花组，她总是跟在优波慧的身后，像是……优波慧的木偶一样，做着那些……让我们为难的事情，她现在也很后悔，之前那么多请假，也是因为想要逃避，而我们……我当时真是太软弱了……”真地佑果不停地自责着。
“你们已经知道教训，成长的代价已经付出了，若你仍只是沉湎其中，包括空波辉，不是白浪费了这份付出？！”早雾拍着真地佑果的肩膀：“这份自责既不能忘，也不能不忘，我们都会有过错，也算都接受了惩罚，来自自己也好，来自他人也好，甚至来自我们的‘梦想’也好，但是跌倒了，应该是咬着牙爬起来接着前行，才算对得起这次‘跌倒’！你……你明白吗？”
真地佑果专注地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早雾桑，我明白的，在那天跳大腿舞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许多。而且，现在在新的环境……或许也因为自己年龄的增长，我就更加能明白，因为心底里真实的关爱而联结成的人与人的关系，才是一个‘集体’，我……我也知道该如何去做。”
早雾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你做得不错了，包括现在……还费着心思，保护着仍不懂得反省的同期！”
“早雾桑！”真地佑果惊慌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一个只知道装病逃避的人突然失常，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那样吧！”早雾做了个‘没关系’的示意动作，轻声说：“你放心，我无意追究这些，也许所有人都是要经历一些才能明白。而且，换成我是你，也会这样尽力维护同期，当然，该让她知道的事，还是要告诉她……她们的。”
真地佑果面露感激，点了点头：“是，早雾桑，我会再好好安慰小辉，也会告诉……她，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
“那么，一起回去吧！”早雾一挥手，与真地佑果一起返回了稽古室。
作者有话说
第256章 54、惊弓之鸟
